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揚陪同於強華一起找到了楊月娥。
楊月娥聽於強華表明了身份之後,臉上並沒有流露出任何慌張的表情,她淡然道:「你們找我幹什麼?」
於強華道:「管誠你應該熟悉吧?」
楊月娥道:「認識,但不熟悉。」
「根據我們了解到的情況,他是你的前夫。」
楊月娥道:「不錯啊,是我前夫,可這並不代表著我熟悉他,如果熟悉我們當初也不會走到離婚的地步。」
於強華道:「我們今天過來找你是想了解一下關於管誠的一些情況。」
「需要我重複嗎?我和他已經離婚十二年了,這十二年中他在幹什麼我根本不知道。」
於強華道:「你們結婚的時候,你了解他所從事的工作嗎?」
「他告訴我是一個推銷員。」楊月娥的表情顯得有些不耐煩了。
於強華環視了一下辦公室,走到裝有雙氧水的試劑瓶前,輕聲道:「過氧化氫,每家醫院都有這樣的消毒劑,用量一定很大吧?」
楊月娥道:「普通到不能普通的消毒劑,以你們的專業知識,能夠認識也很難得。」她的這句話充滿了嘲諷的味道。
於強華並不介意她的冷嘲熱諷,微笑道:「醫院對這些藥劑的使用有著嚴格的規章制度,想要查出具體的用量應該不難吧?」
楊月娥道:「你在懷疑什麼,如果你想看,我可以將詳細的出入庫記錄拿給你看,不過有個前提,你必須先拿到院長簽字。」
於強華的目光被牆上貼著的值班表所吸引,他輕聲道:「你七天一個夜班啊。「
楊月娥道:「這和你有關係嗎?」
於強華笑了笑沒有說話,他向張揚使了個眼色,兩人告辭離去。
張大官人感覺於強華的問話並沒有取得任何突破性的進展,心有不甘道:「就這麼走了?」
於強華道:「她很冷靜,從見到我們開始就刻意提防,這樣的人很難問出什麼來。」
張揚道:「不如我來試試。」他對自己的迷魂術還是頗有信心的。
於強華指了指試劑室門前的監控,醫院對於這樣的科室都設有監控,只要管誠在近期前來拜訪過楊月娥,在這上面應該可以找到記錄。
於強華來到醫院保衛科,因為這裡本身就是他的轄區,保衛科長和他很熟,聽說於強華要查案,自然全力配合,向他們大開方便之門。
於強華的直覺並沒有錯,楊月娥在兩周前上夜班的時候,的確有人前來拜訪她,根據初步的比對,那個人就是她的前夫管誠。
於強華凡事都講究證據,得到了這一證據,他重新來到試劑室。
楊月娥看到於強華去而復返,臉色就有些改變了。於強華也沒有拐彎抹角,直接將證據擺在了楊月娥面前,面對事實證據,楊月娥不得不低下頭來,她低聲道:「不錯,管誠的確在兩周前找過我,我沒撒謊,在這次見他之前已經有很多年沒見過了。」
於強華道:「他找你幹什麼?」
楊月娥咬了咬嘴唇,終於道:「他找我要了些雙氧水,只說是消毒用,我就給了他一些。」
於強華道:「除了雙氧水之外還有沒有找你要其他的東西?」
楊月娥道:「沒有,真的沒有!」
於強華道:「你知不知道他現在住在哪裡?」
楊月娥道:「我都有快十年沒見過他了,他在這段時間做什麼,現在從事什麼工作我全都一無所知,我們早就沒感情了,他是不是做了什麼壞事?」
於強華道:「除了你之外,管誠在京城還有什麼親人嗎?」
楊月娥搖了搖頭道:「他有兩個姐姐,一個在香港,一個在法國,父母早就死了,其他家裡好像就沒有什麼人了。」
於強華道:「他有沒有其他的朋友?」
「他沒有朋友!」楊月娥斷然道,說完之後她似乎想起了什麼:「對了,他有個叔叔,不是他親叔叔,是他爸爸的朋友,叫李尚志,他跟我說過,那個人是他父親生前朋友之中唯一幫助過他的,這個人的名字我記得很清楚,不會有錯,因為我們結婚的那時候,他專門畫了幅畫送給我們,還送給了我們一台電風扇。」
於強華和張揚對望了一眼,兩人都感覺到楊月娥並不像是在撒謊,她所在的藥劑科雙氧水是有的,可並沒有丙酮,也就是說管誠可能從她這裡得到了過氧化氫,另外一種材料是得自於另外的地方。楊月娥應該是真的被管誠所蒙蔽,並不知道他要利用自己提供給他的雙氧水去做什麼。
