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艷紅終於知道吳明為何表現的如此失落,對一個官員來說,最大的打擊就是仕途上受挫,此前她也聽說過吳明出任嵐山市委書記的呼聲很高,別人她不清楚,可曾來州一直都想撮合她和吳明,就專門透露說,吳明這次出任嵐山市委書記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情,劉艷紅對吳明的家庭背景很清楚,也知道他和曾來州之間的關係,曾來州為了吳明的事情出了很大的力,可沒想到最後的結局竟然是這樣,難怪吳明會如此沮喪。
劉艷紅道:「吳明,其實政治上的起起伏伏很正常,咱們年齡差不多,在體制中的時間也差不多,一名幹部最重要的是什麼?過硬的心理素質!」
吳明笑了起來:「看來我不合格!」
劉艷紅道:「任何人遇到你的事情都難免會感到失落,不過我可不希望看到你就此沉淪下去,怨天尤人,止步不前,不是一名黨員應該做的事情。」
吳明道:「我是有些想不通,想不通省里衡量幹部的標準是什麼?」吳明對省里的決定充滿了怨念,他從不認為自己比常頌差,私下認為常頌已經老了,已經無法適應當今的時代了。
劉艷紅道:「組織人事上的事情我不清楚,我接觸的幹部大都是有問題的,我見過很多犯了錯誤的幹部,毀掉他們的是什麼?是慾望,對金錢的慾望,對美色的慾望,對官位的慾望,雖然慾望會讓一個人產生動力,可是畸形的慾望卻會毀掉一個人的一生,我始終認為,做官不是給別人看的,更不是為了耍威風,而是要踏踏實實的做事,為老百姓排憂解難,對得起國家和人民的信任,對得起自己的良心,只要做好了這一切,才能體現自身的價值,人生的最大滿足感不就是自我價值的實現嗎?」
吳明沒說話,默默端起酒杯,他也想實現自我價值,可是這次他的價值明顯被組織上忽視了。
張揚第一時間把這個消息告訴了秦清,秦清聽到這個消息也是極為欣喜,在她心中始終認為常頌要比吳明更有資格擔任嵐山市委書記。省里做出這樣的決定無疑是正確的,吳明在政治上是一個機會主義者,雖然善於處理方方面面的關係,可是談到實際工作,他遠不如常頌的經驗豐富也不如常頌有魄力。
秦清道:「真的?」
張揚道:「喬書記親口告訴我的,絕不會有錯!」
秦清道:「你居然去問喬書記這件事。」
張揚這才將整件事的由來告訴了秦清,感嘆道:「這件事省里做得還是有所欠缺。」
秦清格格笑道:「已經很好了,省領導們還是很了解嵐山情況的這樣的決定合情合理,照顧了廣大幹部群眾的感受,算得上是順應民意。」
張揚道:「要是組織上提升你當市長就好了!我也能嘗嘗干市長的滋味。」這廝潛意識中的征服欲還是很強的,想著秦市長在自己身下輾轉逢迎的情景,周身的血液不禁熱了起來。
秦清啐道:「就會瞎說八道,我哪有資格當市長。」
張揚道:「當然有!」
秦清拿捏出一副幹部的腔調:「小張同志,政治就是政治,不可以摻雜過多的個人感情因素在內。」
張揚道:「中國的政治從不排斥人情。」
秦清笑道:「說不過你,你啊,老老實實的把新機場搞好,那些和你不相干的事情還是少操心。」
「放心吧,我知道應該怎樣做!」
此時張揚的門鈴響了,他中斷了通話,走過去開了門,卻見南錫市常務副市長常凌空站在門外。
張揚笑道:「常市長大駕光臨,不知有何指教?」
常凌空道:「吃飯了嗎?」
張揚點了點頭道:「剛吃過!」
常凌空笑道:「我也吃過了,走,陪我打撞球去!」
張大官人閑著也是閑著,跟常凌空一起向山莊的活動中心走去。他故意道:「常市長今天氣色不錯,看來有喜事登門啊!」
常凌空向張揚望了一眼他不由得笑了起來:「少跟我拐彎抹角的,你聽說什麼了?」
張揚也笑了:「中午跟喬書記一起吃飯,聽他聊起你了。」
常凌空馬上就明白張揚肯定已經知道自己要前往嵐山擔任市長的事情,常凌空苦笑道:「看來這次我是在劫難逃了。」
張揚道:「升官發財死老婆,人生三大喜事,你遇上了頭一件,還非得裝出不高興的樣子,常市長,你陞官都這樣,我這種不得志的副處級幹部,不得一頭撞死?」
常凌空道:「放不下深水港啊!」
