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向東並沒有料到張揚會有這樣的手段,看到父親笑逐顏開的樣子,方才相信張揚的這番按摩推拿真的有效,他笑道:「爸,回頭我們出去吃,張揚,這裡你不熟悉,我和你一起去。」
紫金苑對面就有一間中藥房,曹向東帶著張揚到了那裡,張揚買了金針,又按照需要選購了一些中草藥。
回到家裡,先把金針包好用蒸鍋消毒,借著這段空隙,為曹父開了幾張調養的方子。
等金針消毒完畢,他點燃酒精燈,讓曹父脫去內衣,赤膊坐在那裡,捻起一根金針,從曹父的頸部刺了進去,張揚的針法和別人不同,金針在他的手中只是用來導氣的工具,剛才他已經通過按摩推拿,將曹父狹窄的頸椎間隙擴張了一些,這對於行針造成了便利,金針自如透入椎間隙之中,在人體之中行針,頸椎最為兇險,這一部位遍布神經血管,稍有不慎就會造成神經血管的損傷,更有甚者,如果進針的深度控制不好,會損傷骨髓。
張大官人進針的分寸把握的很好,進入椎間隙少許,然後內息沿著金針投入,他的左手迅速點中曹父的幾處穴道,這是防止他的身體因為疼痛而動彈,以免造成意外損傷,內力修行到一定的境界可以收放自如,能將無形的內力化為實質,精確到每一分,那更是高手中的高手,古有六脈神劍,御氣成劍,所向披靡,今有張大官人利用金針,將內息附著於金針之上,對曹父頸椎上嚴重增生的骨質進行剝離,其實中醫的小針刀也是這種原理,不過那還是通過器械,而張大官人是利用自身內力聚成一柄有質無形的小刀,如果不是修鍊了大乘訣,張大官人對於內力也無法做到如今的掌控自如。
在曹向東看來,張揚現在所做的只不過是普普通通的針灸罷了,他並不知道其中的真正玄妙。
張揚這一次只針對增生最為嚴重的五六頸椎進行了部分清除,考慮到曹父的身體和年齡因素,他不可以操之過急。治療僅僅持續了十分鐘,就已經結束,張揚解開了曹父的穴道,微笑道:「曹伯伯,今晚脖子可能會有些酸疼,曹市長給您買了頸托,不過您放心,應該可以睡個踏實覺了。」
曹父最痛苦的是頭暈,經張揚行針之後,雖然脖子有些酸疼,但是比起之前頭暈腦脹的感覺還是要舒服多了。
此時曹向東的母親回來了,聽說張揚幫助老頭子治好了頭暈病也是開心非常。
曹父歇了一會兒,脖子的疼痛也不像剛才那般劇烈,張揚又讓曹向東的母親將自己買來的中藥煮了給曹父每天飲用三次,等一周之後他再來幫助曹父治療一次。
曹父道:「小張,你就別忙活了,向東,你趕緊帶張揚去吃飯。」
曹向東看到父親的情況的確好轉了許多,心中也是非常高興,他也知道張揚這次過來絕不僅僅是為了探望自己的父親這麼簡單,禮下於人必有所求,在官場之上這樣的道理顛撲不滅。
曹向東帶著張揚來到小區附近的一家砂鍋居,要了一份砂鍋帶皮羊肉,點了兩道冷盤,在小包間內吃了起來。
出門的時候,曹父去門讓兒子把自己珍藏多年的茅台酒帶了出來。
曹向東親自為張揚把面前的玻璃杯倒上,張揚笑道:「曹市長,您太客氣了,哪有上級給下級倒酒的道理?」曹向東微笑道:「這裡沒有什麼上下級,再說你也不是我的下級,我們家老爺子把你當成了救命恩人,你救了他的命就是我的恩人。」
張揚道:「別介,我真受不起,區區小事,咱千萬別這麼誇張。」
曹向東確認為一點都不誇張,他父親的這個頭暈病已經有了很多年,每次犯病都把老人家折磨的要死要活,身為子女,他當然也無法清凈,就拿這次來說,江城正在創建衛生城,他負責主抓這一塊,工作上正處於最忙的時候,可聽說老爺子病了,還是第一時間趕了過來。如果老爺子的頸椎病能夠緩解,曹向東也有更多的精力去兼顧工作。他嘆了口氣道:「張揚,你都不知道,我身在江城,無時無刻不在牽掛著老爺子的病,我本想把他們接過去,可是老兩口在北港住慣了,說什麼都不願意去江城,所以我只能兩頭跑。」
張揚道:「自古忠孝不能兩全,都看到我們表面的風光,誰知道我們背後的辛酸啊!」
曹向東笑了起來:「你有什麼辛酸的地方,我怎麼看不出來?年輕輕的就已經當上了濱海縣委書記,這樣的風光可不是每一個人都能夠擁有的,還有,你現在是全國聞名的英雄人物。」
