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第十二章 訴狀

隨著君修染的命令下達,早在旁邊嚴陣以待了好久的從龍軍士兵們當即轉身出去,不一會兒就拖了一地的串成長串的人進來。

那些人被捆縛在幾條繩子上面,宛如串上的蚱蜢,相互推搡著擠作一團,想要多挪動下腳步側移下身子都做不到,而且捆著他的也不是普通的繩索,而是會隨著他們的移動而發出「嘩嘩」聲響的鐵鏈!

他們就這麼被串著,被從龍軍的剩餘兩百多名士兵合力拖了進來,人人身上臉上都是傷口遍布,血染全身,臉上已基本上看不出他們本來的面貌,只餘下神情猙獰扭曲。

在被如死狗般拖動之時,他們拚命的使力想要掙脫束縛,然而在兩百多名從龍軍士兵們毫不留情的以拳腳招呼了之後,終於還是一點點的安靜下來,只是眼神依然怨毒不屈,仿似有恃無恐。

而隨著這些人的出現,本就血腥味刺鼻的大堂之內,那腥甜的味道就越發的更加濃郁了幾分,在血腥味之中,還混雜著其他的一些難聞氣味,直熏得文弱又嬌嫩的官員們昏昏然頭重腳輕,站在那兒晃晃悠悠彷彿隨時都有可能白眼一翻便昏厥過去。

「先別急著暈。」君大神托腮坐在正堂之上,笑盈盈看著下方這神情各異的官員們,含笑的眼眸之中隱藏著徹骨的森冷殺氣,指著滿地的賊寇笑盈盈說道,「大家都過去認認,看有沒有認識的人。諸位好歹也是咱北伏城的父母官員,這麼多年來一直兢兢業業為百姓操勞,所謂沒有功勞但總還是有苦勞的。所以若是有什麼親朋好友因一時墮落,沒有想開去當了賊寇,就趕緊趁著現在這個時候與本王說一聲求個情,本王也不是不講理的人,定會看在諸位的面子上給他們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不然的話,這等禍害百姓路人,殺人越貨無惡不作的惡徒,簡直是不殺不足以平民憤!」

此話一出,部分官員依舊茫然懵懂,另一部分則不自覺的渾身都抖了抖。

那群流寇並沒有全部都出現在這裡,這是因為大部分在城外兩方交戰的時候就被斬殺了,有小部分逃竄進了山林裡面躲起來消失不見了,再剩下的便是這些被抓的。

不過即便是被抓,君修染也是經過挑選的,大都是在兩方交戰時站的位置特殊以表示其身份也特殊的,或者是看著像是頭領領隊的,其中有過半是他親自出手擒拿下來的。

甚至那最大的頭領在城外的時候差點就被他給跑了,是君修染直接追進林子裡面,追出了二十里才將他又給抓了回來。

所以,如果說想要知道些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從眼前的這些人身上入手就可以了,只是不知道尋常的審問對他們有沒有效果。

君大神如此想著,眼角的餘光瞥見諸官員們在聽了他的話之後竟還站在那兒沒有動彈,更沒有誰走出來去辨認一下,看是不是有熟人,頓時就輕輕的「嗯?」了一聲,聲音輕柔還帶著幾個婉轉的彎兒,卻聽得官員們連心肝都不由得顫抖了兩下。

官員中,有個看著大概二十剛出頭的年輕人走了出來,愣頭愣腦的跑到那些流寇面前,小心仔細的尋了一遍,在看到那頭領時忽然「咦」了一聲,指著他轉頭對城守說道:「盧大人,此人不正是您的好友嗎?」

城守頓時臉色一變,怒道:「胡扯!老夫一生清白,怎會與此等賊人呼朋喚友?」

「可是,下官就在兩天前還看到此人進了大人的書房,與您相談甚歡,難道不是……」在城守的冷眼怒瞪之下,他的聲音不由得一點點小了下去,最後幾個字近乎是囁嚅出聲的,「您的好友?」

他表情無辜,似乎並不明白盧大人怎麼突然間好像是生氣了,他不過是提醒他一句而已啊,只是擔心盧大人萬一錯過了這解救好友的機會,到時候可就要追悔莫及了。

他覺得三殿下真是挺好的,雖說有點假公濟私之嫌,但誰沒有個親疏呢?就算是一時想不開自甘墮落去當了賊寇,給個改過自新的機會,也不是很過分嘛。

而這一來二去的兩句對話,這年輕人還在想不通盧大人為何突然生氣,城守盧大人便已經臉色難看面露驚慌之色了,尤其是當他看到三殿下的笑容忽然更加燦爛,親善和睦的看著他的時候,他更是覺得手腳都在頃刻間變得冰涼。

