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並肩走出了江城機場,張揚開車來的,薛明省去打的的麻煩,因為張揚的吉普車送修,現在他開得是招商辦新買的桑塔納。
張揚一邊開車一邊道:「聽說你去北京參加服裝節了?」
薛明點點頭道:「收穫很大!我們國內服裝業和國際上差距很大,這種差距是全方位的。」
張揚道:「崇洋媚外了啊!」
「不是崇洋媚外,是事實,只有正視這種差距,我們才能夠取得進步!」
張揚沒多少心情聽薛明講他的改革計畫,舒了口氣道:「跟天驕的合作還順利嗎?」
薛明笑了起來:「林總是個做實事的人,開始的時候我的確有些偏激了,現在看來,我們的合作對雙方都有利。」
張揚道:「總算說人話了,當初我帶著林清紅跟你們談合作的時候。你把我當賊一樣防著,總覺著我要把你們給坑了!」
薛明不好意思笑道:「改革對我們來說也是個逐步摸索的過程,你們當領導的站得地方比較高,看的當然要比我們遠。為了表示對張主任的歉意,今晚我請您吃飯,怎麼樣?賞個臉吧!」
張揚點了點頭道:「把劉金城也叫上,去水上人家!」
薛明道:「那地兒太貴了,我是私人掏錢,我帶你們去個好地方!」
「哪裡啊?」
「老街牛肉館!」薛明是個公私分明的人,即使是請張揚這個上級領導,他也不動用公家一分錢,當然從另外一種意義上來說,他是把張揚當成朋友了。
薛明請了酒廠廠長劉金城,請他的好處就是,酒錢省了,劉金城帶來了清江特供,張揚叫上了姜亮、田斌他們,杜宇峰和秦白因為當晚有任務沒有過來。
五個人在牛肉館的矮桌前坐下,老街牛肉館連個招牌都沒有,生意卻出奇的火爆,門口的汽車停成了長龍。如果不是薛明事先預定,他們根本沒有位子。
張揚坐下忍不住揶揄薛明兩句:「薛明啊薛明,你是我認識的人中最摳門的一個!」
薛明笑道:「我工資低,沒辦法!」他拎起銅壺,給每人倒了一碗濃濃的牛肉湯:「嘗嘗,環境雖然差了點,可味道一流!」
姜亮喝了一口,贊道:「真好!這湯燉的真好!」
薛明道:「那是當然,聽說這家的牛肉湯從民國的時候就沒清過鍋。當初兵荒馬亂的時候,他們的祖上別的東西都不帶,就護著一鍋老湯。」
田斌道:「演繹吧,這裡過去我也來過,哪有那麼多的歷史,也就是開了十多年的一家小店,不過現在做大了!」
服務員端了一盤熱騰騰的白切牛肉,又上了調牛臉,紅燒牛肉,手抓牛排,燒牛鞭,炒牛肚,菜地種類雖然不多,可是分量都很大。
劉金城把眾人面前的酒杯滿上,端起酒杯道:「今天請客要算我一半啊!」
所有人同聲笑了起來,張揚端起酒杯道:「看到沒,劉廠長也受不了你摳門了!」
薛明和大家一起喝了一杯酒道:「我不是摳門,表面上看我是個廠長。可廠子里的東西都是國家的,我這人分得清楚,什麼是公什麼是私。我今晚喊大家一起喝酒,咱們一起敘友情,談交情,這可不是為了公家,所以我自個掏腰包,我心甘情願,這酒我喝著也舒坦!」
劉金城不失時機的來了一句:「你當然舒坦,酒又不用你花錢!」一句話又把眾人逗樂了。其實薛明的這番話讓劉金城還是有些不爽的。他可沒有薛明分得那麼清楚。其實聯絡感情也是工作需要。
幾杯酒下肚之後,田斌提起了文玲的那件事:「我們協助事故大隊對那件事進行了調查,最後認定還是一起普通的交通意外!」田斌停頓了一下又道:「雖然司機和在場的很多人說你在後面追趕文玲,可當時你們的距離很遠,文玲和大客車相撞,並不是你直接造成的,而文夫人已經表示她放棄追究你的責任,也就是說,你沒事了!」
張揚道:「這事兒說起來挺窩囊的,算了,不提了,咱們喝酒!」
劉金城道:「我聽說韓國安代集團的那個什麼崔志煥被抓了,因為這件事安代集團和工程機械廠的合作也黃了!」
張揚道:「崔志煥據說是韓國間諜。他被抓並不奇怪,至於那個劉民智,他應該沒什麼問題,可是他把經濟和政治混為一談,甚至利用投資來要挾我們,咱們江城市政府是不怕他威脅的,他愛咋地咋地,他不來投資,自有人看中工程機械廠這塊肥肉。」
