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第五十章 離京

八月初四,雖已入秋,但天上的太陽卻絲毫不見黯淡,日正當空,氣溫甚至是比之盛夏還要更加的酷熱。

秋老虎,說的便是這麼個意思。

宮裡的貴人們齊聚一堂,早已經等候多時,就連那些不必出現的人,也因為聽聞恬郡主在一夕之間大變模樣,成了絕世佳人而按耐不住好奇,過來觀看了。

只是等了這麼久,眼看著午膳的時辰都快要到了,三殿下和新任堯王妃的身影卻遲遲沒有出現,有人已漸漸露出了不耐煩之色。

怎麼還沒來?當真是來趕午膳的嗎?讓這麼多人等著他們兩人,真是好大的架子啊!

不過當他們偷眼打量皇上,看到皇上神色之中一片悠然,無絲毫急躁不耐之色,又轉頭看太后娘娘,見她也是神情平和,與身旁的人談笑得甚是歡快,就連皇后娘娘也是面露笑容。

於是扁扁嘴,不得不壓下滿心不耐,繼續等著。

幾位超級大BOSS都沒有急躁不滿,哪裡輪得到她們來表達不滿?

終於,有太監邁著小碎步匆匆走了進來,朝上方最尊貴的幾位貴人們行禮,道:「啟稟皇上,太后娘娘,三殿下和王妃到了正在門外等候傳喚。」

眾人無不精神一振,太后也停下了與身旁媳婦們的談笑,看向進來稟報的太監,笑著說道:「哦?這可算是來了,還不快快讓他們進來?」

「是!」

太監應答後又退下,不久便聽到腳步聲從門外傳來,然後有風姿卓越的兩人手牽手的踏入到了大殿之內。

三殿下的卓越風姿在場所有人都早已見識過無數次,雖然今日的他或許是因為新婚燕爾或許是因為正當得意而顯得格外迤邐,但眾人還是只從他的身上匆匆掃過,便將目光直落到了他身旁女子的身上。

這一看,便不由得驚呆,怔怔看著她,每個人的眼裡都是滿目的驚艷之色。

他們這麼看過去,只見她霓裳羅裙,飄渺如仙,舉手投足間尊貴優雅,眼波流轉之際風華絕代,哪裡還有什麼容顏若鬼,哪裡還有什麼面容猙獰?

大殿內一靜,然後響起了連片的抽氣聲。

「呦,這是誰啊?難道三殿下的王妃竟換了個人?」有嬌滴滴的聲音在大殿內響起,將走進大殿正要向皇上等長輩請安的兩人的目光吸引了過去,便見婉妃娘娘一臉無辜好奇,笑得亦燦爛,卻帶著點不懷好意。

見兩人轉頭看了過來,她笑得更溫柔燦爛,不過緊接著她的笑容就突然僵硬在嘴角,因為君修染和端木恬兩人只是轉頭看了她一眼,然後就又馬上面無表情的移開了視線,仿似壓根就沒有將她放在眼裡,只行禮道:「給父皇請安,給皇祖母請安,給母后和諸位娘娘請安。」

這諸位娘娘,並不是在場的每一個娘娘都能被包括進去的。

而兩人請安之後,君修染又接著說道:「讓父皇和皇祖母久等了,還請恕罪。」

太后娘娘慈眉善目,一派溫和慈祥,聞言也沒有半點氣惱的,反而笑著寬慰道:「昨日洞房花燭夜,你們這新婚燕爾的今日早早起不來身也正常,遲些也無妨。跟哀家能早日抱上曾孫相比,只是等會兒有什麼要緊的?」

「謝皇祖母體恤。」

「你們兩個都起來吧。」她又把目光落在了端木恬的身上,說道,「昨日便聽說恬恬臉上的胎記突然消失不見了,便一直心心念著想要看看恬恬變得如何風華絕代。今日一見,果然是讓哀家也不由得驚艷,真不愧是阿崢和寧清的女兒,可真正是遺傳了父母身上最好的容貌呢。哀家也算是見識過許許多多的美人,卻沒一個能與此刻的恬恬相比的。」

端木恬眼中淡然流轉過點點異樣的光芒,感受著這大殿內因太后的褒獎而微起了波瀾的氣氛,嘴角輕抿,微微上勾,道:「皇祖母謬讚,不敢當此褒獎。」

「哀家說的可都是實話。先前還一直覺得奇怪,好好的臉上怎麼會長了這麼大的一個胎記呢?昨日才知道竟是假的。不過恬恬你也真是的,哪個女子不希望把自己打扮得美美的,你卻竟反而把自己扮得那麼難看,就不怕嫁不出去?」

「皇祖母所言極是,不過我一直以為,誰若真心喜歡我,便不該只盯著我的醜陋。容顏易老,再美的女子也有色衰的一天,夫君若只是因為我長得漂亮而喜歡我,等我不再漂亮了又該如何是好?」

