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洋林笑道:「只是外面有人這麼傳,我擔心有人想要搞事!所以提前給你說一聲,沒有就最好。」
張揚的表情平靜無波,他淡然笑道:「這年月干點實事真不容易,別管你願不願意,很容易就被推上風口浪尖,有影的事,沒影的事兒別人都要亂說。」
趙洋林道:「在體制中打拚的人,誰都會面臨這樣的狀況,想不被別人注視,不被別人嫉妒,除非你不做事,得過且過,矇混度日。」
張揚道:「趙主任,你知道誰在搞我?」
趙洋林道:「這種事情都是以訛傳訛,我聽到了就提醒你一下,具體誰傳出來的我真不知道。」
張揚點了點頭,無論怎樣,趙洋林告訴他這件事都是出於好意。
趙洋林又道:「其實這種流言你大可不必去搭理,只要保持足夠的警惕性就醒了。」
張揚點了點頭:「趙主任,我總覺著新機場建設籌備工作進行的並不順利,這背後是不是有人跟我們搗蛋啊!」
趙洋林道:「杜書記也是這麼認為,其實別說新機場這麼大的項目,就算是一件小事也會面臨不同程度的阻力,咱們沒多少精力去考慮什麼人製造阻力,只要去想如何克服阻力就行了。」
張揚道:「你說這些事會不會跟何長安有關啊?他的要求被我拒絕,所以他繞著彎兒想法子給我們製造困難。」
趙洋林淡然笑道:「我和這個人不熟,不清楚。」
張揚知道趙洋林這個人老奸巨猾,現在又到了即將退休的時候,他所想的只是儘可能的為孫東強撈取政治利益,輕易是不會捲入立場鮮明的政治鬥爭中去的。
張揚離開市委市政府聯合辦公大樓,外面淅淅瀝瀝的下起雨來,他一路小跑鑽入了皮卡車裡,心中想起了一個人……肖鳴,當初建木屋別墅的那塊地是肖鳴做人情批給自己的,張揚在那件事的處理上表現的也相當謹慎,他讓胡茵茹拿下那塊地,就是為了防備以後有人在這件事上做文章,除了肖鳴以外,沒有其他人知道自己和那棟別墅的關係,由此推論,這件事最大的嫌疑人就是肖鳴。
木屋別墅從拿地到建設的全過程都是走的正規程序,就算真的有人要查,也查不出任何的毛病,可是要是有人在他和胡茵茹的關係上做文章,恐怕就有點麻煩了,想到這一層,張揚先給胡茵茹打了個電話,讓她提前有個準備,胡茵茹擔心的只是張揚,她那方面不存在任何的問題,胡茵茹本來就計畫近日前往埃及,因為這件事,她決定將行程提前,並叮囑張揚,近期不要前往木屋別墅,免得有人在這個問題上做文章。
掛上電話,張揚發現外面的雨越下越大了,他沒有馬上走,打開收音機,聽到今天已經立秋了,從今天開始肯定是一天比一天冷了,機場資金的問題還沒有落實,張揚腦子裡開始盤算著從哪兒弄錢,也許是今天的一場大戰有些疲憊,也許是外面的雨聲有著超強的催眠作用,他居然躺在車裡睡著了。
不知過了多少時候,張揚被敲擊車窗的聲音吵醒,睜開雙目,方才發現天已經黑了,組織部長徐彪站在外面,一手打著傘,一手敲著他的車窗。
張揚坐直了身子,把中控打開,請徐彪車裡坐。徐彪進入車內道:「怎麼?在這兒就睡上了?」
張揚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道:「今天跟梁家坪的村民幹了一仗,有些累了。」
徐彪哈哈大笑起來:「送我回家吧,晚上在我家喝兩杯。」
張揚道:「送你回家行,喝酒就免了!」
徐彪道:「跟我客氣什麼,我兒子回來了,今晚劉金城也過去,都沒外人,咱們一起喝幾杯。」
張揚聽說徐亞威回來了,也欣喜道:「亞威回來了,那咱們出去吃吧,我來做東!」
徐彪道:「不用,家裡已經準備好菜了,酒劉金城送來,外面吃不幹凈,還是家裡弄幾個菜吃得爽口放心。」
徐彪自從在東江發了那場急病之後,生活上變得小心了許多,也注意保養了。
張揚道:「好,那就在家裡吃!」徐亞威見到張揚過來,笑逐顏開的走上來和他握手。
徐亞威道:「我正琢磨著這兩天約你喝酒呢,想不到我爸就將你請來了。」
張揚道:「徐部長看我無家可歸,挺可憐的,所以收留我。」
徐彪聽得哈哈大笑,他向兒子道:「亞威,你陪張揚好好聊聊,我下廚給你們做條魚吃。」
