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第六章 紫參王在哪?

連岳攝政王府內,端木恬端坐在花廳里靜候攝政王的到來,指尖觸到了藏在袖子里的那捲書冊,忽笑得莫名、不置可否。

金尊玉貴的攝政王終於駕臨,在花廳內丫鬟們行禮時,端木恬也站了起來,拱手行禮道:「草民參見王爺。不知王爺召草民前來,是有何吩咐?」

連啟明伸手虛扶,免了她的禮,並大笑著在正位上坐下,說道:「昨晚皇上宮中設宴招待你,因本王有些私事便沒有能夠前往,後來才知道昨晚宴上的情況,便連忙讓人去請了木言你前來,昨日晚上,怕是讓你見笑了。」

「草民不敢。能承蒙皇上看得起,召草民進入那皇宮之中,草民已覺得三生有幸。」

話雖如此,可臉上的表情卻淡淡的,涼涼的,還有著恰到好處的僵硬不自然,似乎是不習慣說這等客套話,又似乎是直面連岳最權勢熏天的攝政王,不禁也是有些膽怯。

連啟明看著她,也看不出是個什麼心思,對端木恬的如此表現也不知是否滿意,只見他笑著點了點頭,又搖頭嘆息道:「皇上少年不更事,總是做出這等荒唐事,便是如此,本王才不敢貿然的退下啊。」

嗯?怎麼突然跟她說起這個來了?堂堂攝政王竟跟她這一介升斗小民抱怨起了皇上的荒唐?

奇也怪哉!她可以認為這是事出反常必有妖嗎?

她垂眸端坐,並不去接連啟明的這句話,只安靜的坐著,手指似無意識般的,又摸了摸袖子裡面的那捲書冊。

果然,連啟明很快就注意到了她的動作,問道:「不知木言袖中藏著何物,竟讓你如此珍而重之,連與本王說話時都為此而走神了。」

端木恬連忙縮回了手,說道:「王爺恕罪,也不是什麼珍貴的東西,不過是一部藥典而已。」

「哦?沒想到你竟還是個大夫。」

「不敢,草民自幼愚鈍,沒有學醫的那個天分,至今也不過是會個皮毛而已。」

「你祖上是做什麼的?」

「只是普通的平民百姓而已,到我祖父時,他跟了個遊方術士,習得一手好醫術,並傳下這一步藥典,說是世間珍奇之葯皆在其中,定要在有生之年遊歷天下,若能得見這些珍奇之物,便此生無憾了。隨後這藥典便傳到我父親手中,現在又落入了我的手中。」

她睜眼說瞎話,說得一套一套的,讓人覺得若是懷疑,簡直就是對她的侮辱。

並且在說起這個時候,她臉上的表情忽然就不再清冷涼漠,蒙蒙中似乎浮現了一層光暈,使得她整個人都在頃刻間光彩動人了起來。

連啟明看著,一怔,眼中飛快的划過點異樣的光芒,然後說道:「原來如此,不知那藥典,可否讓本王見識見識?」

端木恬明顯的「遲疑」了一下,然後將藥典從袖子里抽了出來,又稍一遲疑,才遞了出去。

然後花廳內忽然安靜,端木恬依然端坐在椅子上,神色清冷,表情涼漠,仿似對周圍的一切皆都不感興趣,連啟明仔細翻閱著那藥典,看著眼中不住異彩連連,便是他,也從不曾知道原來這世上竟有這麼多的珍奇之物。

今日本只是想要試探這木言的,沒想到竟還額外知曉了這麼多東西。

他的手忽然一頓,輕咦了一聲,道:「玉靈芝?」

玉靈芝下有註解,看墨跡應該是最新的,那就是眼前這木言所寫?在大炎京城,出現了玉靈芝引起君修染和君修祁兄弟爭奪這件事,他身為連岳的攝政王,自然是清楚知曉的。

大炎?

他看向端木恬,眼中更添了一點狐疑。

端木恬卻好像什麼都沒有看到,並且一說到藥典上的事情,就顯得有些興奮激動,說道:「說起這玉靈芝,還是幾個月前還在大炎時,聽說了珍寶閣有玉靈芝出現,便千方百計進了去,可惜只能遠遠看了一眼,但即便如此,也已經是讓我十分榮幸了。」

如此直接老實的話,反倒是讓連啟明驚訝的挑了下眉梢,道:「你是大炎人?」

「本是大炎青州人,不過草民卻是自幼在韶州長大,後又到處遊歷,將大炎的許多地方都走遍了,還幾次前往扶風,連岳也是來過許多次。」

大炎人?

