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鬼界馳援 第115章 相殘

從鬼暝山往薄葬城劃一道直線,沿著這條線往前走一百多公里的地方有一座羅生門的基座,陡然之間,那基座上升起了一道光華流轉的光門。在周圍駐守的三隻青級厲鬼頓時警覺起來,他們扔下手裡正互相拋著玩兒的一顆靈能者的頭顱,抄起兵刃便將這門圍了起來,兩刀一劍鋒利的刃口指向從門中施施然走出的那人。

來者首先聞到了這羅生門周遭濃重的血腥味,他皺了皺眉,借著月光掃了一眼地上的那顆人頭,發現並不是自己認識的人,這才稍稍鬆了一口氣。實際上這個被三隻厲鬼砍頭的倒霉傢伙並非從這座門中進入鬼界,而是通過其他通道來到這裡。

毫無意外的,當時他和他的同伴也遭到了伏擊,他僥倖逃脫之後慌不擇路誤闖進這個埋伏圈,蹲守了許久都沒見人影的這三隻青衣鬼便十分開心地將其當場虐殺,之後將殘屍丟得到處都是,就留下個腦袋留作紀念。

現在終於有冤大頭走進他們的陷阱之中,這三位自然更加興奮,之前獵殺那個靈能者的過程太過順利,讓他們以為來鬼界馳援薄葬城的人基本都是這個水準,心中警惕的弦鬆掉之後,他們連周圍的陣法都沒有發動,就嗷嗷叫著沖了過來。

那人摸著下巴上新長出的胡茬,伸手扶了扶眼鏡打量著四周的環境。這是一處密林,沒有延伸的小路,沒有高大的標誌性物體,只能用天上圓月的位置結合手錶上的時間來勉強辨別方向。他心中暗暗發苦,心道媽的當下十萬火急,千萬別迷路,要是因為這個耽誤事兒可就苦逼了。

當一把長刀已經快要劈到他的額前時,他才終於反應過來,右手指尖在左手的戒指上輕撫而過,接著右手便瞬間多了一把劍,那劍上彷彿有白色的火焰在跳動著,仔細看去,才發覺那是無數的冤魂在劍身周圍飛舞哀嚎。

……

恐與驚兩個鬼侍原本正全心應付著楊朵巨鐮上閃過的那一道道寒光,冷不防恐侍覺得周圍的溫度驟然升高,待他發覺不對為時已晚。恐侍只來得及將頭偏開一點,鳳羽箭就如同一隻火鳥般振翅而來,隨之同至的還有焚盡世間一切邪意的火焰。

恐侍心中一涼,認為這下自己恐怕是有半個腦袋要保不住了,而在他身旁的驚侍卻也絕不敢用手裡的鐵錐與已經離弦的鳳羽箭硬碰。眼看著張曉夏就要開張拿下第一滴血,一隻流星膽斜刺里飛出,正好砸在鳳羽箭的箭尾之上。

鳳羽箭被砸得方向稍稍改變,原本能將恐侍頭顱穿透的箭矢從其左肩刺入,在巨大的貫穿之力和陽炎之火的灼燒力面前,恐侍的身體就像黃油一樣,「刺啦」一聲被輕易撕開,整條左臂被齊根扯了下來。

淡青色的鮮血噴濺著,恐侍的臉色瞬間變得蒼白,就連臉上的神情也越發驚恐起來,心裡卻也多了幾分劫後餘生後的慶幸和後怕。

「可惜。」林晨搖搖頭,不再去管這些,專註地與喜侍游斗。「嘖,礙事。」張曉夏橫了悲侍一眼,隨手把長弓套在了一旁某隻準備偷襲的荒獸脖子上,手腕一抖,鋒利的弓弦將其當場絞殺。

悲侍的流星膽已經被鳳羽箭上熾熱的火焰熔化,只剩下光禿禿的鎖鏈,他看了一眼自己的兵器,臉上的表情更是彷彿死了親爹那般悲戚。

戰場之上總是瞬息萬變,流觴攪局離開後,幾個姑娘這邊開始逐漸有了優勢,七個鬼侍傷了兩個,還有一個兵刃被毀,實力已然折損了一小半。

失去了兵器的悲侍並不是最慘的一個,相對於被他救下來的少了一隻手臂的恐侍來說,他就算是個幸運兒了。恐侍怎麼也想不到,之前怒侍與楊朵一對一還能打得平分秋色,場面也只是楊朵略佔上風,怎麼突然和流觴聊了兩句回來,這姑娘就跟打了雞血一樣,他和驚侍聯手居然都壓制不住。

若不是楊朵纏得太緊,虎尾鐮給他的壓力太大,他也不至於躲不開張曉夏這一箭。眼看著楊朵這邊氣勢如虹似乎一路要將這一對小兄妹直接推倒,怒侍立刻丟下張曉夏和戚婷婷,再度迎上將一把鐮刀舞得威風凜凜的楊朵,而脫離戰團之前,他還不忘怨恨地看了戚婷婷手裡的玄甲盾一眼,這種主坦克盾戰士屬實讓人頭疼。

楊朵一挑三,卻是越打戰意越高。她嬌哧了一聲:「來得好!」鐮刀高高揚起,扭身怒劈。怒侍舉錘招架,只聽一聲輕響,葫蘆錘的鎚頭被虎尾鐮切下一塊,切口平整光滑。鬼七侍手裡的兵器初時還能和楊朵她們的兵刃對碰,但隨著時間的推移,這些凡鐵再也經不起全球唯一限定高端奢侈品光芒的照耀,紛紛在其面前直接給跪了。七侍的奇門兵器紛紛出現細微的損傷,更有如這葫蘆錘一般直接被分筋錯骨搞成半身不遂。

