前世篇(五)

一路輾轉,他抱著她,終於到達了目的地。

她仍處於昏迷之中,連一口迷魂氣都堅持不住,還想用法術與他抵擋一番,真是笑話。

他撇嘴,看著她瘦弱的身軀,有些不太滿意,她是常常吃不飽么,這麼瘦,就像是一把柴火,輕輕一撇便斷了。

他另手下將她用鐵鏈栓起,胳膊拉直,吊在空氣中,她的腳下,乃是一隻火把,一隻不是用火點燃,而是用血點燃的火把。

他要用她用來祭祀。

他坐在龍首椅上。不急不緩的等她蘇醒過來,周圍皆是縈繞的黑氣,狼牙般的石頭,映襯的他的那張臉,更加邪肆。

不朽朦朦朧朧的睜開眼,在看到手上的鎖鏈。以及面前男人那悠閑的臉時,眉毛擰在了一起,絲毫不分析目前的形式,兇巴巴的說:「你綁我幹什麼,難到你一個大男人這麼小氣,我都不與你計較了。」

「哦?」他笑笑:「姑娘真是大方。」

她支吾。紅著臉:「怪我夜黑沒看清。」

「你不想知道,這是哪裡?」

「都說了夜黑看不清,我只能看到你。」

他與她對視,她卻沒有羞怯的收回目光,而是深深的看著他,像是再說。我眼睛裡只有你。

他心中一陣緊縮,奇怪的感覺讓他有些意外,只怪她的眼睛會說話,她卻傻乎乎的渾然不覺。

可是這世間女子千千萬,長的比她好看,眼睛比她會說話的人,大有人在,所以,理智是不會讓他因為一點奇怪的感覺,而放棄原有的計畫。

她依然瞪著大大的眼睛看他,沒有絲毫的畏懼,軟弱,取而代之的是,水汪汪的懵懂,然而,在她看不見的地方,一對狼牙絞正從兩邊朝她前進。

一旦鐵絞觸碰到皮膚,那比手指還要長的狼牙鐵便會一點點的插進皮膚,血液會一滴滴地順著叫架流下來,直到流完最後一滴為止,然後沿著火把一路蜿蜒下去,匯聚在火蓮得中心處。