徐亞威邀請張揚坐下,笑著道:「我爸的紅燒魚、干煸雞號稱徐氏雙絕,平時輕易都不外露,今兒算你有口福。」
張揚接過徐亞威遞來的茶:「徐船長這次打算在家裡呆多久啊?」
徐亞威道:「半個月吧,這次任務比較緊,馬上就得準備下次出海。」
這時候江城酒廠的劉金城到了,他和徐彪是老交情了,當初和張揚的結識也是通過徐彪的介紹,劉金城將手裡的那箱酒放下,馬上過來和張揚打了個招呼,徐亞威看到他身上濕了,起身拿了條毛巾給他。徐彪一邊擦一邊道:「今天這雨真大,路上都積水了。」
張揚道:「今年江城缺水,多下點好!」
徐亞威道:「那也不能下得太大,有道是過猶不及,雨太大也會造成災難。」
徐彪從廚房內走了出來:「那倒不至於,積水是因為雨下得太急,這場雨不會造成災情。」
餐桌上已經擺好了菜,徐彪邀請他們入座。
劉金城把帶來的那箱酒打開,裡面裝得是沒有商標的青花瓷瓶,劉金城介紹道:「你們別看這酒賣相不好,可裡面的東西全都是好酒,三十年原漿,我輕易都不拿出來。」
張揚笑道:「老劉啊老劉,我跟你認識這麼久也沒見你給我弄點陳年原漿嘗嘗。」
劉金城笑道:「你的那箱已經備好了,正準備抽空給你送去。」
徐亞威給他們倒上酒,他們幾人都是海量,喝酒習慣用大杯,可徐彪那場病之後,飲酒方面節制了許多,他特地用了小杯,徐彪笑道:「我一杯你們一杯,今天我占點便宜,你們可不許覺著委屈。」
張揚笑道:「這麼好的酒,我恨不得都喝自己肚裡,你不喝是你的損失。」
徐彪哈哈大笑道:「我也想喝,可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我還沒退休,現在就撂了挑子,是對國家不負責,也是對老百姓的不負責。在職期間,我要好好保重身體,等我退休那一天,再開懷暢飲。
徐亞威道:「爸,那可不成,革命工作重要,家庭也重要,您不但要為國家保重身體,也得為我媽和我們兄妹倆保重身體。」
徐彪道:「你們兄妹兩個少給我添點心思就行了,你說,你今年都這麼大了,還沒娶上媳婦兒,難道要一輩子打光棍?這市委大院出來進去的,誰不在我這個年紀就抱上孫子了,可你倒好……」提起這事兒徐彪就氣不打一處來,憑他們的家庭背景,這些年給兒子說媒的人幾乎踩斷門檻,可這小子倒好,來個一律無視,眼看就要三十歲的人了,徐彪能不急嗎?再說了,他女兒徐雅蓓因為王軍的事情被情所傷,遠走香港,兒女的終身大事成了徐彪老兩口的一塊心病。
劉金城笑道:「亞威,你是時候找個女朋友了。」
徐亞威道:「就知道你們喜歡說這事兒,爸,我馬上結婚。」
徐彪只當他是說笑話,瞪了他一眼道:「扯淡,你連對象都沒有,跟誰結婚啊?」
徐亞威道:「我是說真的,我認識了一個日本女孩子,她叫藤原美紗,今年二十四歲,在日本松島電器駐新加坡辦事處工作,我們認識一年半了,我知道您最恨日本人,所以一直沒敢提。」
徐彪一張臉頓時冷了下來,他的爺爺奶奶、大伯、二伯都是日本人殺的,他父親也是當年從日本人槍殺的死人堆里爬出來的,徐彪提起日本人就恨得咬牙,可沒想到繞了一圈子,兒子給他找了個日本兒媳婦。
劉金城和徐彪相交多年,知道徐彪的脾氣,這可是徐彪最敏感的地方,他不好插話。張揚卻笑了起來:「亞威,還是你牛啊,直接跨出國門和國際接軌了。」
徐亞威望著父親,父親的表情顯得很奇怪。徐亞威小心翼翼道:「爸,我不是存心惹你生氣,可我覺著現在都什麼時代了,民族仇恨我記得,可個人感情不應該為過去的事情負責吧?」
徐彪重重在桌子上拍了一下,然後指著徐亞威的鼻子。
張揚看到形勢不妙,慌忙勸道:「我說徐部長,我們可還都在場呢,你要動用家法也得等我們走了。」
徐彪指著兒子的鼻子罵道:「混小子,你都談了一年半,到現在才跟我們說,啊!你眼裡還有我這個當老子的嗎?日本女孩子怎麼了?日本女孩子也有好壞之分,你馬上把人家請過來,我和你媽得見見,都談婚論嫁了,雙方家長都沒見過面怎麼成?」
徐亞威被父親給弄懵了,一旁張揚推了他一把道:「還不謝你家老爺子的隆恩,徐部長准了!」
徐亞威這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