「哦?原來竟還真有諸位大人們的熟人。盧大人,這是你的好友嗎?」

盧大人此刻真是恨極了那該死的愣頭青,這小子自踏入官場開始就沒有干過一點好事,所以他當初與某些人勾結,也沒有將他給算上,就是因為知道他會壞事。

沒想到還是被這小子給壞了,而且他竟還絲毫不知道兩天前與頭領見面在怎麼被這小子給看到的。

早知道竟被他看到,他就……

可現在好像並不是想這些的時候。

在面對著君修染的詢問時,盧大人的冷汗頓時就冒了出來,連忙誠惶誠恐的說道:「三殿下明鑒,這是絕對也沒有的事情!下官今日還是第一次見到此人,怎麼竟會與他成了好友?況且此人生性兇殘,無惡不作,下官身為百姓父母官,豈會與這等人為友?」

「這樣?那……」君大神在太師椅上換了個坐姿,紫眸流轉,輕輕的落到了那年輕人的身上,道,「本王還不知道,這位大人該如何稱呼?」

還在糾結於到底怎麼把城守大人給惹惱了的官員聞言連忙回神,受寵若驚的行禮道:「下官林想,任北伏城衙門判官,給三殿下請安。」

君修染聞言含笑點頭,又看向了城守,說道:「既然此人並非盧大人的好友,盧大人在之前也從不曾認識此人,那為何林判官卻說在兩天前曾見到此人進了你的書房,還與你相談甚歡?莫非是林判官冤枉了你不成?」

此話一出,林想當即下跪磕頭,惶恐道:「三殿下明鑒,下官所言皆是下官親眼所見,句句屬實,不敢有半點虛言妄測。」

城守盧大人轉身看他,滿臉憤恨道:「林想!本官一向對你多有照顧提拔,將你當成了後生晚輩,你卻為何竟如此詆毀冤枉,要陷本官於不義?」

這話說得義正言辭,直將林想說得滿臉憋漲得通紅,吶吶不知所措,囁嚅著說道:「可是……可是我……」

他皆都是實話實說,沒有任何詆毀冤枉的意思啊,他確實是看到這個人在兩天前進了盧大人的書房,還與盧大人一副相談甚歡的模樣。

君修染眼看著這一幕上演,看得神情愉悅,笑意盈盈,說道:「這麼說來,盧大人是確實不認識此人,大概,可能,或許是林判官看錯了?」

盧大人聞言連連點頭,道:「三殿下明鑒,定是林判官看錯了,下官無論如何也不可能會認識此等惡賊啊!」

林想嘴唇囁嚅,又看了看那頭領,看到他確實是被打得面目全非,臉都變形了,這也讓他更添幾分遲疑。

莫非真是自己看錯認錯了?

嗯,應該是這樣吧。盧大人一向克己奉公,怎麼會與賊寇為友呢?

如此想著,他自己也不由得鬆了口氣,卻在這個時候,又聽君大神說道:「既然此人並不是盧大人的友人,不知其他的大人是否認識?若是熟人或是親朋好友的,可一定要說,不然事後若再怨怪本王,可別怪本王不留情面。」

此時此刻,哪裡會有人敢出來相認?別說只是利用與被利用,威脅與被威脅的關係,就算真是親朋好友,遇到如此狀況,也只能是當做什麼都沒有看見,什麼都不知道,來個大義滅親了。

諸官員一個個全都低眉垂眼,紛紛與這些賊寇們撇清關係,表示從未見過這些人,更別說是相熟有交情之類的了!

即便是那些本沒有摻和進勾結之事裡面的,到了現在這個時候也多少察覺到了一點異常,更加的意圖把自己置身事外。

君大神手指輕輕扣著桌面,再次問道:「你們確定,這些人你們當真是一個都不認識?」

「下官等確實是一個都不認識,還多虧了三殿下出手,才將這些危害百姓的賊寇給擒拿歸案。」

「是啊是啊,三殿下真乃神人也,一出手便將這毒瘤給連根拔起,為民除了一大害啊!」

「以下官之見,當將這些惡徒斬首示眾,以震懾那些不安分的人,也讓百姓們以後能放心大膽的出入北伏城了,定當對三殿下感恩戴德!」

這一個個的馬屁拍來,三殿下都似乎有些飄飄然了,笑容更燦爛,神情更溫柔,說道:「你們佔據著衙門官府,可當城外出現了危害百姓的賊寇之時,你們卻竟然連他們長的什麼模樣都不知道。現在本王將人都給抓了來,讓你們當面相對,你們甚至都無法分辨出他們究竟是真是假?」

大堂之內,頓時再一次的陷入到了死寂之中,無盡的死寂蔓延,比剛才還要更加的沉凝詭秘,正張嘴夸夸其談拍三殿下馬屁的官員們,一個個都如同被扼住了咽喉的鴨子般張著嘴卻發不出聲音來。

萬萬沒有想到,三殿下竟又突然來了這麼一招!

城外盜寇橫行,他們身為官員卻連那些盜寇長的什麼模樣都不知道,甚至當面相對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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