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章 香港樂與怒

久別重逢自然有許多的知心話要說,如張揚猜測的那樣,海蘭之所以選擇悄然離開,就是為了害怕許常德對他下手,談及往事,海蘭不禁美眸含淚,她顫聲道:「張揚,我是個不值得你愛的女人,當初我父親得了尿毒症,需要一大筆錢換腎,而我剛剛走上工作崗位,根本沒能力支付這筆高昂的醫藥費,就在這時候許常德出現在我的生活中,他幫了我很多,最開始的時候。我很感激他,可我很快就明白,這世上的任何付出都需要回報的,他……」海蘭的嘴唇宛如寒風中的花瓣般顫抖了起來。

張揚擁緊了她溫軟的嬌軀。柔聲道:「不要說,我明白……」

海蘭附在張揚的懷中低聲啜泣起來:「他是一個惡魔,他要控制我的一舉一動,我害怕他,所以我才會躲到春陽,才會遇到你……」

海蘭抱住張揚的身軀道:「我原以為自己的感情永遠將會是一潭死水,可是遇到你之後,我明白。我無法控制自己的理智,無法控制自己的感情,我不想因為我而影響到你的事業,你的未來,所以,我選擇並往東江,可是,我仍然無法忘記你……」說道動情之處,海蘭低聲嗚。

張揚溫柔撫摸著她的後背幫助她把情緒穩定下來。

海蘭道:「東江發生的事情是他所策劃,他無法容忍我的背叛,他說過要我為此付出慘重的代價。我們在爭吵中,他把我推倒在茶几上,當我醒來,就已經在醫院裡了……」海蘭握緊了張揚的大手:「我害怕你知道這件事後,會喪失理智。會不顧一切的尋找許常德復仇,所以……我才裝成失憶,等我恢複後,才會選擇離開。」

「我明白!」

海蘭將所有的秘密全部說出,籠罩在心頭多年的陰雲終於散去,她抬起頭,一雙美眸眼淚汪汪的看著張揚:「現在你還要我嗎?」

張揚重重點了點頭:「我比過去更加愛你!」

「張揚……」

佛祖沈強將剛剛買來的報紙放在桌上,他充滿質詢的望著安志遠:「為什麼?」

安志遠在報紙上掃了一眼,報紙的頭版上寫著世紀安泰高層墜樓事件層出不窮,這次死的是李偉信。他也是公司的元老之一,昨天旗幟鮮明的反對安達文擔任董事長一職,並簽署了股權轉讓書,想不到今天凌晨就從居處跳了下去。

安志遠淡然笑道:「真巧,看來公司的股價要跌了!」

沈強憤憤然道:「巧合?從昨天到今天,死了多少人?他們跟你的關係不用我說了吧?老大,巧合的事情真是太多了,你也剛剛好說話恢複了自如,大哥,我從二十歲就開始跟你,你想什麼做什麼?我多少能夠猜到一些。」

安志遠的眼神古井不波:「是嗎?那你說說我現在想什麼?」

沈強道:「那兩道暗花已經被買家取消了!一千萬買周興宇的人頭,一千萬買老四的人頭。江湖上能夠出得起這筆錢的人不多。」他凝望著安志遠。

安志遠笑道:「阿強,你懷疑,出暗花的人是我?真是異想天開?天下間哪有老子花錢買自己兒子的腦袋?」

「一千萬可是一個不小的數目,可是這筆錢對周興宇而言太少了一些。就算有人砍掉了他的腦袋。也沒有命去花,老四隻要老老實實呆在台灣,當然也不會有事。有人用暗花製造出風聲,而周興宇藉此老老實實藏了起來,所有人都認為這筆暗花是他出得,他想要幹掉老四,而老四在目前的局勢下應該老老實實的呆在台灣,連警察都認為他在這種情況下不敢來香港。」

安志遠沒有說話,端起桌上的涼茶飲了一口。

佛祖沈強嘆道:「我居然還信你話,去和周興宇談判。」

安志遠低聲道:「過去大家都認為,跟我的人中,老謝是最聰明的一個可我卻知道,談到考慮事情之周全,談到眼光和抱負,你才是其中最為出色的一個。」

佛祖沈強苦笑道:「我拍馬都比不上你!老大,你想什麼,想做什麼,輕鬆就甩出我十幾條街!」

安志遠道:「我這樣的人,卻被人蒙蔽,被人設計,在我臨老還要遭受一次白髮人送黑髮人的痛苦,這口氣我咽不下!」

「我知道你咽不下,你在懷疑德恆,可是我沒想到一直以來你都在偽裝,連我都被蒙在鼓裡!」

安志遠道:「經歷了那場血案之後,我還能相信誰?」

「包括我嗎?」

安志遠毫不否認,他低聲道:「凡事和這件事有關的人,我都不會相信,這大半年來,我一直都在留意著身邊的一舉一動,安家人的事情終究還是要安家人自己來解決,我這輩子犯得最大的一個錯誤就是不該撫養那個狼崽子!」說出這句話的時候,他的雙目中陡然射出兩道寒光。