連啟明目光晦暗,看著她說道:「難怪本王聽著你口音,不像是我連岳人。不過你一個大炎人,竟跑到我連岳的京城裡來,還又是進宮又是來本王府中的,倒是新鮮。」

「這是草民的榮幸。」

「連岳與大炎戰事剛歇,你怎麼就跑到我連岳京城來了?」

「我只是一介草民,一心只求走遍天下,完善藥典,並不想去理會其他的那些個煩擾世事,王爺若覺得草民礙眼,草民馬上離開便是。」

說著,她便站了起來,朝他一行禮,之後就轉身要朝門外走去。

連啟明在身後說道:「你不要你的藥典了?」

「反正那上面的每一字每一句我都記得清楚,王爺若喜歡就拿著吧,我大不了回去之後再重新默寫一遍。」

「你覺得本王的王府是能讓人說來就來,說走就走的嗎?」

他的聲音忽然低沉,而隨著他這句話的出口,忽有四名黑衣人出現在了花廳里,一個個目光凜然,手中的利劍寒光涔涔,從四個方向將她給包圍了。

端木恬長長的呼出了一口氣,然後撩起了礙手礙腳讓她行走都不是那麼方便的衣擺,塞進腰帶裡面,道:「不試試,怎麼知道?」

如此乾脆利落無所畏懼,連啟明看著,忽仰頭大笑了起來,聲音渾厚,直震得屋頂的磚瓦都砰砰作響。

然後他揮揮手,那將端木恬包圍的四個黑衣人又馬上消失不見了。

「你果然是很有意思,真讓本王想不欣賞都難。」

端木恬背對著他,微斂的眼眸之中有一抹得逞的光芒。

然後她轉身,看著連啟明,道:「王爺這又是什麼意思?」

連啟明沒有理她,又繼續低頭翻看了起來,然後很快,又頓住了手。

「紫參王?」

「紫參王生長在極高極寒之地,曾聽人說過在極北之地的冰原雪峰上有紫參王出現,我就是……」說到這兒,她又忽然閉上了嘴,就好像剛才的這一句不過下意識行為,現在突然反應過來,便不想再啰嗦,即便眼前的這個人是連岳國最位高權重的攝政王。

如此表現,卻反而打消了連啟明的疑心。

他的眼神依然晦澀,臉上是似笑非笑之色,不知在考慮些什麼,良久後才說道:「本王倒是知道何處有紫參王。」

端木恬的眼睛頓時一亮,道:「不知王爺可否相告?」

「這紫參王既是如此珍奇之物,你覺得本王會告訴你它在哪?」

她於是皺眉,然後說道:「我只是想要看看那紫參王究竟是和模樣,從未想過要據為己有,王爺大可以放心。」

他屈指輕輕敲擊著桌面,看著她的眼神並不如何凌厲,但卻讓她也不禁覺得渾身不自在,不過她的定力向來超群,站在那兒面不改色,面無表情。

「紫參王……」他忽然開口,若有深意的說道,「就藏在皇宮裡面,你若是真想要看,倒不如直接去找皇上。」

「……王爺說笑了,如此重要的東西,自當小心珍藏,不讓任何人知道其存在和存在的地方才對。」

「你不是對皇上有救命之恩嗎?皇上可是個重情重義的,只要你開口,別說只是看看那紫參王長的什麼模樣,便是讓他送你,也不是不可能。或者,本王乾脆直接告訴你那紫參王被藏在何處?」

「不敢。」

他的眼中黑沉沉的一片濃霧,就那麼大刀闊斧的坐在椅子上,讓人看不清心思的看著端木恬,笑得若有深意,甚至是不懷好意的,在那其中有有著幾分試探,說道:「它就被藏在雲龍殿中。」

端木恬的心猛然一跳,連啟明看著她忽然蜷起的手指,眯了眯眼,愉悅的笑了開來。

隨後她告辭離開,不過就在連啟明以為她定會有所行動的時候,她卻一直待在驛館內,每天要麼縮著曬太陽,要麼眯著眼發獃,偶爾還會出門到街上去溜溜,將幾乎叫得上名號的酒樓飯莊一個一個的吃過去,一副勢要全部吃遍的架勢。

轉眼間,已過去了二十來天,天越發的轉涼,連岳的朝堂上早已經恢複正常,那些大臣們更是幾乎忘記了端木恬這個人的存在,偶爾有人提起,才會恍然,然後就木有然後了。

倒是連炔這個被架空到現在的皇帝,倒是每天都很閑的模樣,時常會叫她進宮,或者是出宮來拉她去玩兒。

那幾次進宮,地點都不在雲龍殿中,畢竟那裡可是皇上寢宮,又是與朝臣商議國事的地方,其實隨便什麼人都能踏入進去?

但她也從沒有意圖要進去那裡看看,只有些木然的看著連炔折騰,一副對外面諸事皆無興趣的模樣。

這淡然冷漠的模樣,讓連啟明也不禁沉凝,暗道莫非是自己多心了,想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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