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閃過一道閃電,撕裂了黑沉沉的夜空,瞬間將黑夜照得宛如白晝,武直正野睜開雙目,看到一個頭戴黑色絲襪的男子正面對面望著他,武直正野內心一驚,想要坐起身來,卻被那蒙面人一把摁住胸口,武直正野也非泛泛之輩,伸手去拿枕邊的短刀,可他的手剛剛觸及刀柄,就感覺到手腕被人捏住,對方手掌宛如虎鉗一樣,捏得武直正野骨骸欲裂,他張口想要大叫。對方屈肘在他胸口點了一下,武直正野悶哼了一聲,頓時失去了發聲的能力。
蒙面人拿起武直正野收藏在枕邊的短刀,手腕一動,刀身划出的一道寒芒直奔武直正野面部而去,武直正野嚇得張口大叫,可惜發不出任何的聲音。
刀尖在距離武直正野右眼還有兩毫米左右的地方停滯不動,刀尖已經觸及到了武直正野的睫毛,因為恐懼,武直正野的瞳孔倏然擴大,對方對刀控制得收放自如,單單是這一刀表現出的修為,當世之中已經少有人能夠達到。
蒙面人嘶啞著喉頭道:「誰是山野良友?」
武直正野搖了搖頭,表示自己並不知道。
蒙面人冷笑道:「你和嚴國昭,章碧君之間到底有怎樣的交易?」
武直正野又搖了搖頭,此時他的身後已經全都被冷汗濕透,只要對方稍不如意,就能夠奪走自己的姓命。有生以來,他還是頭一次產生這種被人玩弄於股掌中的感覺。
蒙面人抽出一根透明的冰針,在暗夜中閃爍著青色的光芒,他用短刀挑開武直正野的睡衣,讓他的胸膛袒露出來,然後,將那根銀針插入了武直正野的志堂穴。
武直正野看著那根細長的冰針,就這樣戳入自己的胸膛,可惜他卻喪失了動作的能力,只能眼睜睜承受,心中的恐懼難以形容。
蒙面人道:「這叫通心針,普通人我不會給他用,你算是幸運的。」
武直正野感受著那根纖細的長針一分分深入自己的體內,針體散發出的冷氣幾乎將他的血液都凝固了,聽到蒙面人居然用幸運兩個字來形容自己的境遇,當真是哭的心都有了,這樣的幸運找到誰都行,可千萬別找上自己,事實上人家卻把這份幸運留給了自己。
冰針在武直正野的胸膛上還剩下不足一厘米的長度,蒙面人猛然向前一遞,冰針徹底消失在武直正野的體內,胸膛的皮膚上留下一個銅錢大小的灰白斑塊。
蒙面人伸手解開武直正野的啞穴,手中短刀移動到他胸前灰白斑塊的位置,刀鋒稍稍向下壓,武直正野感覺不到任何的疼痛,似乎這一片的肌膚已經麻木。
蒙面人道:「我給你一個警告,不要留在江城繼續做文章。」
武直正野雙目睜得很大,他似乎意識到了什麼,低聲道:「你……是……」
蒙面人冷冷道:「我是誰並不重要,你只需要牢牢記住,現在你的生死掌控在我的手上,我讓你生,你才能生,我讓你死,你絕對見不到明早的太陽。」他說完,揚起手狠狠給了武直正野兩記耳光,打完之後,將那柄尖刀用力插入床頭之上,然後轉身從窗口離開了武直正野的房間。
直到第二天上午九點,武直正野被制住的穴道方才自動解開,望著床頭閃爍著寒光的尖刀,武直正野不寒而慄,他慢慢坐起身,摸了摸自己的胸口,胸前被刺入通心針的地方仍然冰冷一片,他低頭望去,看到胸口那片皮膚蒼白,宛如生了白斑一樣。
武直正野來到盥洗室,望著鏡中的自己,昨晚被蒙面人抽打的兩記耳光仍然火辣辣疼痛,面頰高高腫起,指痕清晰可見,武直正野忽然爆發出一聲野獸般的嘶吼,一拳砸在鏡子上,將鏡子砸得四分五裂,手背上的皮膚也被玻璃的碎片劃破,鮮血不停滴落下來。
因為這起事件涉及到日本和台灣雙方,江城警方做出迅速反應,經過初步調查,他們初步認定死去的八名日本人是職業殺手,他們是紫霞觀縱火和謀殺的真兇,至於邱鳳仙失蹤案,江城幾乎動員了全部的警力,但是距離邱鳳仙失蹤已經過去了十二個小時,仍然沒有發現任何的線索,這起案件已經初步被定為綁架,可對方綁架的動機是什麼?直到現在,沒有任何人與邱家主動聯絡過。
對邱作棟一家來說,這段時間可謂是度日如年,邱作棟並沒有將邱鳳仙失蹤的消息告訴父親,讓查晉北扯了個謊,只說星鑽臨時有事,讓邱鳳仙趕回去處理了。老爺子雖然年齡大了,可腦子並不糊塗,這個原本就夠牽強的理由很難將他瞞住。
