蓬!張揚重重拍了一下桌子,嚇得大奔心驚肉跳,他擦了一把額頭上的冷汗道:「張主任,他有個相好的小姐,在澎湖灣浴室。您去找她問問。」
張揚道:「大奔,你越來越滑頭了。」
大奔道:「張主任,跟您我哪敢啊,黃軍的事情我也很難過,有句話怎麼說,兔死狐悲,黃軍為人最仗義,你跟警方說說,一定要查出幕後的真兇,把那個混蛋繩之於法。」
張揚道:「你也相信法律?」
大奔道:「相信,我沒事就看法律條文,不搞清楚法律,我怎麼混社會啊。」
張揚瞪了他一眼:「最近你幫我留意黃軍的消息,只要有任何眉目,馬上通知我。」
高廉明這兩天專門請了事假,為的是幫助佟秀秀處理黃軍的後事,他家老爺子高仲和是平海現任公安廳廳長,佟秀秀讓他幫忙調查黃軍一案的來龍去脈,高廉明自然不避辛苦,他要借著這個機會好好表現,爭取贏得伊人芳心。
正所謂幾家歡樂幾家愁,常凌峰迎來感情的春天,高廉明也看到了未來的希望,周山虎卻在這個時候向張揚提出辭職。
張揚看著他手寫的那份歪扭七八的辭職書,不解道:「這是什麼?」
周山虎道:「張哥……俺的辭職書。」
張揚道:「怎麼了?不是乾的好好的嗎?為什麼要辭職?」
周山虎的目光不敢正視張揚,囁嚅道:「就是……就是俺家裡有事……想回去了。」
張揚一看就知道他在說謊,輕聲道:「你孤家寡人一個,家裡能有什麼事?好好乾就是,你開車的技術這麼好,大家都很喜歡你,這樣走了豈不是太可惜,等過兩年,我想想辦法幫你轉正。」
周山虎道:「張哥,俺知道你對俺好,可俺真的不能繼續留下了。」他向張揚深深鞠了一躬,轉身就走。
張揚大聲道:「你給我站住!」
周山虎硬生生停下腳步。
張揚道:「是不是因為結婚?」
周山虎道:「張哥您就別問了!」
張揚火了:「操!不就是一個女人嗎?我當初欣賞你,還不是因為你有膽量夠義氣是個爺們,可現在你瞧瞧你這幅熊樣。為了一個女人連工作都不幹了,我真是看錯你了。」
周山虎道:「張哥你不懂。」
張揚道:「有什麼不懂的?人家覺著你是農村出來的,覺著你是個臨時工,沒有正式工作。多大點事兒?你這麼就走了,別人只會更看低你。」
「張哥……」
張揚道:「中華兒女千千萬,不好咱就換,你丫就不能出息點兒,為了一個女人尋死覓活的,丟不丟人?」
周山虎被他說得滿臉通紅:「張哥……小婷……小婷沒說啥,我……我自己覺著配不上人家,我還是走遠點。」
張揚道:「情場如戰場,打架的時候你衝鋒在前,沒見你小子怕過,談戀愛怕什麼?喜歡就喜歡,管別人怎麼想?只要你情我願,幹了再說!」
周山虎被張揚粗俗的言語給震駭住了:「那……那……」
「那個屁啊?」張揚抓起那張辭職書,兩下就給撕了:「滾蛋,給我好好乾活去,以後再敢跟我提辭職的事兒,小心我抽你!」
周山虎還想說什麼。
張揚道:「你要是敢偷跑,我就把你的事情告訴小石窪村的父老鄉親,到時候看誰丟人。」
周山虎道:「張哥……」
「別叫我哥,叫張主任!」
「張主任,我知道應該怎麼做了。」
張揚道:「怎麼做?」
周山虎道:「我開我的車,什麼事都不去理會。」
張揚向他豎起了拇指。
這時候門外傳達室打來了電話,說是有幾個和尚指名道姓的要找張揚張主任。張大官人起身走出門外,站在陽台上向大門口望去,卻見慧空法師和明覺就站在門外,旁邊還有一位穿著黃色袈裟,一手拎著公婦包,一手拿著大哥大的和尚,卻是來自南林寺的三寶和尚。
張揚笑著走下樓梯,大聲道:「快,快請幾位大師進來!」他這一嗓子把指揮部的工作人員都吸引過來,看到張大官人大步流星的走向那幾位大和尚,心中這個感嘆啊,這位張主任真是交友廣泛,連和尚都是他的好朋友。
慧空法師的境界和三寶明顯不同,慧空雙目低垂,面目祥和,即便是微笑也顯得極其淡泊。三寶和尚一看就是一社會活動家,咧著大嘴哈哈笑道:「張主任,你這裡管理真是很嚴啊!」他揚了揚手中的手機道:「正準備給你打電話呢。」
慧空法師雙手合什:「阿彌陀佛,張施主別來無恙!」
張揚笑道:「無恙,無恙。大師南林寺之行還算滿意嗎?」
