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刀梁雖然看起來沒多遠,可是真正前往那裡卻非常的困難,走了沒多遠,風力就開始加強,風雪將整個山峰變得霧氣騰騰,嚴重影響到他們的視線,次仁旺傑利用雪杖前行,還用繩索將他和張揚拴在了一起,越往上走,風力越強,往往都是走三步退一步,走了近一個小時,才挪動了不到一里,前方出現了一個巨大的玄冰縫隙,這玄冰裂隙都是由倒伏的冰稜柱相互支撐形成,因為風力強大,次仁旺傑的身體幾乎弓成了九十度,他一步一步艱難前行,這一萬塊掙得的確很不容易,好不容易來到玄冰裂縫之中,風力因為冰稜柱的阻擋減弱了一些,次仁旺傑靠在冰岩上休息了一會兒,等體力稍稍恢複,他再度勸說張揚道:「回去吧!馬上就會有風雪!再不走就晚了!」
張揚抬頭看了看天空,天空蔚藍澄澈,根本不像要有風雪的樣子,張揚搖了搖頭。
次仁旺傑道:「穿過這道裂縫……就能夠抵達冰刀梁……」因為缺氧,他的聲音也變得斷斷續續,一句話往往要分成幾段來說。次仁旺傑不願繼續前行了,他不能拿自己的生命開玩笑,和張揚臨別之前,他將一個急救用的注射藥盒給了張揚,裡面是腎上腺素,希望張揚危急的時候能用得上。次仁旺傑顯然不想張揚送命,臨走的時候仍然勸說張揚道:「跟我一起走吧,我退你五千元!」
張揚笑了笑道:「你沒有把我帶到冰刀梁,等我回去再說!」
次仁旺傑道:「你要是能夠平安返回營地,我一定把五千元退還給你。」
兩人在玄冰縫隙處分手,張揚繼續向前,而次仁旺傑從此下山返回營地。
兩人分手後沒多久,山上的風力又增強了,張揚也不得不取出登山工具,玄冰裂縫的最後一段是一個接近九十度的冰坡,在平時張揚可以輕鬆克服,可是現在是高山,而且風力很大,迎面吹來增加了很大的助力,張揚利用冰稿向上攀爬,足足花費了一個小時的時間才通過了這道縫隙,來到了冰刀梁。
天空中開始下雪,暴風席捲著冰雪,重重摔打在張揚的身上,這樣惡劣的天氣下,什麼輕功都用不上,張揚利用雪杖艱難前行,經過冰刀梁的時候,他在背風的一面驚喜的發現了一行小字……安語晨張揚。
張大官人內心的激動難以自制,安語晨果然抵達了這裡,在這極端惡劣的環境下,還刻下了他們兩人的名字。
次仁旺傑臨走的時候,給張揚指點了前行的路線,張揚按照他的指引繼續前進,下一個目的地是明鏡台,可是漫天風雪讓他的視線受到了極大地影響,他不得不減緩速度,望著周圍白茫茫的一切,他忽然生出一種難以名狀的無助感,不知安語晨現在在哪裡?這樣惡劣的情況下,她是否安然無恙?張揚大聲道:「小妖!你在哪裡……」他的聲音隨著山風鼓盪出去,在這空曠的冰川雪野之上久久回蕩。
安語晨在雪地上匍匐而行,寒風一陣接一陣的吹在身上,她的登山服似乎都被吹透,肢體有種麻木的感覺,安語晨意識到,這將會是自己生命中的最後一刻了,風雪讓她看不到珠峰的頂端,她不知道自己到了哪裡?看來自己是沒有機會活著登上珠峰了,眼前不時有金星閃爍,整個天地彷彿瞬間黑暗了下去,安語晨詫異於夜晚這麼快就重新來臨,她眨了眨眼睛想要看清眼前的一切,可她什麼都看不清,安語晨僅憑著一股意志在支撐,她在雪地上艱難爬行,眼前黑暗的世界瞬間又恢複了光明,她看到爺爺正向她走來,很久沒見,爺爺似乎變得更加年輕了,他健步如飛,微笑看來到自己的身邊,親切道:「小妖,怎麼了?為什麼要趴在地上?站起來!」
安語晨道:「我走不動了……我累了……走不動了……」
「傻丫頭!」
「爺爺,為什麼你要不管我先走?為什麼要讓我一個人孤孤單單的留在這個世界上?」
爺爺笑而不語。
一陣寒風吹來,爺爺的身體頓時幻化在風雪之中。
「爺爺!」安語晨尖聲叫道。
她又看到了張揚,張揚就站在她的身邊,仍然是一臉沒心沒肺的笑容:「丫頭,怎麼著,一句話都不說就走了?你眼裡還有我這個當師父的沒有?」
「張揚……」
「丫頭,叫我師父!」
「我就不叫,我從沒有當你是我師父,難道你看不出……我一直都喜歡你?」
張揚搖了搖頭:「傻丫頭,你命不長久,別說這些話成嗎?」
安語晨含淚道:「我知道,我是個短命鬼,我沒資格愛任何人……」
張揚笑了笑:「再見了……」
「張揚!別走……」
安語晨伸出手去想要抓住張揚,可張揚的身體也和爺爺一樣隨風消散,她能抓住的只有一把雪花,安語晨哭了,哭得很傷心,她本以為自己來到這珠峰之上,可以忘記一切煩惱,可以安安靜靜的離去,可是她仍然無法忘記張揚,忘記他調侃的聲音,忘記他沒心沒肺的笑……安語晨甚至開始後悔,為什麼要選擇來到這裡,選擇來到這空寂無人的冰峰之上,孤獨的死去。
人只有在真正面臨死亡的時候,對會感覺到生命的可貴,安語晨發現自己對生命還有著太多的留戀,對張揚還有著太多的思念,她甚至沒有來得及告訴他自己的真心話。她又聽到了張揚的聲音……如此飄渺如此遙遠,安語晨知道自己開始出現幻聽和幻視,她距離死亡已經越來越近了。
「小妖……」
可這聲音似乎和剛才她聽到的不同,安語晨強迫自己不去聽這聲音,可張揚呼喊她的聲音還是無孔不入的鑽入她的耳廓之中,安語晨繼續向前爬去,她扔下了登山包,扔下了一切負累,可那聲音仍然在不停響起,安語晨咬了咬嘴唇,忽然之間,她熱淚盈眶,她終於相信,張揚來了,這可惡的該死的傢伙竟然不顧一切的找到了這裡,他真的來了!
