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連串的子彈貼著張揚身體的右側飛了出去,他操縱摩托艇一個突然變向,拐入倉庫的右側,子彈追逐著他的身影,在倉庫的牆壁上留下一個個清晰的槍眼。
前方兩艘摩托艇向張揚包抄而來,張揚看得真切,兩艘摩托艇之間有一條纖細的鋼絲,鋼絲的兩端分別被一人握住,在高速奔行的狀況下,很容易忽略正中的那道鋼絲,如果自己選擇從對方之間衝過,肯定會被攔落水中。
張大官人怒吼一聲,速度瞬間提升到最大,然後牽動方向舵向空中騰躍而起,躍離水面近兩米左右,避開了那道意圖攔截他的鋼索。
身在半空中,改為單手掌握方向,抽出背負腰間的衝鋒槍,瞄準下方的摩托艇居高臨下的掃射。
蓬!地一聲巨響,其中一艘摩托艇被子彈擊中了油箱,在水面上爆炸開來,形成一顆碩大的火球,另外一艘摩托艇也被爆炸的衝擊波波及,摩托艇上的兩名日本武者被震得身體騰空飛了出去,撞擊在右側的倉庫牆壁之上。
衝鋒槍內已經沒有子彈,張揚扔掉了衝鋒槍,雙手握把操縱摩托艇落入水面之上。轉身回望,摩托艇爆炸形成的火球,瞬間已經被潮水湮滅。
一股無形的寒氣從上方蔓延而至,張揚抬起頭,卻見倉庫屋脊的頂端站立著一個身穿白衣的日本忍者,他的整張面孔幾乎都被蒙住,流露在外的只有一雙鷹隼般的雙目。陰冷的光芒直視張揚的面孔,雙足立於屋脊的頂端,居高臨下,不可一世。
張揚饒有興趣地看著他,從對方的氣勢他已經感覺到這個對手非同一般。
白衣忍者一揚手,兩顆彈丸彈射向張揚前方的水面,彈丸在落水之前就已經發生了爆炸。綠色的火焰瞬間封鎖住了張揚前進的道路。
張揚想要改變方向,白色忍著接連投射彈丸,將張揚包圍在綠色的火焰之中。
張揚點了點頭。身體騰躍而起,右手在倉庫的牆壁上輕輕以拍,連續重複了幾下。身體已經接近倉庫的屋脊。
白衣忍者反手抽出背後的東洋刀,雙手高舉,東洋刀擎過頭頂,全力一劈,刀鋒向仍然身在空中的張揚劈斬而去。他站在高處,雙腳立在實地之上,居高臨下,以靜制動,張揚身在虛空之中,雙腳無立錐之地。兩者相比,境遇之優劣一天一地。
張大官人在對方出刀之時,身體已經向右旋轉,緊貼著倉庫的牆壁平移出兩米左右,這兩米已經完全逃過了對方的刀鋒所及。
東洋刀周身包裹著一層綠色的火焰。一刀劈出,刀氣竟然在倉庫的牆壁上留下一道接近三米的刀痕。
張揚抓住對方出刀之後刀勢去盡的時機,身體再度騰空躍起,這次的飛升竟然超過了對方的頭頂。
白衣忍者手中刀一個反切,然後雙足在屋脊上急速滑行,後退出十米有餘。刀鋒過處。一道綠色火焰脫離刀身飛出,向張揚的身體包裹而去。
張大官人一掌拍出,掌風和綠色火焰先行撞擊在一起,啵地一聲悶響,綠色火焰被分裂成數十朵小火苗,落在屋脊之上仍然燃燒不熄。
張揚的雙腳成功落在了屋脊之上,望著足下燃燒的綠色火焰,張揚點了點頭道:「刀法不怎麼樣,虛張聲勢的玩意兒倒是不少,這火焰有毒吧?」
白衣忍者在距離張揚十米外的地方站著,刀身上的火焰已經熄滅,宛如一泓秋水般在他的手中蕩漾。
張揚皺了皺眉頭,隨著綠色火焰的燃盡,還可以聞到空氣中有些腥臭的味道,屋脊上火焰燃盡的地方出現了不少被腐蝕後的斑塊,這白衣忍者顯然不是什麼光明磊落之輩,如果普通人就算不被他的這種綠色毒焰暗算,也要傷在這種古怪的氣體下。
張大官人的大乘訣早已修鍊到了相當的境界,自然不會怕這種味道。
白衣忍者將刀橫握,然後向前跨出了一大步,連續揮舞了兩下東洋刀,大踏步向張揚衝去,刀鋒向前直刺,人刀合二為一,形成了一柄無堅不摧的東洋刀。
張揚冷哼一聲,右腳一頓,內力沿著倉庫的屋脊傳了過去,腳下的屋脊龜裂開來,迅速向前方蔓延。
白衣忍者方才衝過一半的距離,腳下的屋頂就已經斷裂開來,露出一個洞口,他一腳踏空,手中刀改變方向在前方屋脊上刺落,刀身在屋脊和身體的共同壓力下彎曲如弓,在刀鋒重新彈直的時候,他的身體利用這反彈之力,倒飛出去,回到了剛才啟動的原點。
張揚根本沒有出手就已經擊退了他的這次進攻。
