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第三十章 寧清回家

夜深人靜,整個端木王府都陷入靜謐之中,卻有人緋衣寬袍,正坐在屋頂上喝酒,抬頭看星星。

今日的他不同與往日的嬉笑跳脫,抬頭仰望星空的目光恍惚幽深,似有千萬的愁緒忽然就湧上了心頭,讓他再維持不住他的玩世不恭。

此刻這裡就只有他一個人,他可以盡情的喝酒,盡情的真情流露。

手中的酒壺忽然滾落,在屋頂上「骨碌碌」的轉動,然後「砰」一聲跌落到了地上,在這夜色中格外的響亮。

忽有聲音嬌嬌軟軟的從下方傳來:「作死啊,竟敢拿酒壺砸本總管!」

屋頂宸公子聽到這個聲音,忽然就愣了下,而就在他這一愣神的功夫,用艷紅身影從下方縱身躍起,落到了他的身旁。

然後他抬腿,「啪」一腳踹在了宸公子的身上。

宸公子抬頭看他,微有些恍惚,然後輕笑出聲,在屋頂上稍微挪了下姿勢,將整齊擺放在旁邊的酒壺拎起遞到他面前,道:「來,陪本公子喝幾杯。」

鳳總管冷眼睨了睨他,施施然在他旁邊坐下接過酒壺就直接喝了起來,喝一口,又斜睨宸公子,道:「這可真難得,你竟然今日見著我而沒有馬上陰陽怪氣冷嘲熱諷,本總管都要受寵若驚了。」

宸公子微微笑著,又現了平常的明媚神采,說道:「那還不趕緊頂禮膜拜?」

「呸!你做夢!」說著,鳳樓又踢了他一腳,道,「你今日有些奇怪呀,來跟本總管說說,是哪個英雄竟如此膽氣衝天,將宸公子給惹成這般模樣了?嗯,怎麼看都有種傷春悲秋的感覺啊。」

端木宸舉手的動作一頓,隨後才又將酒壺舉到唇邊喝了一口,輕聲說道:「今天小璟傳回消息,他要榮大小姐訂親,讓母親幫他做主下聘之事。」

聽到這個,鳳樓也是呆了下,似有些意外,隨之神色莫名的看了宸公子一眼,眼中有淡淡的黑霧微微凝聚,嘴角微不可察的輕撇了一下,又好像覺得自己如此反應簡直莫名其妙便馬上收了起來,狀似若無其事的說道:「你就為這個不高興?」

宸公子搖頭,道:「這個我有什麼好不高興的?本公子也是喜歡小靜靜喜歡得緊,她能嫁進我端木家,做本公子的侄媳婦,本公子高興還來不及呢。」

鳳樓眼裡的黑霧忽然就消散,喝酒斜睨著他,道:「那你這一副死人樣是怎麼回事?」

「母親問我,我還要讓她等多久。」

鳳樓一怔一呆,喝酒的動作再一頓,然後輕輕的瞥開了視線。

屋頂上也因此忽然就安靜了下去,兩個人並肩而坐,安靜的喝酒,安靜的抬頭看星星,不知為何,誰都沒有再多說話。

不知過了多久,端木宸躺倒在屋頂上,有些醉蒙蒙的輕輕打滾,忽然滾到鳳樓這邊,伸手扯住他的衣角,呢喃般的說道:「你說,本公子還要再等多久呢?」

鳳樓若無其事的喝酒,眼角的餘光亦不往他身旁瞄,只伸手將他拎起,然後一手酒壺,一手他的從屋頂跳了下去。

「你喝醉了。」

「笑話,本公子千杯不醉!」

「滾,別碰我,信不信我揍你?」

「你試試。」

堯王府,碧落院,君修染處理好事務進房,還在門外就見房內燈火通明,似乎裡面的人還並沒有歇息。

這都什麼時辰了?

他聽到外面有打更聲,已是三更時分。

推門,進入,他一眼就看到他家寶貝正坐在軟榻之上,凝神沉思,不知在想些什麼,竟連他進去都只是抬頭淡淡的瞥了他一眼,就又馬上將目光收了回去,就好像只是看到了一個無關緊要沒什麼特別的人。

三殿下那顆在他家恬恬面前就會顯得格外纖弱的心,頓時被這雲淡風輕的,輕描淡寫的一眼給蹂躪了千萬遍啊千萬遍!

