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項誠在剛開始的時候已經介紹了一遍,不過在場這麼多人,周興民也不可能每個都記住,黃步成滿臉堆笑道:「周省長,我是北港宣傳部的黃步成。」
周興民道:「原地踏步的步?馬到功成的成?」
黃步成愣了一下,周省長話裡有話啊。
周興民笑道:「工作起來咱們可不能原地踏步,不然又怎麼可能馬到功成呢?」
黃步成尷尬的笑了笑,周圍人都跟著笑,多數人都認為周省長這是在敲打黃步成,你丫算哪根蔥?就數你能耐,就你跳出來給項誠找台階下?
果不其然,周興民下面還有話:「黨的宣傳工作是相當重要的,一定要做好輿論導向工作,要多把政府的正面形象展示出去推廣出去。」
黃步成連連點頭。
周興民道:「前一段時間關於北港不利的傳言很多,很多人都在說泰鴻在北港建廠會帶來嚴重的污染,這就是你們的宣傳沒做好,工業發展和工業污染的關係要向老百姓闡述清楚,不要讓老百姓一聽到建廠,就彷彿來了洪水猛獸,如果你們能夠認真的收集一下資料,做好宣傳工作,讓每個人都能認識到工業發展和污染真正聯繫,那麼也不會產生這麼多捕風捉影的傳言。
黃步成額頭上的汗都冒了出來,他實在搞不明白周興民是什麼意思?周興民究竟是替泰鴻說話呢?還是單純的借著這件事想呵斥自己兩句?省長的心思不是他能夠揣摩透的,黃步成認為周興民之所以當中對他進行批評,並不是因為他工作不力,而是因為他剛才給項誠敬酒的緣故。
晚宴結束之後,項誠打消了前往周興民住處的念頭,等省長周興民離席之後,他早早就朝自己的汽車走去,準備離開濱海返回北港的家中。
項誠剛剛來到車前,市長宮還山追了上來,在身後喊道:「項書記!」
項誠的腳步停留了一下,宮還山因為追的太急,說話有些喘息:「項書記,咱們不是說好了去周省長那裡……」
項誠搖了搖頭:「我身體有些不舒服,想回去休息一下。」
宮還山看了看項誠陰沉的臉色,頓時明白,項誠不是身體不舒服,他是心裡不舒服,宮還山道:「那……明天……」
項誠道:「明天一早我會過來。」說這話的時候,項誠的內心中充滿了悲哀,自己雖然是北港的一把手,可是周興民根本沒有把他放在眼裡,任何官員有風光的一面,同樣就有尷尬的一面。平時這幫北港官員看到的都是自己風光的一面,只見賊吃肉,沒見賊挨打,今兒這麼多人都看到了自己的尷尬遭遇,從周興民那裡得到的難堪太多了,項誠偏偏又無處宣洩,他很想從現在起對慶典的事情不聞不問,可是他又不能,級別決定,周興民可以對他冷眼相對,但是他必須要對周興民笑臉相迎。
宮還山能夠體諒項誠的無奈,他低聲道:「那好,項書記,您回去好好休息,如果有什麼事我給您電話。」
項誠點了點頭,他似乎想起了什麼:「周省長今天長途勞頓,你們也不要去打擾他了,招呼好兄弟城市的領導,咱們是主人,一定不能失了禮節。」
宮還山當晚果然沒有去周興民那裡拜會,一是因為項誠所說的原因,還有重要的一點,看到項誠遭到的冷遇,宮還山當然沒心情去觸那個霉頭。
周興民離開的比較早,剛剛離開市委招待所就接到了泰鴻集團老總趙永福的電話,卻是趙永福想要在當晚拜會他。
周興民和趙永福早就認識,趙永福的岳父就是政壇元老之一的江達洋,趙永福本身就是副省級待遇,事實上就是一個官場中人,雖然他現在的權力範圍是在企業,但是能夠掌管泰鴻這個企業王國其權力之大是毋庸置疑的,目前泰鴻的職工人數在十五萬左右,在國內企業中也算得上是工業航母。
周興民很愉快的答應了趙永福見面的要求,他的車來到下榻處的時候,發現趙永福的賓士車已經停在了那裡,陪同趙永福前來的是北港市副市長許坤,許坤是北港主管文教衛生的副市長,按理說本不應該由他負責接待趙永福,可湊巧的是,許坤的兒子在泰鴻集團工作,所以許坤想借著這次機會接近趙永福和他多套套近乎,項誠知道他的心思,乾脆就把接待趙永福的任務交給了他。所以最近一段時間許坤簡直成了趙永福的小跟班,幾乎是寸步不離。
周興民看到趙永福已經在這裡等著了,不由得笑了起來,他走過去,和趙永福握了握手道:「讓趙總久等了。」