佛祖沈強道:「你承認了!」

安志遠微笑道:「我承認什麼了?阿強,你還是不了解我!」

「相信我嗎?」

安志遠望著東方天空冉冉升起的一輪紅日,輕聲道:「還好,這個世界上我還有三兩個值得信任的朋友,阿強,燒鵝的味道真的很好!」

佛祖沈強的臉上露出一絲會心的笑容:「其實,我才是應該退出江湖的那一個!」他站起身道:「我險些忘了,今天答應了孫子,要陪他去騎馬我給他買了匹小馬!」

安志遠微笑道:「其實這世上最幸福的就是天倫之樂,你早就應該明白了!」

周興宇親自把安德淵送止碼頭,兩位黑道上的顯赫人物,彼此握了握手,周興宇道:「希望從今以後不要在香港見到你!」

安德淵拉下墨鏡,射狼般陰森的目光注視著周興宇:「我本以為,通過這件事後,我們已經成了朋友。」

周興宇搖了搖頭道:「我們永遠不可能成為朋友,有句老話,一山不容二虎,你想報仇,我幫你,但是你想踩過界,我絕不會放過你。」

安德淵用食指把墨鏡推了上去:「靠,有沒有搞錯,我也是香港人啊!」

周興宇笑道:「為你好,香港的牢飯並不好吃!」

安德淵仰天功夫笑起來,笑聲許久方住:「還好。台灣夠大,我也習慣了那邊的天氣,有空去台灣,我給你找最美最嫩的檳榔西施!」

「謝了!」

安德淵笑著跳上船,站在船頭,他忽然併攏手指,對周興宇做出了一個開槍的動作。

周興宇臉上的肌肉顫抖了一下,然後大聲道:「走好!」

對安老爺子表演功夫深表佩服的不僅僅是佛祖沈強,張揚也是其中一個他這次來安家的主要目的就走向安老告辭,安語晨的病情暫時得到控制,安家這兩天事情層出不窮,他也不想留在這裡給人家整天麻煩。當然這次抽空又給老爺子診了診脈,張揚的醫術可以治好許多的頑疾,卻無法治療衰老,從脈象中他已經覺察到安志遠的時間已經不多了。

安志遠從張揚眼中淡淡的憂慮已經意識到了什麼,微笑道:「是不是我的大限不久了?」

張揚笑道:「安老是個豁達的人,還有什麼放不下的嗎?」

安志遠搖了搖頭道:「等你到了我這個年紀。就發現什麼都無所謂!」

張揚才不相信,如果安志遠真像他所說的那樣無所謂,就不會表現出這麼久的隱忍,老爺子還是在乎,如果不是恩怨已了,他肯定做不到如此的豁達。

安志遠道:「如果說我還有一樣放不下的,那就是小妖,德銘雖然愛她,可是他有自己新的家庭,小妖並不接受他,從小跟在我身邊長大,更何況這孩子天生絕脈,只怕也沒有多少時日好活。」

張揚安慰他道:「安老你放心,我一定會儘力把她醫好!」

安志遠道:「張揚,你還記不記得之前你來香港的事情,那次因為投資款涉及黑金,連累李副市長和秦縣長被雙規?

張揚怎能忘記,他點了點頭。

安志遠道:「我父親是馬賊,在解放前來到香港後,是憑著一雙拳頭打下了這片家業,外人說得不錯,這二十年我無論怎樣努力,怎樣去改變,我骨子裡還是黑的,我的底子洗不白!」

張揚有些同情的看著安志遠:「其實您老做的已經很不錯了,家鄉人認為你是愛國商人!」

安志遠露出苦澀的笑容:「安家的血案發生之後,我才意識到,我們安家人骨子裡流淌的都是野性,這是我無法改變得!我在二十年前金盆洗手,可是我的兒子卻用了二十年的時間在台灣把信義社經營起來,我做警察的兒子被關進了監獄,我做正行的兩個兒子先後死於非命。」安志遠痛苦的閉上雙目:「人命天註定。我當初退出江湖,就是害怕他們有一天會死於非命,可沒想到身在江湖的德淵卻是最為平安的一個!」他歇了一會兒方才道:「人命天註定,真的沒得選!」

張揚第一次從安老的口中聽到這樣的宿命論。任何的雄心壯志在歲月面前,都會被磨礪的消失殆盡,昔日豪情萬丈的黑道巨擘如今也已經變成了一個垂暮老人,這次復仇之戰,可能是他有生之年的最後一戰。

安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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