他的手指,一下一下的敲擊著椅子的扶手,隨著狼牙絞的推進,心裡竟莫名得有些煩躁,如果她現在求饒,說不定他會心軟的放過她。

狼牙絞越來越近,就在他想要叫停的時候,她卻忽然出聲,竟把他驚的神經一緊。

「能不能……先讓我吃點東西?」她水潤的唇微微撅起,萌態盡顯,讓他心情大好的想要捏捏她的臉。

「好,先吃飯。」他想都沒想,便答到。

身旁的侍從小聲的附耳說道:「王……就差最後一個了。」

「噓。」

侍從聞言,立刻噤聲,然而下一秒。他便伸出五指,吸了他的精元,方才還講話的小鬼,此時早已沒了蹤影。

「還有誰想提醒我?」他笑,宛如地獄修羅,身邊的人全部俯首,妄圖躲過他毒辣的眼神。

……

她小心翼翼的走在他身後,跌跌撞撞,幾次都差點摔倒在地,他無奈,心裡笑她看起來機靈,實則呆蠢。於是伸手,聲音如低沉的琴音:「拉住我。」

她聞言,最終卻拉住了他寬大的衣袖:「師父說,男女授受不親。」

「看都看了,親也親了,怎麼,還想再親一些。」

「不、不是……」

「那是什麼?」

「是、是……我們快點去吃飯吧。」

他又笑,完全反常,以至於黑暗裡嚴陣以待的小鬼,一個二個的瞠目稱奇,懷疑王今天是不是撞了邪。

他將冰涼的手指覆蓋在她的眼睛上,偷偷得轉換時空,帶她出了地府,來到一個普通農家小院。

遠遠地,一位老婦拄拐而來,嘴裡喊著孫少爺,你來了。

他笑,與普通人無異:「奶奶,炒幾個拿手的菜,再來一壺溫酒。」

「哎,好。」答應完後,老婦讓老伴炒菜,轉首看著不朽說:「這姑娘長得真俊,是你的……」

不朽剛想開口,他便插話道:「妻子。」

「真是郎才女貌,姑娘,你能嫁給孫少爺,真是有福氣,孫少爺一定會對你百般好。」

待老婦走後,她看著他。說道:「從來沒見過有人說謊,能如此坦蕩。」

「我也從沒見過那個女人能像你這樣,說謊都不帶臉紅。」

他翹著腿,雙手撐在桌面,悠閑的說:「你哪裡是餓了,分明是想要逃。」

不朽依然面無表情。此時卻換了一種心境,當時他在餘光里撇到那向自己逼近的狼牙絞,一時腦袋空白,只好隨口胡鄒了一句話,沒曾想他竟然會答應,這也是她預料之外的事情。

方才落座。她便發現了他沒有影子,心裡立馬盤算好了對付鬼魅的方法,但好在還沒有來的急使用,否則現在一定會惹怒他。

鬼魂喜怒無常,她一定要小心為上。

熱騰騰的飯菜被相繼端了上來,她卻一口也吃不下去,因為對面那雙能夠洞悉一切的眼睛,正一眨不眨的盯著自己。

「怎麼?不合胃口?」

她討好笑笑,叨了一快肉放在了他的碗里,說:「一起吃。」

他拿起酒,放在了她的面前:「這壺酒喝完,如果你還能走。我便放了你。」

她抬頭看他,他似笑非笑,她沒有懷疑他的話得真實性,因為她心裡清楚,放不放全隨他樂意,於是抓起酒頸。豪氣的說:「好,喝就喝,我酒量還不至於這麼差。」

然而一壺酒下肚,每一寸肝腸都燙的好似火烤,她扯扯綁緊的領口,這才得以呼吸。他想起她先前的豪言壯語,只想發笑。

「我數三聲,你要是還不走,我就不會再放你。」

她猛打了個激靈,像是被針扎了脊梁骨,站起了身子。醉醺醺的說:「我……我……我沒醉,不信,不信你看。」

她一踏步,便往地上摔去,他擋在了她的面前,卻被她撲到在地。

月明星稀。晚風徐徐,他怕老婦看見,便往周圍畫上了一層結界,彷彿全世界,只剩下他們兩人一般。

她趴在他的身上,胡亂的揪著他的衣裳。想要站起來,可無論如何,都無法成功,腿軟的就像兩根泥條。

他微微撐起眼皮,將手臂枕在腦後,悠閑的看著她在自己身上胡作非為。

她掙扎了一會。宣告放棄,整個人都趴在他的身上,火熱的身體貼著這一塊冰涼,分外的舒適,她在他的耳邊嘟嘟囔囔,像是在對他低語一般。

「反正你是個鬼,已經死了,不能怎樣,如果你是個人的話,我一定要你負責,要不然……」她呵呵傻笑:「要不然我就嫁不出去了。」

他挑唇,反駁道:「誰說我不能怎樣。」

「便宜都被你占完了,我以後的夫婿一定會嫌棄我的,這樣,我就不能完成師父的願望,我就不能開始新的生活,我就會連一個落腳的地方都沒有。」

「不過你說,誰會娶一個從山上下來的野丫頭,就算娶了,也最多給別人做一個妾,沒有愛情,只有生活,像書里的女人一樣,生子炊米,忙忙碌碌毫無幸福,你說師父為什麼要這麼逼我,為什麼不為我考慮考慮,我該去哪?我每天每夜都不知道自己該去哪……」

她倒在他的肩頭,眼淚染濕了他的肩頭,讓他的心,像是蝸牛的觸角般,悄悄的顫抖。

他僵硬著手臂,輕輕的拍著她的背。

她忽的用手撐著他的胸膛,微微起身,好看的眼睛腫成了核桃,淚眼模糊的看著他,說:「不如……我們成親。」

她說著,冗自笑了起來,笑自己發瘋。

他看著她,只覺一直對一切都無所謂的自己,似乎有了想要的東西,尤其在聽到她說以後會嫁給別人的時候,一陣胸悶。

「好。」他的眼底不甚明亮:「以後我來心疼你。」

上一章目錄+書簽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