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第四十五章 鳳念認親

太后和淑妃為何會到朔華宮裡來已是顯而易見的,然而她們氣勢洶洶而來,在見到君修染也在場時瞬間轉換策略,並在聽到俊秀然的這一句話時,連空氣都忽然間就滯凝了。

君修染卻依然「反應遲鈍」的彷彿什麼都沒有察覺到,依然面帶微笑臉色不變,甚至此刻還稍微的露出了一點點無辜之色,看著太后說道:「難道皇祖母您不這麼認為嗎?腐敗了就該趁早果斷切除,不然有著傷口越深,危害越大,豈不是對自己不負責,對那些真心關愛自己的親朋不負責,甚至是對中心追隨的下屬們不負責?」

太后僵硬的臉色一點點緩和過來,目光閃爍的看著他,不置可否的淡淡說了一個字:「哦?」

君修染微笑,笑得如春風送暖,笑得如百花盛開,笑得這天越發明亮這空氣都變得清新,他這一笑,就彷彿天地間所有的光華全部都在一瞬間集中到了他的身上,忽然輕柔忽然聖潔,忽然讓人不敢直視生怕褻瀆了他。

「為了一隻手,一條腿,而讓那麼大的危險臨近自己,實在是得不償失。況且,手足沒了,若能得遇神醫,說不定還能重新裝上替代的。這替代的假肢雖不如親生的血脈相連,但因為是按照自己的心意去尋找挑選的,倒反而有可能更加的稱心如意,得心應手。」

太后剛緩的臉色又僵了下,目光盈盈中流轉出絲絲黑霧。

「你說得倒也對,以哀家來看,不禁這手足能替換,就連生身母親,也是能替換的。」

賢妃忽然抬頭,不振痕迹的看了太后一眼。

君修染依然那笑意融融的表情,聞言搖頭說道:「父母是血脈,就算暫時被替換,也終有被發現,又重新換回來的一天。因為血脈更換,真是滿滿的全是不對勁,有悖常理。」

似乎不管她說什麼,他都能找到人應對的理由,聽著,又是如此的讓人無法反駁。

太后的目光閃爍不定,直直的盯著他看,終於有些表面上的東西,也快要維持不住了。

她有些煩躁的盪了下茶葉,看著君修染的眼神從憤怒到僵硬再到冷漠木然,最後恢複平靜,說道:「這就是修染你的回答嗎?」

「別人如何想的本王也不知曉,亦不能要求他們定要想得與我一樣,但我確實是這麼認為的,卻不知為何皇祖母竟好像……不高興,難道是您以為我有什麼地方說錯了嗎?」

太后的目光又是微微的閃爍了一下,隨之笑道:「修染這說的是什麼話?皇祖母也是認為你說得有理極了,如何會不高興?不過有一句話,哀家也是不得不說的。」

「皇祖母請講。」

「你以為可無情斬斷的腐敗手足,也許在別人眼裡那卻是珍貴比若性命的血脈延續。」

「皇祖母說得有理。」

嗯?然後呢?

太后直直的盯上了君修染,似乎在等著他接著說之後的話,然而君修染卻只說了這麼一句,隨後便閉嘴微笑相對,不發表任何的意見。

太后的臉色越來越難看,淑妃更是已幾乎忍不住的想要爆發發飆,放在桌上的手倏然收緊,大有要用力捶打,拍案而起的架勢。

這件事情,都已經說到了這個份上,他卻竟還在裝作懵然無知,分明就是絲毫也不將她,尤其是太后放在眼裡!

難道他還想要她們當真直言明語的把話給直說出來?

太后緩緩的深吸了兩口氣,將目光從君修染的身上轉移到賢妃,道:「賢妃,你覺得修染說得如何?哀家說得又如何?」

這是發現在君修染的面前說不通,然後轉移目標到賢妃的身上去了嗎?

君修染的身子忽然稍微往後靠了靠,淺笑看著眼前的這一幕,而賢妃在面對著太后的詢問時,似有些意外,不由得愣了下,隨之朝太后微一行禮,說道:「回母后的話,臣妾覺得染兒說得好,母后也說得對,若一樣要分個大概出來,倒真是為難臣妾了。臣妾覺得,每個人都該有自己的想法,誰說的,都是有理的。」

「那以賢妃你的想法來看,是覺得修染說的合你心意呢,還是哀家說的比較合你想法?」

面對太后的逼問,賢妃微笑了下,說道:「臣妾覺得,母后說的真正是合臣妾的想法。」

聽到這樣的回答,不說淑妃,就連太后都不禁有些意外的輕挑了下眉梢。

賢妃她這究竟是什麼意思?

