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2章 政治也講底蘊

陳崇山返回自己的石屋,張揚跟著他一起回去,取了他現場為自己和楚嫣然寫得一幅字——佳偶天成,看到這幅字,張大官人不由得想起了丁琳結婚的時候,自己送了一幅同樣的字給她,不過自己的書法和陳崇山相比,在沉穩和蒼勁方面差出不少,有道是業精於勤荒於嬉,自己平時太多事情干擾了注意力,比起心無旁騖的陳崇山自然是大大的不同。

陳崇山寫完這幅字,放下毛筆道:「班門弄斧了。」

張揚道:「這幅字已經直追天池先生的水準了。」

陳崇山笑道:「你想把我這老頭兒抬高了從青雲峰上摔下去?我這把老骨頭可吃不住你一摔。」

兩人都笑了起來,張揚道:「我說的是真心話,您的書法已經爐火純青了。」

陳崇山道:「山野村夫寫出的書法也帶著一股鄉土氣,不過你既然喜歡,我也就不再藏拙,張揚,剛才嫣然的外婆說你們的婚禮可能要在海外舉行,我恐怕是不能去出席了。」

張揚知道陳崇山生性淡泊,已經習慣了這種半隱居的生活,自然也沒有勉強他的意思,他微笑道:「陳大爺,收到您的祝福就好。」

陳崇山點了點頭:「這次去京城有沒有遇到小雪?」

張揚道:「一起吃了幾頓飯,她好的很,學問也是越做越深,跟她談話的時候,總讓我感到自己像個文盲。」

「妄自菲薄!」陳崇山笑了起來。

張揚道:「我說的是真心話。」

陳崇山道:「小雪和尋常的女孩子是不同。她從小就很懂事,天資聰穎。」陳崇山對這個孫女兒喜歡得很。

張揚道:「陳大爺,最近有沒有跟天野聯繫過?」

陳崇山道:「他前陣子還給我寫信,想把我接到津海去住幾天,我想想還是算了,他有他的事情要忙,我這個老頭子幫不上什麼忙,何必要給他添麻煩。」

張揚道:「他和蘇媛媛感情進展的非常順利,我看好事將近了。」

陳崇山道:「他這麼大的人了,婚姻大事也該考慮了。娶誰並不重要,最關鍵的是要對他好。」

張揚道:「陳大爺,有件事我可能不該問,當年您的大兒子陳天重,他有沒有什麼特別要好的朋友?」

陳崇山搖了搖頭道:「他的事情,我不太清楚,只知道感情上處理的一塌糊塗,搞到最後……嗨……不提也罷!」

張揚看到陳崇山不想提起往事,自然也不方便繼續追問下去。他向陳崇山告辭。

陳崇山又道:「今年重陽,如果有機會你過來吧。天野的外公要從台灣過來和我見面,天野會回來,你們剛好借著這個機會聚聚。」

張揚聽說邱鶴聲要來也是頗為驚奇,那位老爺子今年應該快九十歲了。他應允道:「只要有時間,我一定過來。」

當晚張揚一行沒有離開春陽,而是前往了張揚的家中,徐立華離開京城之後直接返回了春陽的家,對於這次老太太的來訪,趙家人也是做足了準備。一家人對準兒媳婦的正式登門也是極為重視。

