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木恬此刻正蹲坐在堯王府圍牆之上,看著平靜如常沒有絲毫異動的堯王府,默然半餉後不禁抬頭無語望天。
她早該想到的,以君修染的狡詐,祖母會想到的問題他未必就想不到,所以祖母那是關心則亂了,以為他或許會在得知消息之後就衝動的跑進了宮裡去一起討伐成夢璇,而她也……是一時沒有想到,急匆匆跑來之後才發現白跑了一趟。
想到此,她從圍牆上站了起來,轉身便想要返回。
「呼啦」的一下,圍牆外在一瞬間出現了一群人,將外面圍堵了個水泄不通,圍牆內則空空如也,似乎就在等著她乖乖的往裡面跳。
挑眉,扯動嘴角,然後恬郡主再一次的抬頭,無語望天。
「王妃,您竟然都已經來了,怎麼又如此急匆匆的要離開呢?不妨進去坐會兒,喝杯茶吧。」有人腆著臉搓著手,滿臉諂笑。
端木恬無動於衷,冷冷道:「我不喜歡喝茶。」
「那不知王妃您喜歡什麼,請儘管開口不用客氣,小的們定當上刀山下火海也為王妃您取來。」當即馬上有旁邊的另一人介面,又詢問道。
「這如何好意思?太麻煩你們了。」
於是眾人當即連連搖頭擺手,「誠惶誠恐」道:「不麻煩不麻煩,王妃您可千萬別跟我們客氣,但凡有任何吩咐,都只管開口便是,小的們能為王妃服務,實乃是三生有幸,在佛祖面前跪求個千百年也未必能求得來啊。」
她點頭,道:「好,既如此,那麼現在你們能給我讓條路出來嗎?」
「哎?」
這個要求實在是太為難他們,比讓他們真的去上刀山下火海還要更加的為難。
如果主子知道他們放了王妃就這麼離開,是會活剮了他們還是油炸了他們或者是活剮之後再油炸?
這日子過得,苦啊!
從安在院子里冒頭,一見站在圍牆上的那個身影,還有從牆外傳進來的一些聲音,他便馬上明白了眼前的究竟是怎麼一回事,當即二話不說的轉身,又奔了回去。
主子主子,王妃來了!
您倒是快點出去啊,不然的話王妃就要又離開了,那群混賬玩意兒可攔不住王妃的腳步。
端木恬站在圍牆之上,似有所感的轉頭看向了身後,正好看到一點青灰色的衣角一閃而逝。
不過幾呼吸之後,又見有淺紫身影閃爍,有人從王府內飛掠而出,然後「唰」的一下俏生生的站在了她的身邊。
「恬恬,你怎麼站在這裡?」某個俏生生的殿下很自然的伸手攬上了她的肩膀,眼角一挑,周圍的那些閑雜人等馬上就「呼啦啦」的一下消失無蹤了。
哎呦呦,總算是完成任務,沒有在主子趕到前讓王妃就此轉身離開。
端木恬側頭看他那隻搭在她肩膀上的咸豬手,又轉頭看了他一眼,說道:「我只是奉了祖母的命過來阻止你進宮而已,現在既然發現了你並沒有要進宮的意思,看來是祖母白擔心一場了,我便也正打算要回去。」
「既然都已經來了,就進來陪我聊聊天。」
「不想。」
「那你安靜的坐著,陪陪我也好的呢。」
「三殿下說笑了,你我男未婚女未嫁,孤男寡女的獨處一室,實在是有欠妥當。」
「那不如本王娶了你吧。」
「自古婚姻大事,當聽憑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也不知我爹爹是否會同意你當他的女婿。」
三殿下不由一怔,然後便忍不住有那麼一點點發愁了。
他可是清楚的知道端木王叔對恬恬的寵愛疼愛,完全是將她當成了這世上最重要的親人,那感情比之對待端木璟那個兒子還要更加的濃郁許多,簡直就是偏心啊,簡直就是重女輕男之典範啊!
碰上這樣一個未來的老丈人,三殿下能不愁嗎?
他幽幽嘆了口氣,就這麼與她一起並肩高高站在圍牆之上,攬著她肩膀的手臂收攏,說道:「恬恬,若是你爹爹看不上本王,我們就私奔去吧。」
「我拒絕!」
「這是為何?難道恬恬你竟然又改變主意,不願意嫁給我了?」
說著,三殿下便不由得目光楚楚,神情戚戚,大有你若敢點頭,我就哭給你看的無賴架勢。
端木恬面無表情的看他一眼,說道:「傳說,奔為妾,我為何要如此委屈自己?」
「笑話!誰敢讓恬恬為妾?活得膩味了嗎?」
兩人高高站在圍牆之上,勾肩搭背摟摟抱抱拉拉扯扯,完全無視了周遭的那些隱在暗中探頭探腦鬼鬼崇崇的人影。
「真是世風日下人心不古啊,竟在青天白日朗朗乾坤之下,高居牆頭光明正大萬眾矚目中,拉拉扯扯糾纏不清打情罵俏,讓我等木有情人的光棍兒情何以堪啊?」
有人滿臉戚戚,渾身悲涼,搖頭晃腦的扼腕嘆息著,當真是讓聞者落淚聽者傷心,旁邊幾位同伴紛紛報之以大把大把的辛酸淚,對他的這句話深表贊同和理解,簡直就是特么地感同身受啊。
主子,您太不厚道了,要與王妃打情罵俏親親我我的話,難道就不能去找個隱秘的不會被人圍觀的地方嗎?還是你其實是故意想要來刺激刺激我們這群光棍兒的?
