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衛江向前走了一步,然後伸出雙手握住張揚的右手:「張揚啊,你受委屈了,你放心這件事我一定會給你主持公道。」邵局長明擺著就是偏向張揚來了,偏向又怎麼著,老子是春陽公安系統的老大,老子想罩誰就罩誰!
王忠科現在是完全明白了,感情人家張揚沒吹牛啊,想起剛才接的那個電話,那個司機劉海濤,馬上又想到司機身後的縣委書記李長宇,王忠科此刻連死了的心都有了,麻痹的韓傳寶,不帶那麼玩兒人的啊!
韓傳寶此刻腦袋耷拉的比肩膀還要低,他也不是傻子,剛才發生的一切全都看得清清楚楚,知道自己捅了馬蜂窩,誰能想到兩個文文弱弱的小姑娘竟然能牽出那麼大的事情來。
「怎麼回事?」邵衛江望向王忠科的眼神充滿了殺意,狗日的,你小子給我惹麻煩,誰給我惹麻煩我就找他的麻煩,邵局長始終奉行著這個原則,他還不知道剛才市局田慶龍打了電話,如果知道那件事,他可能馬上就要對王忠科下手了。
張揚和左曉晴還沒有說話,洪玲已經搶先將發生過的一切說了一遍,她的伶牙俐齒在此刻展露無疑,當然張揚也發現了這妮子的另一個強項……添油加醋。
雖然明明知道洪玲很多的部分有些添油加醋,王忠科卻偏偏不敢辯駁,感覺自己正在朝著一個無盡的深淵中不斷地墜落下去,甚至連呼吸也變得越來越困難了。
還好左曉晴打斷了洪玲的話:「算了,事情說清楚就行了,王所長,我們現在可以走了嗎?」
王忠科感動的點了點頭,還是這位小姑娘大度啊,一看就是大戶家的閨女。
邵衛江卻搖了搖頭:「不行!這件事一定要徹查到底,否則我們對人民怎麼交代,對國家怎麼交代?你們知不知道警務人員的職責是什麼?是保衛人民生命和財產的安全,而不是起到反作用!」邵局長的話擲地有聲,他冷冷看了看韓傳寶,伸手指著韓傳寶的鼻子:「你有什麼權利限制別人的自由?你這是犯罪你知道嗎?」
韓傳寶雖然害怕,可是嘴上還是有些硬氣的:「可是他也打我了啊……」他的意思是我雖然限制了他們的自由,可是我也挨打了,比較而言還是我吃虧更大。
卻想不到這句話又激起了邵衛江的火氣:「你懂不懂什麼叫正當防衛?王忠科,看看你的轄區,都是些什麼人!這件事你今晚必須給我好好處理,明天去局裡給我報告!」
張揚看著邵衛江傲然峙立,威風八面呵斥眾警員的時候,一股羨慕之情油然而生,麻痹的,這才叫快意人生,想想自己的過去,只知道流連於聲色犬馬的場所,左擁右抱,醉生夢死,簡直是浪費生命,人死過一次真的很不一樣,看待問題,看待事情已經有了一個全新的角度,這就是境界的提升,無論別人怎樣認為,張大神醫真切的感覺到,自己的境界提升了,而且提升的不止一點。
事情隨著邵衛江的出現告一段落,邵衛江親自陪著張揚走出保衛科的大門,這是一場勝利,而且是全方位的勝利,連洪玲看張揚的目光也沒有了昔日的不屑和鄙夷,人家雖然是一個衛校生,可是能量卻大著呢,能夠得上縣公安局長的人物,那可不是一般的能耐。至於左曉晴過去在洪玲的眼中就是拚命攀附巴結的對象,現在在她心目中的地位更是高山仰止。
本來邵衛江是想親自開車把張揚他們送回醫院的,可是張揚拒絕了他的好意,邵衛江也只是在做戲,這齣戲他演給下屬看,更重要的是演給李書記看,他要通過張揚的嘴巴告訴李長宇,自己對這件事是如何的關心,這是一種赤裸裸的示好。點到即止,戲演的差不多了邵局長自然也要撤退,畢竟凡事不可太過,假如繼續在張揚的面前如何如何,別人還以為自己怎樣巴結李長宇呢。
王忠科的臉色很難看,送走了邵衛江和張揚那些小祖宗之後,他腳步沉重的返回了保衛科,手指韓傳寶只說了一句話:「我給你十二個小時,明天上午十點之前,把她們丟得東西全部給我找回來,否則,我讓你好看!」王忠科之所以這樣說不僅僅是因為上頭給他的壓力,他對長途汽車站的內情是清楚的,經常在汽車站內出沒的小偷跟保衛科的這幫小子都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繫,韓傳寶只要想找回那些東西,肯定是有辦法的。王忠科現在已經不敢去想事情最終的後果,他所能做的只是盡量減輕自己的責任,想到責任這個字眼,王忠科不由得露出無奈的苦笑,事情發展到這種地步,推卸顯然是推卸不掉的,這是怎樣的一天?
