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張揚並不需要壓驚,真正需要壓驚的是谷獻陽自己,早在張揚為春猜診脈的時候,就已經對他的狀況瞭然於胸,也確信自己可以救活他,張大官人之所以等了這麼久才出手,就是要看看這幫小丑如何粉墨登場,安達文、陳安邦這幫小子果然是狼狽為奸,不但設計想將自己陷於囹圄,而且忙不迭的跳出來落井下石,安達文做出這種事張揚並不奇怪,如果不念在安老和安語晨的面子上,張大官人早就廢了這廝,可是陳安邦居然還敢和自己作對,這小子當真是無賴了。
人在同仇敵愾的時候很容易找到共鳴,谷獻陽和張揚就屬於這一種,今晚安達文所設的這場局險些把他們兩人給折進去,兩人自然而然就成了一個陣線的戰友,谷獻陽請張揚吃飯也就蒙上了一層慶功宴的意思。
既是為了張揚的勝利而慶功,也是為了自己的地下拳賽安然渡過一劫而慶功。張揚一直都餓著肚子,之前薛偉童雖說請他吃了頓日本料理,可那頓不合張大官人的口味,張大官人在口味方面還是偏傳統的,喜歡中華美食而多過於其他,在他看來生魚片遠不如紅燒魚塊過癮,清酒比起國酒更是不值一提。
酒菜下肚,心底說不出的舒坦,張大官人的舒坦不僅僅來自於身體上,還有精神上,成功地化解了安達文的陰謀,對他來說也算得上躲過一劫。
谷獻陽表現的更加的慶幸,他端起面前酒杯道:「張書記,今天多虧了你,如果不是你,這事情麻煩就大了。」
張大官人端起酒杯陪他喝了一杯,嘆了口氣道:「其實我今天壓根沒想上台。」
薛偉童一旁內疚道:「都怪我,如果不是我慫恿你上去,也不會出這麼大的事兒。」
張揚笑道:「事情都過去了,塞翁失馬焉知非福,現在我不是平安無事嗎?」
徐建基道:「我這位三弟從來都是福大命大造化大,什麼溝溝坎坎的都攔不住你。」
谷獻陽道:「今天的事情多虧了張書記,我再敬你一杯。」
張揚道:「谷老闆太客氣了,大家都是自己人,如果不是遇到這種事,咱們也不會坐在一條船上。」
谷獻陽笑道:「不錯,咱們的友誼開了一個好頭,這叫同舟共濟。」
張揚道:「谷老闆,說句不中聽的話,你的地下拳賽風險很大,就算今天不出事,早晚還會出事。」
谷獻陽嘆了口氣道:「可不是嘛,玩了這麼多年,我打心底有些膩歪了,最近就會把這個攤子轉出去。」
薛偉童眨了眨眼睛道:「你不玩了?那以後我們上哪兒瞧熱鬧去?」
谷獻陽道:「本來我對結束這門生意還有些猶豫,不過經歷了今晚的事情,我是徹底下定了決心。」
徐建基對谷獻陽的想法表示理解,谷獻陽這些年已經依靠這門生意賺了不少錢,黑市拳,地下賭博,這些事情全都不合法,如果不是因為谷獻陽有些背景,他這幾年的作為足夠他喝上一壺的了。沒有人願意永遠提心弔膽的過日子,雖然利潤很大,可是風險同樣很大,谷獻陽在積累了一定的財富之後,開始考慮更換另一種活法了。徐建基道:「其實這門生意還可以做,不過不是在京城。」
谷獻陽笑了笑道:「我沒多少野心,小富即安。」谷獻陽的這句話顯然言不由衷,其實他最近已經在澳門接洽一間酒店,如果一切順利,用不了多久,他就會將生意重心轉向那一邊。
谷獻陽給張揚的感覺是個比較油滑的人物,這種人介乎於黑白之間,雖然是高幹子弟,可是他和徐建基、薛偉童不同,他所從事的卻是法律邊緣的營生,所以張揚對谷獻陽表現出一定的警惕,雖然他能夠看出谷獻陽是真心向自己示好,處處流露出攀交的意思,可張大官人的交友標準也是相當嚴格的,隨著在官場上的歷練加深,隨著社會地位的變化,張大官人也變得謹慎了許多,不怕賊偷就怕賊惦心,現在惦記他的是越來越多了。
張大官人晚上並沒有喝太多,填飽了肚子馬上起身告辭,在停車場和徐建基分手之前在,張揚提出要請班主任羅國盛出來坐坐,感情是需要交流的,他在黨校的出勤率偏低,平時表現也很是一般,所以想通過搞關係,把結業評語盡量弄得漂亮一些。
徐建基笑道:「這事兒你不用擔心,回頭我幫你安排,請他吃飯就免了。」在徐建基的眼裡,一個黨校老師原算不上什麼。