慧空法師淡然笑道:「南林寺僧眾對我們師徒招待的極盡周到,我此次路過東江專門前來感諸施主的盛情。」
張揚來到三寶和尚面前,看了看這廝的一身行頭,忍不住道:「我說三寶,你不覺著自己太招搖了嗎?」
三寶和尚感嘆道:「沒辦法,寺里把一切俗務都交給了我負責,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
這廝絕對是一活寶,張大官人笑道:「幾位大師請裡面喝茶。」
慧空道:「不瞞施主,這次我們前來一是為了拜會張施主表達情意,二是想來探訪秋霞寺。」
「秋霞寺?」張大官人來到東江這麼久還從沒有聽說過秋霞寺的名字。
三寶和尚道:「秋霞寺是明代修建的大型佛寺,清兵入關之時毀於戰火,台灣也有個秋霞寺,就是當時秋霞寺的高僧普賢從東江去台灣之後建設的。」
張揚這才知道慧空這次前來是追宗溯源來了,他把周山虎叫了過來,讓他開了單位的商務車,帶著幾位和尚前往秋霞湖附近尋找秋霞古寺。可在附近問了幾位老鄉,都說不知道秋霞古寺在哪兒,汽車從顧允知的別墅前經過,張揚想起顧允知離休後長居於此,他應該對此有些了解,於是下車去找顧允知。
顧允知剛巧在家,聽他們一說起秋霞古寺的事情,頓時笑了起來:「那座寺院已經是一片廢墟了,就在東南兩公里左右的地方。」
張揚一聽大喜過望,連忙請顧允知帶他們一起過去。
顧允知聽說這三位僧人之中,其中一個就是台灣佛學界有名的慧空法師,也是頗為欣喜,他和慧空探討了一些人生哲理,顧允知離休之後,閑來無事也時常翻閱佛經,他的真知灼見讓慧空也深表佩服。
汽車在一片樹林前停下,顧允知和慧空法師並肩走在最前方。顧允知道:「秋霞寺在明朝的時候曾經鼎盛一時,香火旺盛。四方香客紛紛來此拜佛修禪,後來清兵入關,因為藏匿反清義士,觸怒清廷,派了五千清兵圍困寺院,對僧眾大肆屠殺,火燒禪院。根據歷史記載,當時那場火燒了六天六夜,秋霞寺百年經營的基業全都成為一片瓦礫。直到清朝乾隆年間,有僧人在原址之上重建了寺廟,規模已經不能和當年同日而語。抗日戰爭的時候,秋霞寺保護難民,成為國民黨軍隊對抗日軍的基地,以此為據點開展了一場浴血戰鬥,秋霞寺再次毀於戰火。解放後政府本想重建寺院,可隨著十年浩劫的開始,僅剩的塔林石碑也成了破四舊攻擊的目標,如今已經變得面目全非。」
說話的時候他們已經來到了秋霞寺的遺址之上,秋霞寺當年佔地大概在五萬平方米左右,規模相當宏大,歷經浩劫。如今的秋霞古寺已經很難找到舊日的痕迹,顧允知指引他們找到了五口建造於洪武年間的大型花崗岩石糟殘碑、石柱等。石糟長約兩米、寬一米左右,糟旁刻有「諸羅漢浴煎茶散」字樣。顧允知道:「前些日子,我和文物局的專家一起來過,他們根據上面的字跡判斷,這些是僧兵治療傷病用的石糟,證明當年的秋霞寺有不少僧兵。」
他們又陸續從殘碑石柱找到了「林泉院」、「寺山界」字樣,最引人注目的是一口重達數千斤的石糟。槽上刻有「當院僧兵善友、善其合共造石糟一口」。
目睹眼前的斷壁殘垣,慧空法師口宣佛號:「阿彌陀佛!」他手中念珠轉動,低聲誦念佛經,超度昔日佛寺的先輩。徒弟明覺和三寶和尚也是表情肅穆,雙手合什跟在他的身後。
顧允知無意打擾他們,向張揚招了招手,兩人走遠一些,來到一口石糟旁坐下,顧允知道:「慧空法師是台灣佛學界的泰斗級人物,佛法精深,沒想到居然和你相識。」
張揚笑道:「誤打誤撞就認識了。」
顧允知道:「趁著他來東江促進一下兩岸的佛文化交流。」
張揚道:「他應該在東江呆不長,說是要去普陀和九華山進行佛學交流。」
顧允知微笑道:「未必要急於一時。」
張揚道:「爸,我這次去京城,抽空去琉璃廠淘了件瓷器,改天有時間我給您送去。」
顧允知點了點頭,輕聲道:「見到養養沒有?」
張揚道:「見到了,感覺養養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