徐立華害怕兩位兒媳婦又說出什麼不禮貌的話,造成尷尬局面,所以提前打發兩個兒子帶著她們出去了。所以家裡只有她和趙鐵生兩口。

瑪格麗特和徐立華通過幾次的接觸也已經非常熟悉,兩家人見面也沒有那麼多的客套和生分。反倒是張揚剛剛到家就被人找了出去,找他的是春陽縣委副書記喬鵬飛。

張大官人詫異於喬鵬飛的靈通,自己這次返回春陽並沒有到處聲張,想不到喬鵬飛仍然知道他回來了。

見面之後喬鵬飛方才幫他解答了這個困惑。

兩人在春水河畔的知味居見面。這是張大官人的提議,在他的記憶中,知味居是個美好的地方,那裡曾經記載著他和左曉晴的許多回憶。

張揚走入約定房間的時候。喬鵬飛已經先到了,他戴了副黑框平鏡,多了幾分書卷氣。

兩人前兩天剛剛在京城見過面,現在又在春陽相會,世界對他們這些人來說總是顯得太小。喬鵬飛微笑道:「人生何處不相逢,咱們在春陽又見面了。」

張揚道:「鵬飛,你怎麼知道我在春陽?」

喬鵬飛微笑道:「我不但知道你在春陽,我還知道嫣然和她外婆一起來了。」

張大官人呵呵笑道:「消息還真是靈通,不愧為春陽縣的縣太爺。我真是有些納悶,你哪來的消息?」

「你猜!」喬鵬飛開了一瓶大明春給張揚面前的杯子斟滿。

張揚道:「是不是黑山子鄉的幹部向你打小報告了?」

喬鵬飛哈哈笑道:「真是厲害,這都能猜出來。」

張大官人道:「我要是猜不出來才怪,我這次來春陽什麼人都沒找,無非是和黑山子鄉的鄉黨委書記佘國民碰巧打了個照面,不是他說還有誰說?」

喬鵬飛點了點頭道:「這事兒的確不難猜,的確是佘國民向我彙報的。」他端起酒杯和張揚碰了碰,兩人同幹了一杯。

張揚道:「這麼說佘國民是你的親信咯。」

喬鵬飛道:「哪有什麼親信,他是我的下屬,向我彙報一些情況也是理所應當。」

張揚道:「我的行蹤沒必要鄭重其事地向你彙報吧。」

喬鵬飛笑了笑:「吃菜!」

張揚道:「清台山景區到處設立卡口亂收門票的事情你知道?」

喬鵬飛夾了塊白切牛肉塞入嘴裡,慢慢咀嚼了一會兒方才道:「知道。」

「知道為什麼不過問一下?難道你們這幫春陽縣的幹部,目光都這麼短淺,儘是幹些涸澤而漁的事情?」

喬鵬飛道:「現在全國上下都在搞旅遊,隨著旅遊熱的興起,景區門票也是一天一個價錢的往上走,地方政府誰不盯著這塊收入,對於春陽而言,清台山旅遊是財政收入的一大部分,我們盯上也是理所當然。我知道你想說什麼,搞活旅遊經濟,提高旅遊收入,收取門票乃是下下策,真正要把旅遊資源做大做強,必須要在周邊配套產業上做文章。」

張揚道:「知道你還這麼干?」

喬鵬飛微笑道:「這件事是其他人提議的,縣委書記沙普源投了贊成票,我只是附和了一下。」

張揚望著喬鵬飛諱莫如深的笑容忽然明白了一件事,喬鵬飛絕不是個目光短淺的人,他把這件事的利害關係看得清清楚楚,他明明知道這件事存在著很大的弊端,但是他就是不說,其目的就是讓沙普源在錯誤的道路上越走越遠,清台山旅遊產業因為這個錯誤政令很快就會走下坡路,沙普源的這招敗棋勢必會成為他的政治滑鐵盧,喬鵬飛身為副手不去糾正他這麼明顯的錯誤,就是要抓住沙普源的把柄,只有這樣才能在最短的時間內取而代之。

想透了其中的道理,張大官人不由得暗吸了一口冷氣,喬鵬飛步入官場這才多久啊,居然將政治手法運用的如此爐火純青,即便是自己只怕也比不上他的政治素養,張大官人忽然發現政治也是需要天分和傳承的,喬鵬飛的家族決定他的和眼界要比尋常人高出許多,現在他的出手和決斷已經讓人感到驚艷。

張揚道:「我明白了!」

喬鵬飛道:「理解嗎?」

張揚實話實說道:「不是太理解。」喬鵬飛的做法頗有不作為之嫌,他明明可以改變,卻為了政治目的而任憑沙普源在錯誤的道路上越走越遠。

喬鵬飛道:「無論我的背景怎樣,在副職這個位子上都不能盡情發揮我的能力,所以為了達到我的目的,把春陽領導到正確的軌道上,我就必須要採取一些政治技巧,政治很多時候和兵法相似,兵不厭詐。」

張大官人嘆了口氣道:「鵬飛,你讓我感到心灰意冷了。」

喬鵬飛道:「怎麼會?你是副廳級,我才是個副處級,我離你還有十萬八千里呢。」

張揚道:「這玩意兒就跟下圍棋似的,我是個九段,你沒有級別,可我就是下不過你,官方承認未必代表你的真實能力,我現在算是明白了,政治真的要靠天分,這方面你比我強得多。」

喬鵬飛笑道:「你就可著勁地捧我吧,我沒那麼牛氣,你也沒那麼差勁,二十八歲的副廳級幹部,國內可找不出第二個。」他拍了拍張揚的肩膀道:「好好乾吧,我看好你。」

張揚道:「我厭倦了。」

喬鵬飛有些詫異地看著張揚。

張揚道:「別用那麼驚奇的眼光看著我,我是說真的,我厭倦了,濱海應該是我仕途的終點了。」

喬鵬飛道:「不至於吧,你還這麼年輕,就憑你現在的升遷速度,四十歲進入中央都有可能。」

張大官人哈哈笑了起來:「我多少還有些自知之明,就憑我的性子,在下面折騰折騰還成,真要是到了上面,只怕我連一天都呆不下去。」

「難道你不覺得可惜?」

張揚搖了搖頭道:「沒什麼可惜的,人生最重要的是享受過程,我這個人生來就不安分,什麼事情都想嘗試,什麼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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