他輕輕的飄了過去,硬是擠到她的身邊將她抱滿懷,輕聲問道:「怎麼還不睡?都三更了。」

她又不置可否的瞥了他一眼,若有所思道:「睡不著。」

「嗯?難道是因為本王沒有在身邊,所以便神思不屬,心神難寧,睡不安穩了?」他似乎沒有看到她眉宇間的那抹深思,說著便動手去解她的衣裳,分明是很猴急很淫蕩的一個動作和心思,卻又偏笑盈盈的看起來真是滿目清華,說道,「好了,本王現在馬上立刻就陪你睡。」

眨眼間衣衫已解開,飄然落了地,端木恬見此不由抽了抽嘴角,話說,他最近干起脫人衣服的這種事情,是越發的嫻熟利落了。

在她這麼想著的時候,他已將她打橫抱起,朝內室進去了。

「淫賊,我可是孕婦。」她窩在他懷裡,聲音清幽,那微挑起的眼角眉梢卻亦是春情蕩漾。

他手臂一緊,嘴角彎彎邪笑著說道:「孕婦更是別有一番風味,本王也喜歡得緊。」

她的手指在他胸口繞啊繞,隔著皮膚肌肉和骨骼,直接就攪動起了他心湖裡的一圈圈波瀾漣漪。

又見她美眸含水,春意盎然,嬌媚得就像外面那三月里最嬌艷的花,不不,再嬌艷的花到了她面前怕是都要黯然失色。

他看著,忽覺心頭猛跳,眸中紫光忽然沉凝,越發的加快了進入內室的腳步。

此刻卻聽她輕輕開口,說道:「今天遇到了一件有些在意的事。」

嗯?現在是說這些無關緊要的事情的事情嗎?

不過他還是隨口問了一句:「什麼事?」

「今日按例回端木王府,請祖母診脈,恰逢哥哥派人回京,說是要與榮芩靜訂親,有勞祖母幫他置辦下聘之事。」

「嗯,此事我也有所耳聞。」

傳播速度竟這麼飛速?

不過她介意的可不是這件事,接著又說道:「隨後小叔過來,觀當時情景,我怎麼都覺得小叔其實是有什麼很重要的事情一直瞞著,不讓我們知道的。」

「哦?你覺得是什麼事?」

「關於他為何遲遲不成家立業這件事,關於他是否有心上人之事。」

三殿下的腳步微頓,若有所思。

不過此時他也已經走到了床邊,便彎腰將她輕輕的放到床上,他也緊跟著俯身上床。

關於這件事,他倒是有些不盡詳實,也不知真假的耳聞,是有次偶然中聽父皇不經意的提起了半句,可惜之後父皇便又忽然轉了話題,再不言論。

他曾記掛心上,卻在欲要查探之時遭到了來自父皇的警告,此事也便不了了之,時間一長,就淡忘在了記憶中,若非現在恬恬突然提起,他都想不起還有這回事了。

不過現在氣氛正濃,豈能被那些個無關緊要的事情給破壞了?

還是等過會兒,再說吧。

不過這個事情,他自己也知道的並不清楚,模糊不清得很,又不得查探,即便與恬恬說了,也不過是平添了她的疑惑而已吧?

又如此過了幾日,京城裡的氣氛還算平靜,原先對於寧清和端木王府及帝師府的征討在端木恬的公開演說之後轉了風向,到現在此時也已經極大限度是平息了下去,而現在大家都在期盼著端木王爺和王妃儘快回京城來。

在這樣的氛圍中,時間流逝,又過了幾日。

四月芳菲春意濃,有馬車轆轆行來,就如同那隨處可見的,最普通的行人,輕車簡從,出現在了京城北門外。

有如玉蔥纖指輕輕撩起了馬車窗帘,看著前方巍峨高聳的城牆,美眸之中一片光彩迷離,有太多的情緒在其中交纏沉浮,讓她不禁微微的濕了眼眶。

旁邊,有人伸手將她輕擁入懷,輕聲說道:「清兒,歡迎回家。所有的不愉快都已過去,接下去的年日里,我們必將加倍幸福,才不會枉費我們分別這麼久,才不會枉費你遭受了那麼許多的磨難。」

「夫君,我總有種不真實的感覺,覺得此刻就在夢中,一覺醒來後就會一切都變回原樣,我還在連岳皇宮裡,從不曾遇到過恬恬,你也不知道我還活著。」

「那就當這是一個夢,一個永遠都不會醒來的美夢。」他伸手指向前方城門,說道,「你看,那裡是大炎京城,你曾進出了無數次的北城門,進了那裡,我們就離家更近了。你看那裡,可是與你以前所見的一樣?」

「一樣,卻更雄偉,更繁榮了。」

「是啊,十八年的時間,這城門也與你記憶中的,不大一樣了。」

「你這是想要告訴我,我並非置身夢中,而是真的,就快要回家了嗎?」

他不語,只將她抱得更緊了。

她痴痴看著城門的方向,那裡面,有她的父母子女、親人朋友,有她幾乎所有的美好記憶,還有她的家!

炎京城,十八年後,我又回來了!

天元二十三年,四月初六,離開炎京城足有十八年,人們一度以為她早已不在世上的端木王妃,帝師府嫡小姐,寧清又回來了!

這一路從北疆回來,他們走得很慢,一是因為她身子不好,不宜急趕,二是因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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