聽到常凌空的這句感慨,張揚忽然有些明白了,常凌空已經是南錫市常務副市長,在南錫他深得市委書記徐光然的信任,市長夏伯達是顧允知退下來之前提拔的,論到真實的權力和影響,在南錫未必比常凌空強上多少,南錫深水港項目是省重點工程,由常凌空主持,只要這件事做好,必然是一件彪炳的政績,常凌空因為這一政績肯定會在仕途上更進一步,現在省里讓他離開南錫前往嵐山,等於讓他放下了深水港項目,常凌空好不容易才將這一項目啟動,前期工作已經基本做好,現在卻要留給他人,真的是前人栽樹後人乘涼了。
更何況常凌空前往嵐山接任的是嵐山市長,南錫和嵐山毗鄰,對嵐山領導層的情況常凌空是清楚的常頌雖然是市長,可是他的手腕素來強硬,就算是市委書記周武陽,他也不怎麼買賬,自己去嵐山,和常頌搭班子,常凌空心裡沒底,雖然他和常頌平時的關係還不錯,大家又都姓常,可政治上沒有感情可言。
張揚笑道:「你去嵐山可以再挖一個深水港嘛!」
常凌空不禁笑了起來,這廝當真是什麼都想得出,這麼大的項目豈能是說挖就挖,當初嵐山和南錫競爭,深水港最終落戶南錫,常凌空居功至偉,想不到命運居然跟他開了一個這麼大的玩笑,這邊深水港剛剛落戶南錫,那邊省里就把他派到嵐山去任職,常凌空此時的心情頗為複雜。
兩人來到了撞球室,張揚在電視上看過,自己從沒動手玩過,不過這廝驚人的運動天分馬上就起到了作用,在常凌空教給了他幾個要領之後,他很快就上手了,而且技藝驚人,除了前兩局落敗之外,後面硬是連扳三局,打得常凌空沒了脾氣,他死活都不相信張揚是新手,認為這廝開始是故意裝的。
張揚一臉無辜道:「我真是第一次打撞球!」
常凌空一臉的不相信:「沒勁了啊,得了便宜賣乖就是你這種人!」
張大官人感嘆道:「為什麼我說實話的時候總是沒人相信。」
常凌空道:「因為你說的不是實話。」
兩人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常凌空遞給張揚一瓶礦泉水:「江城新機場搞得怎麼樣了?」
張揚道:「很順利一切都在有條不紊的進行中,深水港呢?」
常凌空喝了口水道:「資金還有些缺口,何長安答應的投資沒有完全到位,最近他人又不在國內,新加坡星月集團方面也出了些問題……」他停頓了一下道:「你知道的,星月集團投資方代表許嘉勇死了,之前星月集團在深水港的投資是由他全權負責現在他死了,就得有人接手他的工作。」
張揚道:「好像星月集團的當家是范思琪。」
常凌空道:「我想約她好好談談這件事誰曾想她又去了新加坡。」
張揚道:「你馬上就要去嵐山了,還操心這些事幹什麼。」
常凌空道:「就算是走也得把事情都辦妥了,交代完了,不然我走得不安心。」
張揚道:「深水港這麼大的工程,的確不是那麼容易交接的。」
常凌空道:「這年月什麼缺了錢都不行,搞建設也要以金錢為基礎。」
張揚笑道:「要不你跟省里說說,你把南錫的常務副市長讓給我,我去幫你收拾這個爛攤子。」
常凌空哈哈大笑:「我看行。」
張揚笑道:「可惜你不是喬書記,你看行,未必行!」
常凌空道:「不行,今天我非得跟你再戰幾局,我還不信了,這撞球我打不過你一個初學者?」
嵐山領導層變動的結果完全出乎張揚的意料之外,他雖然握有吳明和張立蘭偷情的錄影帶,可是並沒有派上用場,這個結局還是讓張揚相當滿意的,看來喬書記並不糊塗,在任用官員方面,頭腦很清醒。
確信常頌和常凌空將聯手主持嵐山的政局,張揚內心的一塊石頭總算落地,通過當晚的交談他明白了一件事,常凌空並不想離開南錫,確切地說,他還不想離開深水港項目,離開這個極有可能給他帶來豐厚政治成績的位置,每個官員都想獲得提升,可是頻繁的提升並不一定是好事,想要建起摩天大廈就必須打好堅實的地基。仕途上也是亦然。張大官人終於意識到,自己手中新機場項目的重要性,只要自己將這一項目做好,他就擁有了一筆雄厚的政治資本。
和常凌空打完撞球,已經是晚上十點半了,張揚回去的路上才想起手機沒有帶在身上,難怪今晚總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