實習生們興高采烈的往醫院的路上走著,在多數人的眼中這是一場以弱勝強的戰役,作為這件事的親歷者,洪玲無疑是最為興奮的一個,她繪聲繪色的描述著今晚的驚魂一幕,講到精彩之處,自然免不了要添油加醋一番。左曉晴仍然是那幅恬恬淡淡的樣子,在張揚的眼中,這女孩兒多少有些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味道,這種出世的感覺頗有幾分類似大隋朝知書達理的名門閨秀,是以張揚從心底感覺她和自己的時代更貼近一些。
兩人並肩走在隊伍的最後,雖然王銳等幾名男生先後主動走上來問候左曉晴,得到的卻是左曉晴淡淡的微笑,這笑容矜持禮貌,卻決談不上親近,讓人不由得生出一種遙不可及的距離感,所以很快和左曉晴走在一起的只剩下張揚一個,應該說並不是張揚主動和她走在一起,而是左曉晴在跟隨著他的腳步,兩人都沒有說話,彼此的目光偶爾彙集在一起,同時露出淡淡的笑容,這是一種盡在不言中的默契。
左曉晴終於還是出聲制止了洪玲,假如再不阻止這個口快的妮子,恐怕她要將關於自己的一切倒豆子般全部倒出來,洪玲的目光中流露著對左曉晴的崇拜與忌憚,同時又隱隱生出一絲絲的不平,同樣是豆蔻年華的少女,同樣是江城醫科大的學生,而且她的專業成績似乎還比左曉晴好上那麼的一點點,可是一旦將家世的因素介入其中,她和左曉晴之間的差距頓時就變得無法形容,也許終其一生也無法拉近這個差距,看來人的命運果然有些上天註定的因素在內。洪玲再看張揚的目光中也已經沒有了昔日的冷漠和鄙視,一個電話就能出動春陽縣公安局長的少年,絕不是一個普通的衛校生那麼簡單,洪玲發現人真的不能只看表面,讓她更為驚奇的是,左曉晴從容走在張揚的身邊,一切顯得那麼自然,那麼和諧,也許他們兩人註定要走在一起,從來都是走在一起……他們在宿舍的大廳前分手,左曉晴抬起那雙泉水般明澈的美眸靜靜看著張揚:「我忽然忘記了,應該向你說聲謝謝……」
張揚笑了起來:「應該說謝謝的是我!」想起王忠科率領警員想要強行帶走自己的那一刻,張揚對這位外柔內剛的女孩頓時充滿了感激,雖然左曉晴的勇敢有她家世背景的因素在內,可是在那種時候能夠站出來畢竟需要很大的勇氣。
「那就算我們扯平了!」左曉晴留下一個微笑,然後飄然走向樓梯。
張揚靜靜看著她的倩影,不覺有些發獃了,直到陳國偉和王銳衝上來摟住他的肩膀:「嗨!張揚你那一手擒拿功夫真是太帥了,那是什麼功夫?」
「分筋錯骨手!」張揚說完就向宿舍走去,只留下陳國偉和王銳兩人目瞪口呆的站在原地。
韓傳寶充分體會到了分筋錯骨手的厲害,他耷拉著脫臼的手臂當晚就去了縣醫院掛了急診,拍片證明這是脫臼,可是脫臼的位置十分奇怪,骨科當值的醫生研究了半天也沒有把握利用手法複位,最後只能建議他去縣中醫院看看,於是韓傳寶忍痛去了縣中醫院,他的父親韓唯正自然也被驚動了,利用自己的關係找到了縣中醫院的骨科老主任,看過片子,那位老主任搖了搖頭丟了一句話:「手法複位是不可能的,要不就開刀,要不就去市級醫院看看。」
這下爺倆兒的確有些傻眼了,要知道這位老主任在江城市骨科學術界也是泰斗級的人物,他既然這麼說就算是到了江城估計也沒有什麼辦法,韓唯正看著兒子這副模樣又是心疼又是惱火,惱火的是因為他不知得罪了多少的強勢人物,心疼的是畢竟是自己的心頭肉,總不能眼睜睜看著他受罪不是?
韓傳寶把一切的責任都歸結到張揚的身上,咬牙切齒道:「不要讓我再碰見他,否則我一定要弄斷他的雙腿……」話還沒說完,後腦就挨了老子狠狠的一巴掌。
韓唯正憤怒的罵道:「你小子還嫌給我惹事惹得不夠,人家一個電話連縣公安局邵局長都親自來了,人家背後是誰?那是縣委李書記,那是市局田局長!」
韓傳寶被罵的垂下頭去,剛才他也只是說說狠話罷了,當時的全過程他都是親眼所見,就算他腦子再不濟事,也明白人家背後的靠山是自己惹不起的,拋開這些靠山不言,單單是叫張揚的那個小子,舉手抬足之間就把自己和兩名手下弄成了這副慘樣,人家的戰鬥力不容置疑。
韓唯正心潮起伏,腦海中默默盤算著該如何應對這件事,剛才王忠科已經在電話中將發生過的事情詳細敘述了一遍,自然免不了向他抱怨了一通,韓唯正擔心的不僅僅是兒子的傷情,讓他更擔心的是這一連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