於強華繼續道:「你知道李尚志現在在哪裡居住嗎?」
楊月娥又搖了搖頭道:「我和管誠離婚後和他周圍的一切就斷了聯絡,李尚志在五年前的確找過我一次,當時是讓我幫忙看病,可後來就再也沒來過。」
「住院了?」
楊月娥想了想,點了點頭道:「對,是住院,當時住在心內科,因為床位緊張所以他找我幫忙。」
只要住院,就應該可以找到他的病歷,從病歷上應該不難查出李尚志的住址。
張揚找於強華幫忙絕對是正確之舉,於強華不但做事認真心思縝密,而且這個人擁有著極強的正義感。
經過在病案室的查找發現,李尚志所住的地方距離西京區人民醫院並不遠,位於醫院西南一公里左右的造漆廠宿舍,造漆廠早已倒閉,如今只剩下這片宿舍區,因為長期缺乏有效管理,所以這裡顯得破敗不堪,違章違建隨處可見。
於強華和張揚來到宿舍,找到一個老人問起李尚志,卻被告知李尚志已經去世三年了,不過他兒子李偉軍仍然住在這裡,李偉軍並不在家,他平時都在西興市場經營油漆塗料。
於強華已經基本鎖定李偉軍很可能就給管誠提供丙醇的人。
午後的陽光暖熏熏讓人昏昏欲睡,李偉軍趴在櫃檯上打著盹兒,忽然被人拍打櫃檯的動靜驚醒,他睜開惺忪的睡眼,眨了眨眼睛道:「啥事兒?要買什麼?」
前來找他的是張揚,於強華並沒有馬上露面,因為擔心被人認出他。
張大官人故作神秘,看了看周圍壓低聲音道:「丙醇!」
李偉軍愣了一下,然後咧開嘴笑了起來:「哥兒們,你要那玩意兒幹嗎?」
「調和油漆啊!」
李偉軍道:「呶,天那水多好,比那玩意兒好用多了。」
張揚道:「我說你這人怎麼那麼尿性?我就想用丙醇。」
李偉軍呵呵笑了一聲道:「哥兒們,你把西興給溜遍了也沒人賣你那玩意兒,現在那屬於管控範圍你知不知道?趕緊走吧啊,我這兒沒有那東西,違反政策的事兒我也不會幹。」
張揚道:「哥兒們,你蒙誰呢?我能找到你,就不是湊巧來到這兒,你能賣給別人,不能賣給我?「
李偉軍一聽愣了:「你都聽誰胡說的?我從來不賣那玩意兒。」
張揚道:「少他媽給我裝蒜,管哥介紹我來的。」
李偉軍聽他這麼說,臉上的表情將信將疑,打量了張揚一下低聲道:「管哥怎麼不自己過來?」
張揚道:「這麼點小事兒,還用得上他親自過來?」
李偉軍笑了笑道:「那倒也是,不過,你總得讓他打個電話吧?」
張揚道:「信不過我?」
李偉軍道:「咱們之前又沒見過面,總不能你說什麼是什麼?你給管哥打個電話,讓他親口跟我說一聲。」
張揚道:「看來你真把我給忘了,你仔細看看我。」
李偉軍果然朝他的臉上看來,這不看還好,一看之下,頓時被張揚的一雙眼睛給吸引,只覺得張揚的這雙眼睛似乎充滿了神奇的魔力,看過以後再也無法從他的目光中抽離出來,感覺自己的思維彷彿都被對方的目光牽動。
張大官人微微一笑道:「管誠的電話號碼多少來著?」
李偉軍稀里糊塗地將電話號碼報了出去。
張揚又道:「你最近一次見他是什麼時候?」
李偉軍道:「半個月前好像,管哥找我弄了點丙醇,還有一些其他的東西。」
「他目前住在哪裡你知道嗎?」
李偉軍道:「不知道,不過管哥說了,如果我遇到任何的麻煩,讓我去找人間宮闕的老闆耿千秋,說她會幫我。」
張揚滿意地點了點頭,朝不遠處的一輛黑色桑塔納點了點頭,藏身在其內的於強華馬上明白張揚已經得手,他通知手下人將李偉軍帶回警局。
張大官人回到於強華的車內,將剛才探聽到的消息向他說了一遍,於強華聽到耿千秋名字的時候,不禁皺了皺眉頭:「耿千秋,你知道這人是誰嗎?」
張揚道:「沒聽說過。」
於強華道:「你先跟國強說一聲,這件事或許他能給你點幫助。」
張大官人聽出於強華明顯有了打退堂鼓的意思,他猜到其中必有內情,也沒有勉強於強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