趙永福呵呵笑道:「等候周省長接見的人排成長隊,為了走捷徑,我等這麼一會兒算什麼?」
周興民微笑道:「我可沒這麼大的架子啊!」他指了指房門道:「咱們進去說。」
趙永福和周興民並肩走入別墅,北港副市長許坤並沒有跟著進去,這點眼色他還是有的,趙永福深夜過來拜會周興民肯定是有重要事情要談,既然是重要事,當然是知道的越少越好,自己這種級別根本挨不上,與其跟著進去礙眼,還不如老老實實的自己走人。他借口出去看看其他的招待情況,沒有跟進別墅。
濱海方面專門給省長周興民配了兩名明星服務員照顧他的飲食起居,其中一人就是過去照顧過張揚的耿明明,耿明明過來倒了茶,然後很懂事的去外面了。
周興民的秘書也沒跟著進去,諾大的客廳內只剩下趙永福和周興民兩人,趙永福環視了一下室內的環境,微笑道:「想不到濱海這邊的接待條件倒也不錯。」
周興民道:「這片別墅區是過去濱海的縣委家屬院。」
趙永福哦了一聲,頗感驚奇道:「濱海的這幫幹部居住標準可不低,比起很多省領導也不遑多讓。」他的這番話充滿了嘲諷和挑唆的意思。
周興民淡然笑道:「別的不說,我在東江的住處比起這裡條件就差了許多。」
趙永福喝了口茶道:「其實不止濱海是這樣,我發現很多地方都有這種現象,縣政府規模大過市政府,市政府規模大過省政府,辦公條件是改善了,可管理能力未必見得提高多少。」
周興民對趙永福的這番話深表認同,他低聲道:「很多幹部對公字有個誤區,認為只要是自己沒有把錢據為己有,只要把錢花到了明處,用在了公家的事情上就問心無愧,可是他們並沒有考慮到這錢是不是花在了刀刃上,花出去的錢究竟給這方土地,給這裡的人們帶來了怎樣的利益。」周興民的手指輕輕在沙發扶手上敲擊了一下道:「我們的工作之一就是要改變官員的認識和態度。」
趙永福微笑道:「是你們的任務,我是個企業管理者。」
周興民道:「企業和官場沒多少分別,你和我所從事的都是管理工作,無非是你在泰鴻說一不二,權力更為集中一些。」
趙永福笑道:「周省長,你好像在拐彎抹角地說我專權啊!」
周興民哈哈笑了起來,笑聲平息之後方才道:「趙總,你今晚過來,恐怕不是為了和我談論管理之道的吧?」
趙永福點了點頭,在周興民這種級數的政治人物面前拐彎抹角的確沒有任何的必要。趙永福道:「還是為了泰鴻建廠的事情。」
周興民道:「趙總,泰鴻建廠的事情不是已經定下來了嗎?」
趙永福嘆了一口氣道:「好事多磨啊,本來和北港方面已經協商好了,只差最後簽約,可沒想到最後關頭又生出波折。」
周興民淡然一笑,他對這件事的來龍去脈已經非常清楚,作為當事方的張揚和趙永福在他面前所說的話,都是朝著對自己有利的方向,誰也不會主動說自己的不是。
趙永福看到周興民發笑,他也不禁笑了起來:「周省長想必已經對這件事有所了解,那我就不用多說了。」
周興民道:「我所聽到的都是一面之詞,想要了解這件事的全貌必須要聽取多方面的意見,你所說的事情對我來說很重要。」
趙永福笑道:「周省長不會覺得我在搬弄是非吧。」
周興民搖了搖頭道:「其實這件事並不存在什麼是非原則,你的出發點是為了泰鴻以後的發展,而張揚的出發點是為了濱海的發展,你們之間的矛盾歸根結底在於,你們的未來發展構想相互衝突,在這件事上,都不存在任何的私利,沒有私心作祟,所以事情並不複雜,很好解決。」
趙永福道:「我之所以決定把分廠建在北港,緣於宋書記的牽線搭橋,而北港方面的幾位領導也的的確確表現出了他們的誠意,他們應允我的條件非常優厚,讓我無法拒絕。」他適時的把宋懷明抬出來,意在告訴周興民,是你們請我過來的,可不是我主動過來投資的。
周興民道:「僅僅是因為他們的優厚條件,趙總不會將北港作為建廠的最終選擇地,你是一位在國內赫赫有名的企業家,你的每一步經營都算得很准,你看中的是北港便利的地理位置和周邊成熟的傭工條件,來北港你可以減少礦石的運輸成本,可以降低企業的人工開支,趙總,你承不承認,在北港設立分廠無論對北港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