儘管四對七也算得上是打群架,但是即便在戰場之上,多數人也都是挑選一個自己看得順眼或是非常看不順眼的傢伙來挑戰,當然也有實力強勁可以一個挑一群的牛人,但無論怎樣,一旦對手確定下來,在對方倒下或是自己倒下之前都是不會隨意更換的。

像鬼七侍這樣中途換人實屬例外,這也與他們的特點有關,他們的進攻本就以詭異見長,講究的就是一個「奇」字,一旦被人摸清了套路,離敗亡也就不遠了。有的人也許要走很長一段彎路經過很長一段時間才能發現真正適合自己的正是當初所選擇的那個人,同樣怒侍在同楊朵,張曉夏及戚婷婷分別交過手之後才看清楚自己最想與之對陣的仍舊是楊朵。

……

楊辰將葬魂劍從最後一隻青衣鬼的喉間拔出,那鬼的雙手死死地抓著劍鋒,待劍抽出後,他兩手的半個手掌都被削落。這鬼喉嚨里發出了幾聲「咯咯」的聲音,隨即從脖子上的傷口開始,整個身體都一點點碎裂開來,炸成漫天青色的光點,而他的那兩個同伴早已先他一步魂飛魄散。

原本一人一鬼腳下站立之處,頭頂那溫暖的陽光消失不見,地上嫩綠的小草和清新的野花也如冰雪般消融。實際上,這凈土在鬼界只持續了一分鐘不到的時間,在這一分鐘內,三隻青衣鬼悉數被斬殺。楊辰看了看從廢棄火葬場的看門老頭那裡拿到的路線圖,又反覆核對了一下周圍的方向,這才找准了目的地,朝著薄葬城疾奔。即便心急至此,他仍然沒有忘記要在沿路留下標記。

……

城牆上的肖佩佩隨手將兩隻剛剛攻上城頭的荒獸又趕了回去,她心裡越發覺得不安起來,這不安從她進入鬼界開始就一直存在,她隱隱覺得一定有什麼陰謀在暗處被謀劃並一點點實施著,等到那藏身於黑暗之中的妖魔露出它的獠牙之時,五大世家派來鬼界的這些人一定會付出極為慘痛的代價。

布丁依舊在扭著腦袋鬧彆扭,偶爾也會一邊生悶氣一邊就近朝著身邊某隻荒獸的屁股上扎著蟄針,只是那準頭和紅鸞的包紮技術有得一拼,充分證明了她們倆都不是當護士那塊料。

肖佩佩注意到了布丁的小情緒,她用落星法杖輕輕敲了敲布丁的腦袋,接著又把關注的目光投到遠處楊朵那邊。對於那裡的情勢她同樣覺得有些不大對勁,那是一種沒來由的預感,她總覺得那七個詭譎的傢伙沒有看起來那麼簡單,最起碼楊朵張曉夏不應該這麼輕易就能傷到恐侍和怒侍,畢竟雙方的綜合實力差距並不大,就算楊朵四人手裡的武器佔優,但也絕沒有到以一敵二也可以隨隨便便就弄斷對方一條手臂的地步。

所謂當局者迷,在戰局之中的楊朵並沒有覺得有什麼異常,她打得順風順水,甚至覺得現在場面上所表現出來的戰況才是雙方實力的真實反映。白虎戰將一時之間又開始自我膨脹起來,自覺天下無敵,招式之中的殺意越顯凌厲。

而她的三個對手也異常配合,節節敗退,斷了一隻手的恐侍臉上滿是恐懼和慌張,幾次都差點被楊朵斬於鐮刀之下。倒是驚侍的尖叫讓楊朵異常煩悶,她瞅准了機會,對著這個雜訊擾民的女鬼就是一輪強攻,驚侍用手中的鐵錐硬擋了幾輪,接著便大口喘著粗氣,再也顧不上發出凄厲的叫聲,而她的那把鐵錐之上也布滿了細微的缺口。

見驚侍閉嘴,楊朵的鐮刀又轉向了與驚侍容貌頗有幾分相似的恐侍,在楊朵看來,恐侍目前就是落水狗,逮住機會就一定要強殺,絕不能給其留下任何喘息的機會。至於怒侍,楊朵則很少與其對拼,不是打不過,只是楊朵覺得鐮刀和鎚子的碰撞似乎為天邊帶來了幾分溫暖而熱血的鮮紅,讓她自覺彷彿穿越到了那個充滿戰火硝煙的年代。

喜侍的身影再一次從林晨眼前消失,林晨已經習慣了這種狀況,喜侍本就如鬼魅般飄忽,打著打著就會突然不見,接著又從某個刁鑽的角度將手中的利刃刺向林晨。不過這一次,喜侍出現的地點並不在林晨背後。

楊朵的巨鐮猛然從恐侍胸前划過,恐侍僅剩的右臂連著那把短叉一起被斬成兩截,同時被剖開的還有恐侍的胸口。恐侍哀嚎一聲,斷掉的右臂壓住胸前的傷口就要往後退。而他還沒退出兩步,一把分水刺就斜插進他的喉嚨。恐侍睜大了雙眼,一張略顯猙獰和誇張的笑臉出現在他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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