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瑟夫人坐直了身子,拿起一旁的礦泉水喝了幾口:「龍貴,很多時候,殺死一個人並不是最解恨的報復方式,要讓他生活在痛苦和自責中,要讓他生不如死痛不欲生,活著一天就受到一天的煎熬。」海瑟夫人說這句話的時候,她的內心感到隱隱作痛,自從許嘉勇死後,她的生活就是如此,正因為此,她也要讓所有許嘉勇的敵人感受到同樣的滋味,她要復仇,她要不惜一切代價的復仇。
龍貴道:「接下來應該怎麼做?」
海瑟夫人平靜道:「競拍老體育場的土地經營權,在南錫立足發展,很多事都等著我們去做,我們的生活不能總圍繞著仇恨而轉動,你說是嗎?」
龍貴恭敬地點了點頭。
嵐山市委書記常頌、副市長秦清一行於周二上午抵達了南錫,他們首先前往了深水港現場工地考察了一下深水港的進程情況,然後在工地現場和常務副市長李長宇,副市長龔奇偉就兩市合作開發的一些細節情況進行了磋商。
上午十一點的時候,常頌一行來到南錫市委,和早就等候在那裡的南錫市市委書記徐光然見面並會談。
其實徐光然和常頌心裡都明白,關於深水港的事情並沒有什麼好談的了,文副總理提議,省委書記喬振梁拍板,無論徐光然心裡有多不情願,雙方合作開發建設深水港也都已經成為事實,他抗拒不了也不敢抗拒。
早在龔奇偉前往南錫提出雙方合作建設深水港項目的時候,常頌就打心底樂意促成此事,深水港的建設肯定會對周邊地區的經濟起到極大地推動作用,常頌並沒有考慮到政績方面的事情,以他的年齡,干滿這一屆,基本上是不可能連任了,常頌對政績看得很淡,他想踏踏實實的為嵐山做點事,在他的任期內,讓嵐山能有一個飛躍性的大發展,可常頌也明白,嵐山加入深水港的開發建設不可避免的要分走徐光然的政績,這也是無可奈何的事。
常頌和徐光然的私交一直都還不錯,否則當初常頌也不會把張揚介紹給他,讓張揚幫徐光然治好了痛風病,可共產黨人一向把私人關係和政治分得很清楚。
徐光然很熱情的和常頌握了握手,他微笑道:「歡迎常書記一行來南錫指導工作。」
常頌笑道:「南錫是老大哥,我們嵐山是小兄弟,我們這次過來是抱著參觀學習的態度來的,指導工作我們可不敢。」
在場的人都笑了起來,兩座城市緊密相連,領導層之間平時經常走動,都很熟悉。
徐光然道:「可談到年齡,你可是我的老大哥啊!」
常頌笑道:「咱倆同年,我長得老相,其實我只比你大一個月。」
徐光然呵呵笑道:「大一天也是大!」
眾人在市委會議室的橢圓形會議桌旁坐下,南錫的幹部在一邊,嵐山來的領導們在另外一邊。
徐光然笑道:「常書記已經視察過深水港了,對深水港的進展感覺怎麼樣?」
常頌道:「我還是第一次到深水港工地來,僅憑著第一眼的印象沒有發言權,其實對這件事最有發言權的是凌空同志,我本來是讓他過來的,可他臨時有事無法離開,所以我只能和秦市長過來了。」
徐光然當然明白常凌空為什麼不來,常凌空是他的老下屬,這次深水港工程雙方合作等於分走了他的政績,常凌空肯定是不好意思面對自己,害怕見面尷尬,所以才選擇迴避。
常頌道:「既然徐書記讓我說,我就說兩句,深水港工程的重要性,我想不用強調了,既然文副總理提議,省里各位領導大力支持,促成了我們兩市的這次合作,我們就要合作無間,發揮雙方最大的資源優勢,一定要做到1+1=2,一定要把深水港建設的更好,要建設成平海省近幾年的標誌性工程,要造福南錫和嵐山的百姓,造福整個平海的百姓!」
眾人開始鼓掌。
徐光然笑道:「常書記說得真好,不過有句話我有些意見。」
所有人都將目光轉向他,徐光然道:「1+1=2隻是存在於數學概念上,在我們改革的時代,在我黨的領導下,嵐山和南錫擁有兄弟般深厚的感情基礎,我深信,我們的合作必然是1+1>2,我們的合作不但會成功,而且會成為城市和城市之間合作的典範,深水港工程必將成為我們團結奮鬥的一座豐碑。」
掌聲再度響起,兩位書記話說得都很漂亮。
接下來雙方針對深水港的建設發展交換了意見,討論的時間並不長久,合作開發是已經定下來的事情,具體的合作細則要在以後的建設中慢慢敲定。