張揚苦笑道:「我壓根就沒想出名,曹市長,你說出名對我有什麼好處?」
曹向東道:「出名對一個人最最重要的就是自我滿足感,還有榮譽,更是花多少錢都買不來的。」
張揚道:「人怕出名豬怕壯,一個人想要踏踏實實幹事,就不能弄成眾人矚目的明星,如果一舉一動都有人關注,那麼他啥事兒都幹不成。
曹向東微笑道:「其實越是當領導的越需要低調,這我倒是贊成。」他和張揚碰了碰酒杯,喝了口酒道:「這次來北港不會專門為了探望我父親的吧?」
張揚道:「我來北港是因為項書記發了話。」
曹向東眯起雙目充滿問詢的看著張揚。
張揚道:「項書記讓我來黨校給目前正在學習的幹部做一個報告,先進事迹報告。」
曹向東笑了起來,他已經聽出來了,出名果然不是什麼好事,張揚剛來濱海就鬧出了這麼大的動靜,現在各大媒體上鋪天蓋地都是他的消息,項書記讓他做個先進事迹報告也實屬正常。
張揚低聲道:「曹市長,我剛來濱海,對這邊的領導都不熟悉,你說我現在在濱海屁股都沒坐熱呢,項書記就讓我去黨校作報告,他該不是對我有什麼不爽吧?」
曹向東當然明白張揚想從這裡得到一些有用的信息,而且張揚之所以這樣殷勤的上門探望自己的父親,並為父親解除了病痛,其目的就在於此,既然離開了北港,曹向東是不想再談論北港的是非的,可是張揚今天的確給了自己一個不小的人情,於情於理自己都應該有所回報,這世上沒有白白付出的道理,官場上更是如此。
曹向東微笑道:「其實只要留意一下歷史,功高蓋主的人往往都沒有好下場。」
張揚道:「曹市長,我開始倒是想選擇低調做人來著,這次出名真的不是在計畫中的事情。」
曹向東道:「項書記這個人對自己人還是很不錯的。」
張揚手中的酒杯頓了一下,然後他喝完酒,曹向東的這句話一語雙關,對自己人不錯,也就是說對不是自己人的肯定不行,無論對北港還是對項誠來說自己都是一個外來戶,項誠沒理由對自己好。張揚旁敲側擊道:「北港的經濟在平海倒數第一,項書記的領導地位卻相當穩固,三朝元老了,看來項書記在某方面一定有著突出的能力。」
曹向東道:「國家建設不僅僅限於經濟層面,還有精神層面,在某種意義上來說,有時候精神文明的建設要比物質文明的建設還要重要。」
「可我橫豎也沒看出北港在精神文明建設上比其他城市突出的地方,曹市長,我能說句不該說的話嗎?」
曹向東微笑點了點頭。
張揚道:「北港的娛樂業好像很發達。」張揚說得婉轉,畢竟曹向東過去在北港擔任過副市長,張揚也搞不清曹向東究竟是不是項誠的人,如果自己說得太多,如果曹向東本身就是項誠的人,那麼他說不定很快就會把自己的話轉述過去,項誠必然會對自己生出警惕之心。人在官場之中,步步驚心,不由得你不去提防。
張揚在提防曹向東,曹向東一樣也在提防著張揚,有些話張揚說了沒事,但是他不能亂說,張揚有足夠強硬的後台,年紀輕輕就能夠爬升到濱海縣委書記的位置,而他能有今天都是辛苦拼搏而來,曹向東做事從來都很謹慎,他的處事原則也是不求無功但求無過。曹向東道:「北港是沿海開放城市,娛樂業方面比起內陸城市自然是要發達一些。」他當然明白張揚所指的並不是單純的娛樂業,而是指色情行業。
曹向東的答案顯然不能讓張揚滿意,張揚道:「很多事都是國家明令禁止的,為什麼在這邊可以大行其道呢?」
曹向東道:「每年都需要禁止的東西,就證明屢禁不止,屢禁不止不外乎兩種原因,一是法令不嚴,二是的確有社會需要,無論什麼原因,都不是那麼容易從根本上解決的。」
張揚意識到曹向東對於北港的事情不願多言,應該是不想招惹是非,張揚又道:「曹市長,你對我在濱海執政有什麼建議嗎?」
曹向東緩緩落下酒杯道:「每到一個地方,我都抱著看紅燈的心態,一停二看三通過,謹慎一點總不是壞事!」
張揚喝了口酒道:「我有種很奇怪的感覺。」
曹向東盯著張揚的眼睛,他沒有說話,因為他害怕自己說得越多,張揚就會問得越多。
張揚道:「我來了有一周了,可還是感覺自己還是一個外人。」
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