不等太后有所反應,賢妃便又接著說道:「母后說得真好,對別人來說可無情斬斷的腐壞,也許正是臣妾最歡喜最在意最珍貴,能比若性命,不……甚至是比自己的性命還要重要的存在和延續。」

太后的臉色於是又跟著變了下,沒想到自己的一句話竟會被賢妃用來反攻她!

朔華宮內的氣氛一下子陷入到了極其詭異的狀態之中,賢妃和君修染倒是真不愧為母子,到了此刻,都是一樣的表面一樣的姿態,含笑靜坐,尊貴而優雅。

這兩個人的優雅當真是與生俱來的,在他們的面前,就連太后和淑妃都不禁要黯然失色,尤其此刻太后臉色陰沉,淑妃更是在朝著猙獰的方向發展,這母子兩的微笑靜謐就不由更顯尊雅了。

太后沒有說話,賢妃和君修染便都保持了沉默,一派安然的模樣,彷彿身旁的詭異氣氛與他們母子兩沒有絲毫關係。

終於,太后深吸了一口氣,深深看了賢妃一眼,然後又尤其著重的看了眼君修染,竟再沒有多說什麼,而是果斷的站起來朝外面走去。

「坐了這麼會兒,時辰也是過去飛快,哀家還想去御花園裡看看,不知賢妃可是有空閑陪哀家去走走?」

賢妃在她站起來的時候就跟著站了起來,聞言躬身說道:「能陪伴母后遊園,是臣妾的榮幸。」

太后看不出是否滿意的點了點頭,又看著君修染說道:「修染就不必一起了,去忙正事兒吧。」

君修染聞言不禁微挑了下眉梢,卻見母妃正在對他輕輕搖頭,神情安撫。他到了嘴邊的話不禁又收了回去,拱手作揖,朝太后行禮道:「謹遵皇祖母之名。」

太后這回是確實滿意的點了點頭,然後在宮女和淑妃的攙扶下轉身揚長而去,照這個架勢,跟在她身後的賢妃彷彿就是那跟班似的。

不過賢妃娘娘當真是一點都不介意,靜靜的跟在後面神色安寧,心裡卻是早已經開罵,老東西,你當本公主本娘娘想要賤賤的去扶著你嗎?你來扶著本宮還差不多!

一瞬間,朔華宮內便只剩下了君修染一人,他目送著她們朝御花園走去,目光微閃不知是想了什麼,忽然嘴角一勾,笑得若有深意且不懷好意,轉身便朝著相反的方向離開了。

他這一轉身,便是直接朝著皇宮的門口走去,然而就在他尚未一腳踏出皇宮大門外的時候,皇上就已經得到了太后娘娘協同淑妃一起駕臨朔華宮,並邀請賢妃一同去御花園遊園的這件事。

君修染站在皇宮門外,抬頭看著頭頂的那一片天空,嘴角輕含笑意,比那頭頂的烈日還要明媚。

「主子。」白楓出現在了他的面前,恭順行禮,然後安靜的站在旁邊等候。

君修染看天看了半餉,便收回目光邁步往前走去,上了堯王府的馬車,淡然說道:「回府!」

恬恬該是要等急了,得快些回去跟她說說今日之事,也省得她擔心影響了心情。

他回到堯王府的時候,卻竟然發現他根本就無法在王府里找到他家親親娘子的蹤影,不知是跑去了什麼地方。

有人說,早前有端木王府的人過來,請了王妃過去。

端木王府?

君修染聞言不禁有些意外,不是意外他家恬恬總是往端木王府跑,而是意外到了現在這個時候,端木王府怎麼還有閑情雅緻來請恬恬過去?

而且今日御書房內,似乎並沒有端木王府的人,就連他的岳父大人都沒有按例上朝,說是請假在府上陪伴他失散了多年好不容易終於又相聚的愛妻,沒閑情來上朝。端木嘯也沒上朝,說是皇上特意許他的假期,用來協助老王妃一起為即將到來的世子大婚做準備。

端木王府的璟世子即將大婚,這也是舉國翹望的大事一件啊!

君修染站在堂內想了下,也沒有坐下歇息會兒,便又轉身出了堯王府大門外,前往城北端木王府找他家親親王妃去了!

時間回溯,在宮中來人拜訪堯王府,請三殿下進宮商議大事之後不久,端木恬正坐在屋裡搖扇發獃,就有人來稟告說是端木王府來人,是老王妃派人過來,說有要事,請王妃去端木王府一趟。

端木恬難免覺得奇怪,祖母最近分明是將她看得甚緊,甚至都嚴令君修染多找幾個人看著她,免得她不顧身子的到處亂竄,是發生了什麼事,竟讓她老人家派人來叫她過去?而且連接她過去的馬車都準備好了。

她滿心不解,但還是站了起來往端木王府去。

當君修染從宮裡出來回到堯王府的時候,端木恬到端木王府也並沒有過去多少時間,也不過就是兩盞茶的功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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