此時,日光燦爛,輕風吹拂,初升的太陽還沒有釋放出它的灼熱,氣溫剛剛好。
端木恬和君修染兩人在圍牆上從站著到坐著,湊在一起輕聲說著些什麼,且不管他們在討論著什麼樣的話題,只看他們那頭對頭,臉幾乎也要貼上了臉的親昵模樣,便覺得,啊,談戀愛真是件無比美好的事!
當然,無論是從任何一個角度來講,端木恬都不像是會與男銀如此高調的坐在圍牆之上談情說愛的人,所以他們現在所在討論的事情,真的是與情愛半點關係也沒有,所有被人看到的,都不過是假象而已啊,假象!
「你覺得成夢璇會怎麼做?」端木恬坐在圍牆上看著皇宮的方向,問得漫不經心。
君修染盈盈笑著,聞言輕聲說道:「她若聰明,就該把事情都攬到自己的身上去,若是不忿被捨棄而心生報復將德妃娘娘也給拉了下去,那她就真的完了。」
「德妃娘娘還會有什麼動作?」
「誰知道呢?不過這麼好的一枚棋子,她肯定捨不得輕易放棄。此次若非蔡國公逼得太緊,她擔心事情鬧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又如何會將她的好侄女給交出去?」
在兩人討論著這件事的時候,皇上正在親審成夢璇,周圍文武百官列隊兩邊,亦是對她虎視眈眈。
「成夢璇,朕一直以為你性子溫順,心性純善,卻沒想到你竟然會做出此等兇殘之事,你這是為何?」
君皇帝高坐在龍座之上,臉色沉凝,威嚴赫赫。
成夢璇重重的磕下了一個頭,說道:「讓皇上失望了,罪女惶恐。罪女也是一時心中魔障,事後萬分後悔和害怕,請皇上恕罪!」
「朕在問你,你為何要這麼做?」
皇上的聲音突然提高了幾分沉冷了幾分,嚇得成夢璇不由得渾身一顫,說道:「罪女嫉恨恬郡主成了三殿下的未婚妻子,又得三殿下的傾心相待,不由嫉恨不已,恍如心中有著惡鬼在叫囂,讓罪女幾欲癲狂,忍不住的便做出了傷害恬郡主的事情。倩兒妹妹與我情同姐妹,不願陷我於不義不惜欺君,可我卻仍是不放心,便將她約出蔡國公府,趁機將她殺害。」
眾臣抽氣,皆以為這右相府的大小姐真毒,殺恬郡主不成,為了不將郡主遇刺這件事牽扯到她的身上,竟狠辣的殺害了好姐妹以圖滅口。
看她嬌滴滴柔弱弱溫良賢德的模樣,原來卻藏著這麼一顆狠毒心腸。
皇上坐於上方,看不清他臉上是何表情,成夢璇跪在下方,以額觸地,不敢抬起。
「你這是承認了當日凌雲寺三皇子和恬郡主遇刺乃是你所為,陳妙燕亦是聽從了你的吩咐,在混亂中先取信端木恬,再趁機將她推落懸崖,卻不想她自己也被端木恬臨危之時的伸手給扯落了下去?」
「是,我認罪!」
「事後,儘管蔡倩因為顧念你們之間的情誼而沒有將她所看到的事情說出來,但你卻依然不放心,只有將她給徹底滅口了之後才能放心,因為死人才不會泄露秘密?」
「是!」
這一片空間都忽然停滯了,君皇帝坐在龍椅上緩緩閉上了眼睛,沉思了一會兒之後又睜開眼,看向站在旁邊的蔡國公,道:「蔡愛卿,你認為該如何懲罰才能解你心頭的怨氣?」
蔡國公忙拱手,道:「一切全憑皇上做主!」
他又轉頭看向另一邊的老王妃,道:「端木老王妃,你認為如何?」
老王妃也拱手說道:「但憑皇上做主!」
皇上聞言又是沉默了下,然後說道:「成夢璇心思歹毒,為爭風吃醋而不惜買兇刺殺郡主,罪大惡極!又在事後不僅矢口否認,不知悔改,還誘出蔡倩將其殺害以圖滅口,極惡劣極狠毒極殘忍,現將她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