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從來不缺看熱鬧的人,這邊才剛剛開打,周圍已經聚攏了二三十個看熱鬧的閑人,多數都是農機廠的職工,張揚雖然不覺著什麼,可是趙靜已經羞得無地自容,畢竟家醜不可外揚,看來今晚的事情又要成為農機廠這兩天茶餘飯後的新聞了。
痛打趙立軍以後,張揚心裡的鬱悶頓時減輕了許多,和趙靜分別之後,嘴裡哼著小調,腳步輕鬆的返回了宿舍,看來人還是不能低調,你低調了人家就會以為你好欺負,連趙鐵生父子這種市井無賴都敢在自己面前得瑟,麻痹的,什麼人都是,以後等張某人發達了,踩死你們這幫孫子。
冷靜下來想想,母親徐立華還真是可憐,跟著趙鐵生那個混蛋,估計這幾十年沒過過什麼好日子,想起母親花白的頭髮,憔悴的面容,張揚不由得感到心中一酸,暗暗下定決心,過幾天就把母親和妹妹接出來住,跟趙鐵生一家徹底斷絕來往。
周日傍晚的時候,返家的實習生已經陸陸續續返回了宿舍,張揚回到宿舍,陳國偉也已經到了,正和幾名江城的同學圍坐在桌前喝酒,這幾個人家庭條件都不錯,平時就是一個小團體,張揚雖然和陳國偉一個宿舍,反倒沒有人願意搭理他。倒是陳國偉通過最近的幾件事對張揚的印象有所改觀,主動邀請張揚入座。
張揚一是吃飽了,二是不願意和這幫毛孩子一起摻和,而且其中多數人看自己的眼神還是充滿鄙夷的,何苦讓別人不自在呢,從這件事可以看出張神醫來到這個時代之後正不斷進步著,已經開始學會考慮別人的感受。
張揚推說自己有事,想出門去走走,可剛走到門前,房門就被風風火火的推開了,進來的也是一名江城醫科大的實習生王銳,他一進門就咋呼著:「壞了,洪玲和左曉晴都被車站保衛科給扣了,咱們快去看看。」這廝也是左曉晴眾多追求者中的一員,所以左曉晴出了事情,他比其他人都要緊張。
張揚也是微微一怔,別人出事倒還算了,涉及到左曉晴他就不能不管了,跟著王銳一幫人向春陽縣長途汽車站走去,事情的起因經過很簡單,左曉晴和洪玲坐長途車返回春陽的時候出了點事兒,倆丫頭被車上的小偷給惦記上了,一路只顧著聊天,等到下車的時候才發現兩人的錢包全都丟了,更倒霉的是車票也一起丟了,沒有車票出檢票口的時候自然就遇到了一些麻煩,洪玲的脾氣本來就有些刁蠻,加上丟了東西心情極壞,跟檢票的工作人員大吵了起來,所以被請到了車站保衛科。
王銳知道這事兒馬上就去了縣人民醫院,可惜今兒是星期天,多數行政科室都不上班,保衛科值班的院警對實習生的事兒也不熱心,所以只能回來找同學幫忙了。
十多個實習生一起來到車站保衛科,吵吵嚷嚷的想要進去,裡面出來了一名又黑又壯的保衛,從他身上的服飾來看,這廝應該是保衛科的,看到來了這麼多的學生,這小子登時就惱了,大嗓門叫了一聲:「幹什麼?想聚眾鬧事嗎?」九零年代初,廣大人民群眾對聚眾鬧事這個詞還是深為忌諱的,他們來的人雖然不少,可多數都是沒有什麼社會經驗的學生,被對方這麼一吼,頓時都靜了下來。
那保衛叫孫傳福,並不是客運公司的正式編製,因為親戚的關係在這兒混了一個臨時工,看到自己這一嗓子震住了這幫學生,頓時就得瑟了起來,他指著王銳:「你!我認得你,嗬!還喊人來了,了不得了啊,信不信我把你們全都關起來。」
人群中忽然傳來一個懶洋洋的聲音:「你他媽算個球,得瑟什麼?」
孫傳福火了,目光很快就從人群中找到說話的那個,張揚分開同伴走了過來指了指孫傳福的鼻子:「一個看大門的憑什麼關人啊?誰給你的權力?」
孫傳福張口想要說話,又被張揚把話拒了回去:「警察和保衛我們還能分清楚,我告訴你,馬上放我們同學出來,否則你給我等著倒霉吧。」
孫傳福原本就是個狐假虎威的主兒,他那點兒底氣早就被張揚表現出來的強勢震得乾乾淨淨,再加上看到張揚身上的行頭,一看就知道這小子家境不錯,春陽縣城原本就那麼大點兒,保不齊是哪位領導幹部的孩子,想到這裡孫傳福的語氣頓時軟了三分:「正在調查情況,什麼事兒總得調查清楚不是?」