張揚當晚情緒不高,和薛偉童分手之後去了北港駐京辦,霍雲珠之前專門為他安排好了房間,再說這兩天市委書記項誠都在京城,多去駐京辦和他見見面也有助於搞好關係。
回到駐京辦,聽說項誠喝多了,張揚不用想就知道項誠肯定是在薛老家喝多了,薛老讓他喝酒他不敢不喝。
張揚正準備回房的時候,看到洪詩嬌笑盈盈朝自己走了過來,她剛洗過澡,頭髮還濕漉漉的,如雲黑髮披散在肩頭,肌膚白裡透紅,宛如出水芙蓉一般嬌艷可人。她嬌聲道:「張書記回來了!」
張揚點了點頭:「這麼晚了還沒睡?」
洪詩嬌道:「不知怎麼了,今天心口總是憋得慌,睡不著。」
張大官人的目光自然落在了她的胸部,發現洪詩嬌局部的尺寸還真是驚人,隨著呼吸一起一伏,的確是充滿著說不出的誘惑力。張揚咳了一聲:「我去休息了。」
洪詩嬌道:「張書記……」她叫了一聲欲言又止。
張揚停下腳步道:「什麼事?」
洪詩嬌咬了咬嘴唇,俏臉卻紅了起來,張揚有些詫異地看著她,不知她為什麼突然害羞起來,忍不住道:「你是不是有什麼事情?」
洪詩嬌點了點頭,目光向四周看了看,確信周圍沒人,低聲道:「張書記,我有件事想單獨跟您說。」
張揚心說什麼大不了的秘密搞得這麼神秘?其實聽聽她的秘密倒也無妨,可是現在都十一點多了,夜深人靜,孤男寡女湊在一起單獨說話好像不好,更何況自己是個國家幹部,背後那是密密麻麻的無數雙眼睛注視著自己呢。大官人雖然多情,可絕非濫情,洪詩嬌雖然有幾分姿色,可在大官人眼裡還算不得是國色天香,美色面前,張大官人還是保持著相當清醒的頭腦的,他的臉上浮現出領導常見的公式性的笑容:「小洪啊,今天太晚了,要不還是等明天再說吧。」
洪詩嬌道:「張書記,很重要!」
張揚聽她這樣說只好停下腳步,洪詩嬌道:「那去您房間去說吧。」
張揚道:「不好吧!」這孤男寡女的弄到一個房間,房門一關,更加說不清楚。
洪詩嬌道:「張書記,您不要誤會,我真的有要緊事兒。」
張揚道:「那好,去車裡說!」他的車就在外面。
洪詩嬌點了點頭,跟著張揚來到了他的坐地虎內。她似乎顯得有些緊張,吸了口氣,向車窗外看了看。
張揚笑道:「你放心,在車裡沒人聽得到我們說話。」
洪詩嬌道:「紀委陳書記來了!」
張揚道:「我和他不熟!」他和陳崗雖然不熟,可是卻清楚陳崗對自己肯定沒什麼好感,因為他剛到濱海就把時任濱海縣公安局長的陳凱擠走,而陳凱正是陳崗的同胞兄弟,不過一直以來張揚都沒有和陳崗發生過正面衝突。
洪詩嬌道:「他今晚喝多了,說了好多不好聽的話。」
張揚不由得笑了起來:「喝多了說幾句不中聽的也算不得什麼。」
洪詩嬌的臉紅得越發厲害了:「張書記,不是我故意搬弄是非,我只是想提醒您一下。」
張揚點了點頭道:「謝謝你的提醒,我盡量避免和他正面衝突就是。」
洪詩嬌道:「還有……」
張揚道:「小洪,有什麼你只管說,不必有顧忌。」
洪詩嬌道:「霍主任讓我這幾天負責他在京期間的接待工作……」
張揚道:「你不想去?」
洪詩嬌點了點頭:「我跟霍主任說,說您讓我明天陪您去辦事,結果……」
張揚笑了起來,他現在有些明白了,一定是霍雲珠安排洪詩嬌這幾天負責接待陳崗,結果洪詩嬌把自己搬出來當擋箭牌,所以陳崗借著酒勁把自己給罵了,洪詩嬌面對自己不敢說出真相,所以兜了好大的一個圈子,張揚道:「你為什麼不願意負責陳書記的接待工作?」
洪詩嬌咬了咬嘴唇道:「他那個人喜歡動手動腳的。」
張揚道:「你可以告他騷擾啊!」
洪詩嬌道:「不是那種,他就是說著說著話,拍拍肩,拉拉手,好像是長輩那種關心,又好像不是。」
張大官人心中暗罵,老淫棍啊!想不到混進革命隊伍的好色之徒還真不少,遠了有孔源,現在又多了個陳崗。張大官人對洪詩嬌雖然沒什麼憐香惜玉的心思,不過路見不平拔刀相助的心思還是有的,張揚道:「我明白了,你只管告訴他,這兩天,你幫我辦事,沒工夫招待他!」
張大官人不知道陳崗因為這件事對自己會產生怎樣的怨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