「哦?這麼說來,三皇子先前也是不知道你臉上的胎記是假的?」

「不知!」

連她自己都是最近才知道的,他怎麼可能會早知道她的胎記是假?儘管現在仔細想來,他似乎好像確實是比她要早知道,但應該也並沒有多久。

「這麼說來,三殿下可真是撿到寶了呢。」婉妃娘娘不甘寂寞,緩和下臉上的僵硬便又插話了進來。

端木恬又轉頭看她,這一次終於是有了冷淡的回應:「為何是撿到寶?難道我長得漂亮與否對他來說當真是那麼重要?還是婉妃娘娘覺得女人長得漂亮與否是極重要的?」

婉妃剛緩和的臉色不禁又僵硬了,本欲狠狠瞪端木恬的,卻在察覺到皇上正注意著她的時候瞬間臉色轉換,恰到好處的尷尬委屈,說道:「本宮並沒有其他的意思,郡主怎麼如此理解,說話帶刺兒呢?」

君修染轉頭,說道:「婉妃娘娘,您怎麼還是叫我家恬恬為郡主?」

「……三殿下提醒得是,是我一時還沒來得及改口。」

兩次主動挑起事端,兩次落入下風,被擊打得幾乎遍體鱗傷,沒有半點反擊之力。

婉妃娘娘不禁握拳暗惱,卻發作不得。

至此後,今日的請安再沒有發生波瀾,皇祖母慈祥,父皇和善,就連皇后娘娘以及其他的那些娘娘們,且不管她們心裡究竟是如何想的,面上卻都神態溫和,儘管期間停留在端木恬臉上的目光確實是十分的多,但這並不是什麼很嚴重的事情。

畢竟她突然從其丑無比變成絕色無雙,是個人都會驚訝好奇忍不住多看兩眼的,至於那眼中的驚艷驚疑驚異,以及在那其中是否有著不懷好意和別有心思,則不是端木恬能理會的了。

從太后宮中出來,端木恬不出意外的收到了一堆見面禮,都是些珍貴玩意兒,端木恬卻只在收下的時候看了一眼便交給身旁的人了。

此刻出了太后寢宮,兩人攜手朝宮門外走去,卻在走出一段路之後忽然折身,轉了個方向去了冷宮。

他們那天一直到傍晚時分才又回到了堯王府,這一天奔波讓端木恬都不禁覺得異常乏累,隨便的吃了些東西便回房歇息去了。

三殿下當即顛顛的跟了過去,這幾天他是真正的很空閑,什麼事兒都不用忙,父皇也給他放了七天的假,這就是那傳說中的婚假啊!

他本是想要跟去偷個香吃個豆腐占點便宜的,卻不知怎麼滴還未踏入房門就被「砰」的一聲關出了門外,差點再次撞塌他高挺的鼻子。

「今天不許你回房來睡,在我覺得可以之前,你都不許踏入進來。」

從門的那邊傳來清清冷冷的聲音,該死的竟然還帶著些許促狹笑意!他摸著鼻子死死盯著在他眼前緊閉的房門,忽然覺得牙齒好癢,好想咬人啊!

這丫頭,真是吃了雄心豹子膽了,成親第二日就敢將夫君關出門外,這是想要翻了天了啊!今日若縱容,往後的日子還怎麼過?

三殿下站在門口想了無數種破門而入狠狠教訓他家小女人的方法,想過之後,他幽怨一撇嘴,拍門依然不得而入之後,終也還是轉身一步三回頭的去了書房。

聽那天守在他附近的下屬事後說起,那天晚上主子一個人在書房裡輾轉那個難眠,時有嘆息聲從書房內傳出,很失落很寂寞很鬱悶很抓耳撓腮很孑孑獨立的那種,當真是讓聞者傷心聽者落淚。

於是堯王府諸人對他們王妃的敬仰之情再次上升,到了另外一個更高的境界,並紛紛暗下決心,以後便是得罪主子也千萬不能得罪了王妃!

次日,三朝回門,端木恬養精蓄銳一個晚上,所有的疲乏皆都一掃而空,一如往常般的早早就起來了,卻一開房門就看到三殿下獨身一人坐在院子里,正對著天邊的朝霞沉思。

聽到身後開門聲,他轉身看她,笑意暖暖如能將人的魂兒也給融化了,晨曦照拂在他的身上,似有點點光華圍繞在他身周飛揚,清風吹拂,輕輕吹起發梢衣角,翩然欲飛。

她看得不由一呆,嘴角在不自覺中輕輕揚起,第一次發現,原來在睜開眼之後第一眼看到的人是他,也是一件讓她覺得十分歡喜的事情。

「你怎麼站在這兒?在想什麼?」

他朝她伸出手,看著她走過來將柔荑放進了他的手心裡,輕輕握緊,才說道:「在想你。」

「想我什麼?」

「想你為什麼會把我關出門外,如此狠心的由著我獨守空房,昨晚輾轉難眠,一整夜都不能安睡。」

眼看著眼前人兒因這句話而微黑的臉色,他不由得輕笑出聲,與她更貼近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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