張揚來到這時代已經有幾天,對其中的事情也懂得了一些,有一點他能夠斷定,保衛科是沒有權力關押旅客的,他不耐煩的揚了揚頭:「少他媽廢話,馬上給我放人!」這廝之所以敢如此強勢,是因為人家現在有底氣,大不了老子給縣委李書記打個電話,我還就不信治不了你了。
其他的實習生可沒有張揚的底氣,看到他來到這裡仍然表現出這樣的強勢,內心中不由得暗暗佩服,可是也有一些擔心,萬一張揚惹惱了人家,這件事恐怕更加難以收場。不過這些實習生大都是血氣方剛的主兒,跟著張揚大聲附和起來:「放人,馬上放人!」
孫傳福有些為難了,這事兒他說了不算啊,不過他也明白,保衛科的確沒有禁錮人家自由的權力,這事兒說來的確有些理虧,他們的保衛科長韓傳寶是客運公司經理韓唯正的寶貝兒子,他從部隊復原三年就當上了保衛科長,當然和他有個好爹有關,不過這小子卻沒少給他老子抹黑,平日里在汽車站仗勢欺人儼然成為了長途車站的一霸。
左曉晴和洪玲原本是受害者,可壞就壞在左曉晴長得漂亮,韓傳寶看到左曉晴,馬上就動了歪心思,借著逃票的罪名將人家倆小丫頭請到了客運處保衛科,這會兒正厚著臉皮跟人家搭訕呢。
左曉晴是個冰雪聰明的女孩子,兩句話一說就明白了,感情這滿臉青春痘的小子是別有用心呢,想清楚了其中的環節,左曉晴就有些反感了:「這樣,我們先回醫院,票前我們一分都不會少的。」
韓傳寶穿著一身草綠色的警服,裝模作樣的咳嗽了兩聲:「我說這位女同志,你怎麼還沒有意識到自己的錯誤呢?逃票的性質是嚴重的,這不是把錢補上就完的問題,這是……」
洪玲憤怒的打斷了他的話:「我說你這人怎麼這樣?現在是我們被偷了東西,你怎麼把我們當成打擊報復的對象呢?」
韓傳寶瞪圓了眼睛:「你這話什麼意思?誰打擊報復你?你叫什麼?我還不信了,逃票還有那麼理直氣壯的。」
這時候外面學生的吵鬧聲傳了進來,韓傳寶看到動靜鬧得越來越大,暗罵孫傳福笨蛋,連幾個學生都治不住,他罵咧咧的來到門外,指著外面的學生:「誰再搗亂就把誰銬起來!」
張揚湊了過去:「是我搗亂,你來銬我啊!」
王銳生怕事情鬧大,衝上來拉住張揚,陪著笑臉對韓傳寶說:「錢我們帶來了,馬上補票!」
韓傳寶臉色一沉:「補票就完了嗎?你們現在是聚眾鬧事,擾亂社會治安,這件事我要追究到底。」
張揚冷笑了一聲。
韓傳寶被他笑得有些從心底瘮得慌,瞪著張揚:「剛才是你讓我銬你的吧?」
「是我!」
韓傳寶點了點頭,低聲對孫傳福說:「把他帶進來!」
孫傳福有些同情的看著張揚,心說你小子倒霉了,他伸手去摸插在腰間的橡膠棒,這些實習生看到對方要動真格的了,不由得有些膽怯,王銳碰了碰張揚的手臂:「咱們先走吧!」
張揚沒有理會他,眯起眼睛很不屑的看著孫傳福:「進去就進去,我還怕你啊!」他舉步向保衛科內走去,孫傳福看到人家自己進去了,也就打消了使用橡膠棒的念頭,威嚴十足的掃視了這幫學生一眼:「都給我滾遠遠的,別傷著自個兒。」
汽車站保衛科是個裡外套間,外面五名工作人員正圍著火爐看電視,這種糾紛他們早已習以為常,看到張揚進來,有兩名保衛人員也站了起來。
孫傳福悄悄向他們擠了擠眼睛,暗示這小子得罪了科長,等會兒要好好教訓一頓。
一人推開了房門,張揚在門外已經看到了坐在裡屋的左曉晴和洪玲,左曉晴靠著火爐坐著,靠在椅子上,俏臉縮在紅色羽絨服的領口內,似乎就要睡著了,洪玲正憤怒的爭吵著。
兩人看到張揚也被弄了進來,都是一怔。
左曉晴有些詫異的睜大了眼睛:「張揚!」清澈的美眸中露出一絲掩藏不住的驚喜,雖然沒把這些車站的地頭蛇看在眼裡,可是她們兩個女孩子被困在這裡畢竟還是有些害怕,看到張揚出現,心裡自然安穩了許多。
張揚笑了笑。
韓傳寶悄然使了一個眼色,一名保衛人員關上房門,站在張揚身後的孫傳福揚起橡膠棒照著張揚的後背就抽了下去,在他看來韓傳寶的命令就是聖旨。
張揚居然不閃不避,任憑這一棍抽在了身上,然後身體軟綿綿倒在了地上。
左曉晴發出驚恐的尖叫聲。
孫傳福也愣了,明明這一棍他沒有用盡全力,他也知道這小子是個學生,萬一打出了毛病不好交代,可是沒想到這麼不禁打,一棍就給打昏了。
韓傳寶仍然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