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天外鳳凰誰得髓

對於陳嬌來說,這絕對是一場災難。

陳嬌望著黑得不見五指的周圍,重重地嘆了口氣。災難總是來得無聲無息。陳嬌摸了摸臉,面紗自然是被人摘去了,摸了摸腰,發現自己從余磊那裡得到的槍在寬大衣袖的保護下仍然留在腰間。這個發現讓她鬆了口氣,至少她還有保護自己的能力。

陳嬌靠在牆壁上,慢慢平穩自己的呼吸,開始整理自己的思緒。這只是一個很普通的早晨,新年臨近,她想要給家中諸人準備一些新年禮物,所以特意早起出去採購,特別是希望能夠找到些禮物給兩個孩子。

東陽並不是一個特別大的城鎮,雖然它曾經是秦末最大的一股義軍盤踞的地方。冬日的寒冷使得街上的行人更是零落,陳嬌在一二家人的保護下,在東陽僅有的幾個商鋪間穿梭,在琳琅滿目的貨品間尋找自己中意的東西。當太陽從東面的山頭走到頭頂時,陳嬌進入了一家玉器店,店面並不大,東西自然更少,可以說沒有幾樣陳嬌看得入眼的。

善於察言觀色的掌柜馬上發現了陳嬌的不滿意,立刻上前說道:「這些俗物難入小姐的眼吧?」

陳嬌的眼睛掃過急於討好的掌柜,那眼神讓掌柜心中一驚。經過在遼東城的生活,長期掌控著城中那許多城民生死的她,漸漸有一種人上人的氣勢,這種不知不覺間的變化連她自己都沒有意識到,只在無意間流露。

「小姐一看就知道是貴人。小人這些小玩意自然入不得您的眼睛。不過小人內院有一樣珍品,小姐一定會喜歡的。」掌柜定了定神,才忐忑不安地開口說道。他心中對自己答應江都王府的事情已經極度後悔,這位小姐看來出身不凡,江都王府財大勢大,自然是不怕的。只是自己這個幫凶怕是最吉凶難料的那個人。

「是什麼?」陳嬌問道,來到古代這麼久,她也知道有些店並不會將真正珍貴的東西擺在外面,只在遇到看來比較豪氣的買家時才會拿出來。

「還請小姐隨小人入內。」掌柜的說道。

「阿奴,你隨我進來,你們在外面看著就是了。」陳嬌吩咐道,她並沒有注意到那掌柜不安的神色。

後面的事情便很好猜了,自然是陳嬌一入內院就被人弄暈了,醒來後就在現在的這個地方了。

會是誰?這裡又是哪裡?

各種各樣的疑問從她的腦中閃過,她到了古代之後生活過的地方只有長門宮、彭城、遼東城還有龍門客棧。龍門客棧的勢力自然不可能蔓延到東陽,所以這個可以首先排除。遼東城,雖然李廣已經就職。但是這個純粹的軍人對遼東城中的眾多新事物雖然好奇,卻沒有想過真正插手,一切還在高利和紀稹的掌握之中。那麼,這個威脅自然不大可能來自遼東城。長門宮!陳嬌知道這三個字是自己平靜生活的一顆不定時炸彈,隨時有可能摧毀這一切。難道說,經過了這麼久之後,漢武帝還記得自己這個被廢的皇后嗎?

不,或者只是別的人,只是她沒能想起來。陳嬌搖了搖頭,如果劉徹會發現她,那麼她早已經在兩年前就回長門宮了。

就在陳嬌胡思亂想的當口,房門被打開,適應了黑暗的眼睛頓時有些睜不開,她努力想看清背光的那個人的臉,卻發現只是徒勞。陸陸續續進來好幾個人,等到最後的那個人進來時,陳嬌終於能夠看清楚來人。那是一個穿著華服的青年男子,從身邊人的恭敬態度就可以輕易發現,他就是這次綁架事件的主謀。陳嬌看著眼前的男子,只覺得有些眼熟,卻還不能想起自己到底在何處見過這個人。

「彭城一別,美人過得可好啊?」這男子,自然不是別人,正是江都王太子劉建,他一得到手下的稟報就迫不及待地趕來後院看人。

「彭城!」陳嬌聽到這個名詞頓時想起了這眼熟的男子的身份:江都王太子劉建!東陽正是在江都國境內,大約是她一時不慎讓這人的手下發現了自己吧。所以這個睚眥必報的傢伙派人把自己抓到了這裡來。

「好久沒見,你可是更美了啊!」劉建繞著陳嬌走了一圈,口中嘖嘖有聲。

陳嬌警惕地看著劉建,卻什麼話也沒有說,手已經摸到了腰間。

「上次美人那一巴掌,本太子可是記憶深刻啊。本太子長這麼大,你還是第一個敢打我的人。所以,這次特意請你到王府來,咱們好好敘敘舊。」劉建臉上的流氓笑容已經把他的不懷好意表現得清清楚楚。陳嬌沒有浪費任何時間和他說話,只是在急速地轉動腦袋,想著脫困的方法。