安語晨張開嘴唇想要回應張揚,可是她發現自己發不出任何的聲音,她掙扎著站起身來迎著狂風站立在冰峰之上,向遠處眺望著,可是她的眼前一片漆黑,看不到任何的東西,她拚命揮舞著自己的手臂,向聲音的方向奔去,可她的腳下卻突然踏空,她驚恐的伸手抓去,抓住了一根冰稜柱,可是冰稜柱無法承受她身體的重量,咔嚓一聲從中折斷。安語晨甚至沒來的及發出任何的聲音,她就沿著陡坡滾落下去,落在雪地上,緊接著又墜入了一個黑暗的冰窟。
張揚在雪地中發現了登山包,也看到了雪地上那道匍匐而行的痕迹,風雪還沒有來得及掩蓋著一切,拉開登山包,他很快就發現了屬於安語晨的物品,他驚喜萬分,大聲呼喊著安語晨的名字,一直追蹤到了痕迹的盡頭卻沒有發現安語晨的蹤跡,張揚可以斷定安語晨走不太遠,他仔細搜尋著方圓百米的距離,終於在陡硝的冰坡上看到了一根折斷的冰稜柱,從冰稜柱的殘端他能夠推斷出這跟冰稜柱折斷不久,張揚把安語晨的登山包也背在身上,他沿著冰坡小心地滑行下去,滑行了近百米的距離才到了谷底,滑行的痕迹到一個黑魆魆的洞口全部中斷,張揚來到洞口旁,向裡面叫道:「小妖,你在嗎?」雪谷回蕩著張揚自己的聲音,沒有任何人對他做出回應。
張揚打開登山包從中找到繩索和固定器械,他選擇了一處相對堅實的冰岩作為固定點,然後向冰窟內放下繩索,沿著繩索向下滑落。
張揚畢竟不是專業登山運動員,固定點選擇出現了很大的錯誤,下行到中途的時候,固定點處的冰岩斷裂,張大官人感覺身形急速下墜,這廝慘叫著落了下去,幸好他落下的地方全都是厚厚的積雪,張揚砸在積雪上,身形尚未止住,又繼續沿著雪坡下滑,他抽出冰稿,向雪地上猛揮,試圖止住自己下滑的勢頭,連續嘗試了五次方才刺入了堅實的冰層之中,他的大半身體已經衝下了冰崖。
張揚的額頭之上滿是冷汗,周圍一片漆黑,根本不知道下面的冰崖到底有多深,他雖然武功卓絕,可是如果真的從萬丈深淵上摔下去,也免不了粉身碎骨的結果。
張揚驚魂未定的爬了上去,擦去額頭上的冷汗,還好登山包沒有失落,他取出了強光手電筒,向周圍照射過去,四周到處都是厚厚的積雪,仍然看不到安語晨的身影,他又向剛才的冰崖下方照去,讓他意外的是,這冰崖並不高,距離上方只有十米左右的距離,下面是一個巨大的平台,平台之上落滿積雪,在平台的正中趴伏著一個橘紅色的身影。
張揚顧不上多想,騰空就跳了下去,他現在所處的位置已經在海拔八千米左右,做任何動作都要比平時困難許多,張揚落在雪地之上的時候,腳下一滑居然摔了個屁墩兒,這在平時是不可能發生的情況。
望著雪地中的身影,張揚一顆心幾乎提到了嗓子眼,他期待眼前是安語晨,可是又害怕她出事,倘若她真的有什麼三長兩短,自己不知該如何面對。張揚來到她的身邊,顫抖的手落在她的肩頭,小心將她的身體扳轉過來,手電筒的光芒映出一張蒼白如雪的俏臉,不是安語晨還有哪個?
張揚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