姜亮道:「那個崔志煥還真看不出來。居然是韓國間諜,被國安給提走了!」
薛明有些好奇道:「他會不會被判刑?」
姜亮搖了搖頭道:「遇到這種事情。多數都是查清楚後驅逐出境,不過這也要視情節而定!」
田斌道:「這次的事情也給我們江城公安系統提了個醒,在招商引資的同時,也要注意國際間諜和國際犯罪分子。」
張揚贊道:「到底是公安廳長的兒子,說起話來一套一套的,那啥。很有局長風範!」
田斌呵呵大笑。
幾個人吃得酒足飯飽方才離去。今天所有人都沒開車,劉金城和張揚一起打車離開,上車之後,方才道:「張主任,過節了,我給你準備了一些年貨,明天我給你送過去!」
張揚笑道:「不用了,我家裡還有好幾箱酒呢!」
劉金城道:「一到春節二人情往來是必不可少的,你也得走動啊!」
張揚聽到這句話反而沉默了下去,原本他打算節後去趟北京的,給文國權夫婦拜今年,可現在看來。這個計畫只能取消了,自從文玲的事情發生之後,乾媽羅慧寧就再也沒跟他聯繫過,看來這件事讓他們之間產生了隔閡。
劉金城又道:「張主任,我聽說市裡過年以後要組織一個經貿考察團赴歐州考察!」
張揚點了點頭:「有這個意向,不過還沒確定呢!你消息倒是很靈通嘛!」
劉金城笑道:「前兩天聽嚴副市長說的!」
張揚明白了,劉金城節前肯定沒少走動。
劉金城在張揚面前也沒必要隱瞞什麼:「我想參加經貿團,看看能不能把我們的酒水推向世界不!」
張揚笑了起來,清江特供合中國人的口味,未必能滿足歐洲人的要求,畢竟東西方酒文化不同。不過劉金城這個要求也並不過分,他點了點頭道:「等年後再說吧,我幫你留意這件事。」
劉金城也看出張揚最近的情緒不佳,所以沒有繼續提起這件事,他把張揚送回家,這才打車離開。
張揚獨自一人來到樓下,並沒有馬上上樓,他在樓下徘徊了一會兒。又離開了小區,沿著馬路向正西走去,這兩天,文玲的事情始終壓在他的心頭,讓他很不舒服,偏偏張揚又不能將這件事的原因說出來。
走了五百多米,來到路邊的一個燒烤攤旁,張揚烤了半斤羊肉串,要了一盤花生,又叫了一瓶二鍋頭。自己坐在小桌前自斟自飲起來。雖然文家並沒有追究自己的責任,並不代表他們會當這件事沒有發生過,無論張揚過去做過什麼,即使當初將文玲救醒的人是張揚,也不能補償他的過失。
張揚內心中之所以感到失落主要是因為羅慧寧,一開始羅慧寧認他當乾兒子,的確出於感恩的心理,可後來羅慧寧對他的關愛發自內心,張揚也真的把羅慧寧當成了自己的母親看待,相比徐立華這個生母,羅慧寧更理解他,更明白他心中所想。張揚並不害怕失去文家這座靠山,他害怕的是失去這種母子感情。
臘月的寒風很冷,燒烤攤前只有張揚一個人在喝酒,這幾天他不止一次的猶豫過,要不要給羅慧寧打個電話,向她道歉,可最後都否定了這個想法。
文玲的事情讓張揚感覺到不安,他意識到這個世界上並非只有自己才擁有超乎尋常的能力,或許也並不只是他擁有那份對過去的記憶。
張揚握著酒杯,都說酒越喝越暖。他卻從心底感到一絲寒意。
一輛黑色的皇冠車緩緩停在他的身邊,車窗落下,胡茵茹從裡面探出頭來,一雙美眸憐惜的看著張揚,柔聲道:「怎麼一個人喝酒?」
張揚笑了笑:「什麼時候回來的?」
胡茵茹停好車,來到他的對面坐下。自己倒滿了酒杯,陪著張揚喝了半杯,輕聲道:「陪著海蘭在彌陽老城轉了兩天,他們攝製組拍攝,我幫不上什麼忙,所以就回來了。」她望著那瓶已經喝光的二鍋頭道:「為什麼一個人喝酒?」
「想體會喝醉的感覺,可一個人怎麼喝都喝不醉!」張揚望著胡茵茹的俏臉:「這麼晚了,為什麼還不睡?」
「一個人怎麼都睡不著!」
張揚笑了起來:「你陪我喝酒,我陪你睡覺!」
胡茵茹俏臉飛起兩片紅霞,燈光下顯得越發可人,端起酒杯道:「我陪你喝醉!」
說是要喝醉,可兩人卻都沒有喝醉,一杯酒喝完,兩人就返回了張揚的住處,胡茵茹之所以從彌陽老城這麼快就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