「怎麼?小命都捏在本太子手上了,還敢使性子?」劉建勾起陳嬌的下巴,問道。

「放開!」陳嬌冷冷地看著他。

「還清高啊?」劉建嗤笑道,「等你成了本太子的女人,看你還怎麼清高?」

說完,就想動手撕開陳嬌的衣服。陳嬌立刻警惕地退後,大喊道:「你想幹什麼?」

「當然是行周公之禮啦!」劉建臉上一直帶著笑,卻是陰陰的笑容,然後他看了看周圍的家丁,說道,「美人也不用不好意思,反正你很快就要去陪他們了,等本太子玩完你之後。」

只是一瞬間,就在劉建靠近陳嬌的時候,在周圍的家丁們都在等待著即將開場的唇宮戲時,突然響起了一種奇怪的聲音,然後家丁們就看到劉建捂著自己的左臂,血流不止的左臂,痛苦地倒在地上打滾。而陳嬌還是保持著原來的姿態,緊緊靠在牆壁上。

「快去叫大夫!」劉沙是家丁們的首領,他一邊臉色慘白地扶起劉建,一邊聲嘶力竭地喊道。

迅速地,就有人搬來了軟榻,家丁們小心翼翼地扶著劉建躺下,一邊警惕地看著陳嬌。

「你,你使了什麼妖法?」劉沙的聲音還帶著一絲的顫抖。剛才由於劉建和陳嬌靠得很近,加上陳嬌的刻意遮掩,竟然沒有人看到陳嬌用槍擊中劉建左臂的那一剎那。

「你,還沒有資格和我說話,去叫劉非來。」陳嬌凌厲的眼神令劉沙心中一顫,等他聽明白這女子指名道姓要見的那個人是江都王時,更是驚了一驚。

「還不去通報?」陳嬌看著劉沙有些發抖的雙腳,又說了一聲,知道自己最危險的時刻已經過去了。這個劉沙明顯是個無膽鼠輩,還沒有殺人滅口的勇氣。

「是!是!」被陳嬌這一催,劉沙才反應過來,立刻叫來一個家丁,讓他去請江都王。

陳嬌定定地看著前方,王府的大夫們手忙腳亂地給劉建包紮著,而劉建凄厲的慘叫則成了這荒謬的一幕的背景音樂。陳嬌可以清楚地聽到自己的心臟在以不規律的速度跳動著,她不斷回想著自己所知道的江都王劉非。

劉非,景帝的第五子,知兵事,吳楚之亂中立有大功。膝下有一兒一女,與王后不睦,偏愛已逝寵姬及其留下的女兒,近來重病纏身。以上,就是陳嬌從李希等人口中知道的關於劉非的全部。

當陳嬌認出自己身在何處時,便知道要從眼前的江都王太子手中逃脫,靠手中的槍是絕對不可能的,即使她殺得了劉建自己也逃脫不了死亡。如果希望逃脫侮辱,那麼只能找一個人來壓制住劉建。在江都王府能夠壓制劉建的人,自然只有江都王。

以江都王的身份來說,他一定見過漢武帝的前皇后,同時也是他的表妹的陳阿嬌吧?陳嬌不自覺地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臉,想道,在這個時候也不得不利用這個身份了,只是不知道一旦打開了這個潘多拉魔盒,自己何時才能順利地從這個地方不留痕迹地逃脫。

「劉沙……」劉建在接受了大夫的治療後,雖然仍然劇痛難耐,但總算好了一些,經過包紮的左臂總算不再血流如注。他滿懷恨意地瞪視著陳嬌,虛軟無力地叫喚道。

「太子。」劉沙聽到劉建的叫喚,頓時像找到了主心骨,馬上跑到了劉建的身邊,低下身子,想聽明白他說什麼。

「去,把那些畜牲放進來。」劉建惡狠狠地說道。

「什麼?」劉沙聽到這話有些傻眼了,他喃喃地說道,「太子,可是這位姑娘好像認識王爺,要不等王爺來了……」

「你敢不聽我的話?」劉建在劇痛之中脾氣更加暴躁,聽不得任何一點不稱心的話,劉沙這一說話反倒把他的火氣挑起來了。他也不理會劉沙,向身邊另外一人說道:「你,去把那些畜牲放進來。」這個家丁自然不敢違抗劉建的命令,領了命慌忙出去了。

從剛才劉建出聲開始,陳嬌就暗自警惕,雖然不知道劉建打算幹什麼,但是可以確定的是,絕對不是什麼好事情。

果然,沒一會兒,方才出去的家丁就帶著幾個人進來了,這幾人手中都牽著一隻家畜,狗,馬,驢一應俱全,而且從這些動物的喘息和它們不安分的神態就可以知道,這些動物已經被人做了手腳了。陳嬌藏在袖中的手不覺抓緊了手槍。

「既然不伺候本太子,那你就給我伺候這些畜牲。」劉建虛軟沙啞的聲音在空氣中盪開後,只有動物們的叫聲在響,聽明白劉建意思的諸人都屏住呼吸,眼睛睜得大大。陳嬌也不能置信地看著劉建,沒有想到這個人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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