白衣忍者將東洋刀反插入身後的刀鞘之中,然後張開雙手,數十隻鐵蒺藜呼嘯著向張揚射去。或高飛,或低舞,或直行或曲折,從四面八方將張揚可能逃避的去路封鎖。
張大官人不屑一笑,潔白而整齊的牙齒在暗夜之中格外奪目,他腳下一頓,倉庫屋頂的瓦片從地上升騰而起。現場響起一片叮叮咚咚的聲音,鐵蒺藜盡數被瓦片擋住。
白衣忍者身上的暗器層出不窮,鐵蒺藜剛剛被擋住,他又接連扔出綠色燃燒彈。
張揚怒道:「三天不打上房揭瓦!」他手裡抓住一張瓦片,擲飛盤一樣扔了出去。啪!地一聲準確無誤地砸在那白衣忍者的面門之上,這次的出手深得穩准狠的要訣,砸得那白衣忍者滿臉開花,原本蒙在臉上的那塊白布瞬間被鼻血染紅。
張大官人咧嘴笑道:「見紅了?再來!」又是一張大瓦片飛了過去。
白衣忍者慌忙抽出東洋刀去劈斬瓦片,可是那邊張大官人又扔出了一張,後面的一張瓦片無論力量速度都遠遠超出了之前的那塊,兩張瓦片沒有來到白衣忍者面前的時候就已經先行相撞,蓬!地一聲撞得四分五裂,碎裂的瓦礫宛如漫天花雨一般向白衣忍者籠罩而去,這白衣忍者就算有天大的本事也擋不住張大官人的全力一擊。只覺得身體彷彿被千萬顆子彈洞穿,他慘叫一聲,手中東洋刀拄在地面上,渾身都是血洞,如果不是依靠東洋刀的支撐,他早已倒了下去。
張大官人道:「玩暗器,我們中國人才是祖宗!」
白衣忍者顫抖著向前走出一步,揚起手中東洋刀,似乎想發起最後一次攻擊,身體卻失去了平衡,從倉庫屋頂嘰里咕嚕滾落下去。
張大官人吁了口氣,嘆道:「麻痹的,這幫龜孫子咋就那麼不自量力……」
話沒說完一道霹靂撕裂了黑色的天幕,緊接著一聲悶雷在身邊響起,震得張大官人不由得打了個冷顫,遠方傳來宛如野獸嘶吼般的風聲。
風聲中隱約傳來一個女子的聲音,張大官人傾耳聽去,那聲音在夜風中斷斷續續,被風聲雨聲打得支離破碎,不過他仍然辨認出那是喬夢媛的聲音:「張揚……你在哪裡?張揚!」
張揚沒有聽錯,來得正是喬夢媛,張揚走後,她一直留在土丘高地幫忙維持秩序,剛才程焱東受傷返回,喬夢媛方才知道他們遇襲的事情,現場警員忍受不住,程焱東聯繫救兵的時候,喬夢媛偷偷開了一輛快艇過來,她在這片水域已經搜索了十多分鐘,仍然沒有看到張揚的身影,風雨越來越大,波浪比起剛才似乎又大了許多,快艇在水中不停顛簸著,喬夢媛又是擔心又是害怕,素來堅強的她此時也不禁哭了起來:「張揚!張揚……你不要丟下我……」快艇似乎碰到了什麼東西,喬夢媛拿起手燈照射下去,卻看到一張慘白的死人面孔,嚇得她大聲尖叫起來。
「夢媛!」喬夢媛抬起頭,她看到了倉庫頂端的光芒,她看到了風雨中雖然模糊,但是仍然堅強屹立的身影,喬夢媛捂著嘴唇哭了起來,淚水肆意奔流,但是她知道自己此刻是幸福的。
張揚從倉庫的頂端飛掠而下,足尖在浮屍上輕輕一點,來到快艇中,來到喬夢媛的面前,兩人在風雨中對望著,忽然同時沖了上去,緊緊擁抱住對方,他們的身體早已被風雨濕透,但是他們的內心卻是無比火熱的,張揚找尋著喬夢媛的嘴唇,喬夢媛前所未有的主動逢迎上去,親吻著張揚的嘴唇,主動奉上香舌。
接二連三的霹靂聲讓沉浸在幸福中的這對情侶清醒過來,張揚抬頭看了看天空,天空中宛如金蛇亂舞,時而亮如白晝,時而又沉寂入無盡的黑暗。
喬夢媛有些惶恐道:「會不會還有颱風?」
張揚搖了搖頭,眉宇中卻流露出深深的憂鬱,他低聲道:「先離開這裡再說。」
喬夢媛將快艇交給他,此時閃電和雷聲突然停歇了,風雨也變小了,整個世界突然就寂靜了下來,靜得讓他們可以清晰地聽到彼此的呼吸。
張揚的心情卻沒有一絲一毫的放鬆,不知為何,他感覺到一種說不出的壓抑。
自從這場風暴開始,項誠就沒有離開過他的辦公室,壞消息一個接著一個的傳來,項誠似乎已經麻木了,他感覺到自己的精神已經抽離了軀殼,雖然他的生命仍在,可是現在的他已經完全成為一具行屍走肉。
桌上的電話響了好久,項誠卻沒有去拿起它的慾望,除了壞消息,還能有什麼?項誠點燃了一支香煙,默默抽了一口煙,試圖將自己的精神一點點找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