淑寧突然靈機一動:「我想到了,有一個遊戲,一個人可以玩,幾個人也可以玩的,而且不會被家裡人說不成體統。」
眾人紛紛追問,淑寧公開謎底:「撿石子。」
這是她前世小時候曾經玩過的一種深受女孩子喜愛的遊戲。五顆小石頭,選一顆作母石,四顆作子石,把母石丟高的同時,把撒落的子石抓在手中,再接住下落的母石。這個遊戲不但考眼力,還考敏捷度,佔地很小,道具易得,規則簡單,而且不用跑跑跳跳,卻對手臂有一定的鍛煉作用,是很適合女孩子們的小遊戲。
淑寧把詳細情況告訴了女孩子們,眾人都很感興趣,紛紛詢問各種細節。日琪聽完後,歪著頭問:「聽起來倒有些像嘎哈拉,不過嘎哈拉用的是羊拐骨。」
淑寧也知道她說的這種遊戲,只是穿越前沒玩過,也不太有興趣,便道:「是有些像,不過用的東西不一樣。其實除了用石子和羊骨頭以外,還可以做小香包代替,愛做什麼花樣就做什麼花樣,家裡人要是有二話,只說是練針線活就好。就算是石子,打磨好洗乾淨,也可以做些花樣呢。如果能弄到瑪瑙或雨花石,就更好了。」
這話引得其他幾個人興緻勃勃地討論起來,做什麼樣的香包來代替石子,什麼樣的料子合適,裡面裝什麼好,等等。淑寧饒有興趣地聽了半天,忽然看見對面的日琪正盯著自己看,她看了看自己身上,沒出問題啊,於是開口問道:「日琪姐姐看著我做什麼?」
「也沒什麼,只不過是我心裡好奇,妹妹是怎麼想出這麼多遊戲來的?而且是我們一問,你馬上就想到了,我真的很佩服。」
淑寧出了一身冷汗,太大意了!!!可不能叫人起了疑心:「哪裡呀,其實有好些都是我從書上看來的,那些遊記啊、雜談啊,就有提到唐宋和前朝時各地的一些風俗趣事,也提到一些女兒家的遊戲,不過說得不太清楚齊全。我玩心重,早就在琢磨了,今兒姐姐們問起,我才想起來的。若要我一個人想出這些,我可沒那本事。」
日琪笑了:「原來如此,我還以為你們家的女孩兒都這麼厲害,早聽說你姐姐是才女,沒想到你也這麼聰明呢。」
淑寧打了個哈哈,幾句話搪塞了過去。
這一天小姐們都過得很充實,告辭的時候,還約好了過幾日再到另一家去玩,再三叮囑周茵蘭要把牛皮筋帶去。
淑寧走在最後,看著其他女孩子都離開了,正要告辭,被周茵蘭拉住了:「大後日我去肅家看肅姐姐,你也一起來吧?」
淑寧奇怪問道:「怎麼了?」
「聽說她的婚期一再被推遲,城裡已經有人說閑話了,我們過去看看她,安慰一下吧?」
淑寧想想也好,就答應了,當下定好會合時間,才回了家。
春杏這一日都只能留在周府外院,和幾個別家的下人一處吃茶閑聊,聽周家的丫環們傳言裡頭姑娘們的有趣遊戲,心早痒痒了,可惜進不去。如今一離開周府,馬上就纏著淑寧問其間細節,淑寧笑笑道:「晚上還有得玩呢,到時你就知道了。」這才按下不提。
回到家,向母親說起今天一天的趣事,佟氏面帶笑意地聽著,又囑咐她跟別家小姐們要和睦相處,即使有什麼口角,都不能惡言相向。淑寧本來就不是喜歡與人爭吵的人,隨意地應了,又提起周茵蘭約她去肅家作客的事。佟氏想了想,就答應了。
晚上,佟氏把這些事告訴了張保。她說:「如今妾身與諸位大人的夫人相交甚好,兩個孩子跟那些少爺小姐也成了好朋友,即使不能對夫君您有所幫助,至少不會扯後腿了。」
張保拉著她的手,感動道:「勞夫人費心了,怎麼能說沒有幫助呢?最近我與共事的幾位大人關係都很好,還有幾位為夫人送過去的點心而謝我,以往扯皮推託的事都沒有了,這都是夫人的功勞。」
佟氏其實心中很有幾分得意,但此時倒不好露出來,因此還是保持著一副謙虛的樣子:「能為夫君盡一分力,是妾身之幸。」
張保為自己有一位好妻子慶幸之餘,倒是有點為不幸的秦同知可惜了。佟氏見狀問道:「難道那位秦夫人又鬧出什麼事來了?她自從來到奉天城,就沒消停過,不論到誰家作客,都會鬧笑話,不然就是得罪人,請人到她家去作客,行事作派也讓人瞧不起。如今沒有哪家的正經女眷與她來往,只有張通判家的那個小妾跟她是同鄉,偶爾還會看看她。照理說她應該沒什麼機會惹事才對,最近是怎麼了?」