會談的最後,徐光然和常頌簽署了合作開發深水港的協議書,現場的氣氛和諧而熱烈,沒有出現任何的冷場和對峙的局面。
當天中午徐光然在市政府招待所宴請了常頌一行,夏伯達忙完自己的事情,中午也過來參加宴會,徐光然和常頌喝了兩杯酒,他微笑道:「常書記,你們嵐山方面打算把深水港工程交給誰負責?」
常頌笑道:「主管工業的高堅。」
徐光然有些詫異道:「我還以為是秦市長。」
秦清笑道:「我今天是來參觀學習的,嵐山開發區的事情已經夠我忙的了,深水港這麼大的工程,我可沒有精力兼顧了。」
夏伯達微笑道:「常書記,過去凌空同志在南錫的時候就負責深水港工程,為什麼不讓他繼續負責呢?」他問得這句話正是徐光然也想問的。
常頌道:「凌空同志是我們嵐山政府的總指揮,他要管的事情很多,不可能專門負責深水港的事情,夏市長不也一樣嗎?」一句話說得夏伯達啞口無言,其實夏伯達和常凌空可不一樣,夏伯達是想插手,可徐光然一直壓著他,不讓他染指深水港的事情,常凌空是為了避免尷尬。
徐光然道:「嵐山這兩年的發展有目共睹,你們的開發區有目共睹,你們的開發區搞的有聲有色,這次合作深水港工程對我們來說是一個好機會,剛好借著這個機會,促進我們雙方的幹部交流,可以讓我們的幹部學到嵐山先進的改革經驗。」
常頌笑道:「相互學習,徐書記太謙虛了,南錫這兩年的市政建設搞得很不錯,你們的高樓大廈要比我們嵐山多得多。」
徐光然笑了笑,常頌的這句話讓他聽得不是那麼舒服,這話究竟是讚美呢還是挖苦?在平海各地市領導中,徐光然是最熱衷於搞城市建設的一個,不停的建設也造成了一定的弊端,任何時候來到南錫,都會感覺到這裡是一個巨大的工地,談到市容市貌的整潔程度,南錫和嵐山是無法相比的。
徐光然避重就輕道:「城市在發展,不搞建設,就無法適應城市日新月異的發展,發展就像不斷上漲的水位,為了適應這種發展,我們就得不停的加高堤壩,跟不上發展的速度,會有大麻煩的。」
常頌笑道:「徐書記的比喻真是貼切啊!」他對徐光然的說法並不認同,改革並不是一定要搞城市建設,經濟建設並不意味著就要在建築上下功夫,可是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政治觀點,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執政方法,這裡是南錫,常頌當然不便多說。
徐光然道:「常書記下午有什麼安排?」他知道常頌這次逗留的時間不長,最重要的簽約已經完成,下午估計他們就要回去了。
常頌微笑道:「吃完飯我想去你們新體育中心工地參觀一下。」
徐光然微微一怔,隨即就明白了,常頌所謂的參觀只不過是想去探望他女兒的一個幌子,他笑道:「你不說我倒忘了,海心調來南錫體委工作了!」
常頌笑道:「希望她來南錫沒有給你們添麻煩。」
徐光然道:「怎麼會?不過說來慚傀的很,這陣子我忙於公務,海心來南錫這麼久,我還沒有和她見過面呢。」
常頌笑道:「你是市委書記平時這麼忙,哪有時間管她的事情,再說了,這孩子不喜歡別人關照,之所以從嵐山調來南錫就是不想活在我的陰影下,如果你去見她,關照兩句,指不定又要生我氣了,現在的孩子,你關心他們也不對了,會說你干涉他們的自由。」
在場的多數人都有子女,對常頌的話深有同感,一起笑了起來。
徐光然道:「那好,我下午陪你過去。」
常頌搖了搖頭道:「別麻煩了,其實我去參觀新體育中心是個幌子,我還是想看看海心的工作情況,算是假公濟私吧,誰都不要陪我,我過去看看就行,千萬別驚動太多人。」
徐光然感嘆道:「可憐天下父母心啊,常書記,你既然這樣說,我就不勉強你了,你去過新體育中心之後,今晚一定要留在南錫,咱們倆好好聊聊,秉燭夜談怎麼樣?」
常頌笑道:「多謝徐書記的盛情,今晚我必須要返回嵐山,你知道的,咱們這種人,時間都不是自己的。什麼時候退休了,什麼時候才能有真正屬於自己的一些時間。」
徐光然道:「常書記正當年,還遠遠不到退休的時候。」
常頌笑道:「說我還是說你?」兩人對望著,一起大笑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