清晨,張揚來到邱家入住的地方探望,看到邱作棟坐在庭院內的圓桌旁獃獃出神,張揚來到他的身邊,輕輕咳嗽了一聲。
邱作棟方才回過神來,向張揚看了一眼,嘆了口氣道:「你來了!」
張揚道:「有沒有什麼消息?」
邱作棟轉身向小樓看了一眼,然後搖了搖頭道:「沒有,到現在都沒有任何人跟我聯絡過,即便是綁架,他們也會有目的,也會提出他們的條件。」
張大官人充滿同情地看著他。
邱作棟道:「我只有一個女兒,無論是什麼條件,只要他們提出來我都會答應。」
張揚心說這句話要是讓綁匪聽去了可就麻煩了,他低聲道:「邱老怎麼樣?」
邱作棟道:「一直沒有起床,我想他這一夜也沒睡好,雖然我們都約好了瞞著他,讓查晉北說臨時調鳳仙去京城處理一些緊急事務,只怕他未必會相信。」
張揚道:「也許他早就知道了,只是不想挑明,增加你們的心理壓力。」
邱作棟點了點頭道:「我本想勸他,讓他先回台灣的,可是被他拒絕了。」
張揚道:「見不到邱小姐平安回來,恐怕他不會走。」
邱作棟嘆了口氣道:「已經整整十二個小時了,到現在都沒有任何的消息,他們到底想幹什麼?」
張揚道:「邱先生以為這起綁架事件和前天晚上的縱火謀殺案有關嗎?」
邱作棟皺了皺眉頭,他想了一會兒方才道:「我和日本人之間並沒有矛盾,在台灣,我還是台日商業聯合會的會長,我不明白他們為什麼要針對我。」
張揚道:「這個世界上最容易產生糾紛的兩件事,一是金錢,而是權力,邱先生在商業上最近有什麼特別的對手嗎?」
邱作棟搖了搖頭,如果勉強稱為對手的話,何長安的女兒何雨蒙應該算一個,她將查晉北視為自己的殺父仇人,想要通過搞垮星鑽的方式為父報仇,因為星鑽和鑽石王朝密不可分的關係,何雨蒙已經展開了一場針對鑽石王朝的收購戰,可是邱作棟並不認為何雨蒙會採用這樣極端的方式對付自己。
張揚道:「不是商業對手,就是政治對手嘍。」
邱作棟表情凝重,他的目光變得極其複雜,如同他此時的心情,其實邱作棟在女兒被綁後想到的第一件事就是政治方面的對手所為,前晚紫霞觀被人縱火,後來又發生日本忍者暗殺事件,他的侄子邱啟明將這一切歸咎到張揚的身上,但是邱作棟始終沒有說過針對張揚的任何言論。政治對手!邱作棟心中浮現出洪恩正的樣子,他長舒了一口氣,看到張揚站起身來,馬上意識到父親從裡面出來了。
邱作棟站起身,果然看到父親緩步從小樓內走了出來。
張揚招呼道:「邱老睡得可好?」
邱鶴聲道:「斷斷續續,睡得並不踏實。」老爺子並未說謊,雖然沒有人向他明說孫女的事情,他也意識到一定發生了大事,之所以沒說出來。是不想給家人增添太大的壓力。
邱作棟拉開椅子,請父親坐下。
邱鶴聲道:「鳳仙呢?「
邱作棟道:「不是跟您老說了,她去了京城。」
邱鶴聲向張揚道:「張揚,這兩天麻煩你了,為了我們邱家的事情跑前跑後,這份人情我記下了,以後如果有用得著我們的地方,我們邱家一定儘力。」
張大官人聽出邱老的這番話雖然帶著客氣,可背後也流露出下逐客令的意思。他笑道:「邱老太客氣了,我和天野是自己兄弟,能夠幫上忙的地方我當然要儘力。」他抬起手腕看了看時間道:「我還有事得先走了。」
邱作棟起身想送他離開,卻被張揚摁住肩頭道:「邱先生留步,您陪邱老聊天。」
張揚走後,邱鶴聲一雙深邃的雙目盯住了兒子。
在父親的目光下邱作棟不由得有些心虛,他咳嗽了一聲道:「爸,您有什麼話想對我說?」
邱鶴聲道:「別騙我,鳳仙是不是出事了?」
邱作棟抿了抿嘴唇道:「爸,應該不會有什麼大問題,只是……」他明白這件事不該對父親繼續隱瞞下去,可是他又擔心年邁的父親無法承受這樣的打擊。
邱鶴聲道:「我雖然老了,可是我並不糊塗,鳳仙一定是出事了。」
邱作棟低聲道:「爸,鳳仙昨晚被人綁架了,我擔心您為此擔驚受怕。所以我才沒有將這件事告訴您,不過,您不用擔心,現在當地警方已經全體出動尋找鳳仙的下落。我想很快就應該有消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