張保就把聽來的消息告訴她:「秦大人先前那位如夫人,被趕走的時候已經有了身孕,如今兒子周歲了,還沒法認祖歸宗,她託人向秦大人求情,不知怎的讓秦夫人知道了,在家裡鬧得天翻地覆,秦大人被氣得病了一個多月,他夫人還把找上門來的如夫人母子打出門去,滿大街的人都看到了,衙門裡傳得風言風語的,聽說還有人要參他個帷薄不修呢。秦大人就算病癒,恐怕也是顏面掃地了。他一向是個老好人,這一年來卻為著他夫人不通事務,已經得罪了不少人,在衙門裡的日子也不好過。」說罷感嘆不已。
佟氏也跟著嘆息一番,隨即又談起肅家的事:「還聽說如今秦夫人到處在說肅家姑娘的閑話呢。說起來,肅家姑娘不是今年要出嫁么?怎麼鬧到現在冬天都快來了,婚事還沒個眉目呢?如今城裡都風言風語呢。」
這事張保倒是知道的:「那是別人亂嚼舌頭呢,你休要跟著摻和。康親王府一位側福晉沒了,才將婚事壓後的。北邊雅克薩的戰事才歇,康親王又立了大功,恐怕還要好一陣子才能回京呢。到時候皇上有封賞,兒子又娶媳婦,豈不是喜上加喜?」
佟氏這才知道事情的緣由,不由笑道:「雖然是男家的緣故,不過婚期一再推遲,只怕姑娘家心裡會不高興呢,淑寧今兒跟我說了,周家姑娘約她一同去肅府探望,我已經允了她了。」
張保點頭道:「這樣很好。」
……
同一時刻在另一個房間里……
父母的談話自然不會傳到淑寧這裡,她現在正在忙著做代替石子的香包呢。找了些綢緞邊角料,做了幾個不到一寸見方的小口袋,再想拿什麼東西填充。春杏在一旁興緻勃勃地幫忙,她提了個意見:「如果像做沙包那樣裝沙子進去,會不會漏出塵土來?那就太髒了。」淑寧想想也是,就說:「這話有道理,你去廚房拿點米來,洗乾淨晾乾了,明兒一早再拿來當填充物。」春杏聞言高高興興地去了,果然拿了米來,照著做了,等第二天再繼續工序不提。
第二天,兩個人吃過早飯就回了房,往做好的小口袋裡塞了米又加了些香料,把香包做好了。淑寧試著玩了一玩,還算順手。春杏一個勁地讓她玩一遍全套的來看看,她回想了一下,照著回憶中的花式耍了一遍。
拋高了香包,先是一次撿一顆,然後一次撿兩顆,再是先撿三顆再撿一顆,最後是全部四顆一次都撿了。這是最基本的花樣。接著是把手握成錘狀,接住拋高的香包。她還記得一種花樣,是先撿一顆香包在手,等撿第二顆時丟下第一顆,然後撿第三顆時丟下第二顆,以此類推。她隱約記得還有好些花樣,只是年代久遠,已經記不清了。
光是這幾樣花式,已經令春杏很滿足了,躍躍欲試地也要玩上一遭。等到她掌握了最基本的玩法以後,淑寧想起後天要去肅家的事,想著拿新玩意兒當禮物也不錯,可以討人歡心,而且肅大小姐也是個愛玩的人。只是用普通料子做的香包當禮物太隨便了,要找些好的料子來做才是。她把想法對春杏一說,就得到了對方的贊同,而且還提供了極有用的信息:「秋菊正在做過年用的荷包,用的都是上好的綢緞,不如去她那裡找找?」
淑寧二話不說,拉起春杏就往上房跑,果然秋菊正在右房裡做針線,春杏就問她要碎料子。秋菊無精打采地望她一眼,往架子上一瞄:「那裡不是有碎布籃子?你自個兒去拿吧。」說罷也不理會她們,自顧自地埋頭做針線。
淑寧與春杏抬頭望望高高的架子,兩人都夠不著,淑寧就笑著對秋菊說:「好姐姐,我們都夠不著呢,你幫我們搭把手吧?」
小姐開了口,秋菊只好懶懶地站起身來,隨手往架子上一扯:「拿去!」不料那籃子里有一塊大些的布料露了半截在外,勾住了隔壁架子上的鏡台一角,她這一扯,倒把那鏡台扯下來了,掉在地上「咣當」一聲,摔成了幾塊,三人都愣住,傻站在那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