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第二十五章 凌雲寺祈福

君修染在宣德宮中殺人這一件事並沒有鬧出什麼波瀾來,死了一個宮女,是因為她不懂規矩恃寵而驕竟不知好歹的冒犯衝撞了三殿下。

不過是個宮女而已,死了也就死了,在這深宮內院之中死的人還會少嗎?

先前六公主身邊的宮女之死會引起那樣嚴重的後果,是因為她死得太不是時候了,再加上六公主驕橫不知輕重,竟衝撞太后,才會被皇上大怒之下關了禁閉。

而經過這件事之後,德妃的病情再一次的加重了,多次傳話出宮讓君修染進宮去見她,說是她有話要跟他講,卻無奈君修染連理都沒有理會一下,繼續每天在朝堂堯王府和端木王府這三點之間來來回回。

端木恬倒是再沒有受到騷擾,想必德妃娘娘現在也應該是沒有心思理會她的。

再是重視君修染的婚事,也沒有重視君修染他本身這個人來得更要緊。

自以為在她掌心裡的人突然脫離了掌控,這是一件很讓人驚惶的事情,畢竟德妃現在在宮中能有如此地位,有很大的一部分原因是依賴於君修染,還有就是,她若想要再邁進一步,恐怕也得仰仗他。

她正在試圖挽回君修染的心。

「你真不打算要進宮去見她?」端木王府花園涼亭內,一身緋紅的宸公子屈腿斜斜的坐在凳上,晃悠著摺扇笑問道。

君修染站在涼亭邊緣看底下水池中的錦鯉,神情輕柔卻涼漠,語氣平靜不起絲毫波瀾的說道:「本王事務繁忙,哪有時間去聽她說那些噁心的話語?」

宸公子頓時嗤笑一聲,道:「三殿下你可真忙,一大早就跑到我端木王府里來了。我說,自你這次回京之後,你待在端木王府的時間比你自己的王府還要多吧?」

三殿下笑而不語,隨手將手中的點心捏碎灑入了水池之中,看著無數錦鯉蜂擁而來,張嘴搶食那細碎的粉末。

宸公子也探著腦袋看了出去,感嘆著說道:「還是它們自在,無憂無慮無牽無掛,還有人主動的送上食物供它們享用。」

君修染卻說:「被捆縛於這一方小池子裡面,不知外面的天高地厚,何來的自在?更甚至若非還有著供人遊樂賞玩的價值在,又如何會喂它們吃食?」

聞言,端木宸不由側目多看了他一眼,笑得若有深意。

又摸著下巴不知想了些什麼,笑容變得不懷好意,喃喃說道:「本公子的小璟侄兒可是真生氣了,昨天就開始對右相府下手,忙得到現在都還沒有回來。」

君修染的手微一頓,不自覺的輕蹙了眉頭,似有些苦悶。

見到他這個反應的宸公子不由笑得更歡了,笑眯眯搖頭晃腦的說道:「我家小璟侄兒對你可是十分的不滿呢,誰讓你一出現就准沒好事的?當年害小恬恬受傷,之後還被人追殺差點跟你死在一塊兒。好不容易盼著你離開了,平平安安過了十年,這才剛回京城沒多久呢,就又因為你而流言不斷,進宮給太后娘娘賀個壽都會被罰跪在御花園一天,昨天更是被德妃娘娘下了葯意圖強留她在宮中。也幸好只是軟筋散,若是換成了其他的劇毒之葯,可怎麼辦?難怪小璟會將你當成是恬恬的災星,極其的不樂意看到你接近。」

聽著宸公子這一番話,君修染垂眸斂眉,半餉無語。

端木宸站了起來,笑眯眯的說道:「雖然本公子一向認為我家小恬恬冰雪聰明,行事果斷雷厲風行手段也不弱,不會隨便的讓人給欺負了去,不過看到她被中傷被責難被罰跪被算計,也是很心疼的。」

說完這一句,他便邁步朝外面走了出去,語調也是又一轉,恢複成了他那玩世不恭的不著調,邊走邊哼,「整天待在王府裡面,本公子都快要發霉了!出去轉轉!」

君修染依然站在原地,沒有轉頭去看離開的宸公子,只繼續低頭安靜的看著在亭外水池中搖頭擺尾的錦鯉,又捏碎了一塊小點心灑落下去。

一顆腦袋從涼亭頂上探了下來,小心的瞄著沉靜的主子,隱隱中透著些許擔憂。

主子可千萬別因此而受到了打擊才好啊,雖說王妃確實是因為主子而遭了不少無法避免的罪,但相信主子定會很快將那些障礙掃清,並加倍的對王妃好。

粘在指尖的最後一點粉末飄灑到了水面上,君修染看著錦鯉們張大了嘴,將食物囊入口中,待到再找不見食物之後,就又很快的分散了開去。

他收回視線,轉而看向遠處的繁花似錦,以及在那其中若隱若現的亭台樓閣,目光沉凝,不知在想些什麼。

「從安!」

他突然開口,嚇得正在神遊萬里心思不屬的從安當即「啪」一下從涼亭頂上摔落下來,啃了一嘴的灰泥。

忙「呸呸」的將滿嘴灰泥吐了出來,一個彈跳就從地上蹦起,轉身拱手道:「主子,有何吩咐?」

「宮中可有其他的消息傳出來?」

從安沉吟了下,搖頭說道:「屬下沒有聽到什麼新鮮的消息,就是聽說德妃娘娘卧病在床,病情又加重了,還有就是皇上特許六公主在祈福日隨同出宮祈福。」

「祈福日。」他輕喃一聲,沉吟著不知在想些什麼。

出雲閣中,端木恬驚訝的看著站在她面前的錦繡,道:「祈福日?跟我有什麼關係?」

錦繡不由無辜的眨了眨眼,說道:「郡主,一年一度的祈福日,京城裡的所有人都會出門,去各家寺廟祈福,連皇上都會出宮,親上凌雲寺祈求在接下去的一年裡國泰民安,百姓安樂,朝中大臣家屬皆盡隨同前往。」

「我也要去?」

「您是咱端木王府的郡主,自然是要去的!」

郡主這個身份還真是伴隨著無盡的麻煩啊!

端木恬秀眉輕蹙,冷淡的點了下頭,「嗯,我知道了。」

錦繡有些凌亂,她覺得郡主根本就沒有知道!

定了定神,她又說道:「郡主,再過六天就是祈福日了,那天您要寅時起床,收拾妥當之後跟隨老王妃一同出府,在卯時前到達皇宮前廣場上,再隨大隊一起前往凌雲寺。」

「寅時?」她雖平常都起得早,但也沒早到那個程度,那還是半夜呢,還是人類最睏乏的時辰呢!

錦繡堅定的點頭,說道:「還有,祈福日不可穿得太素,郡主您平常的穿著就是太素了。」

端木恬不由捏了捏眉心,問道:「還有嗎?」

「其他的那些,奴婢會為郡主準備妥當,郡主不必擔心。不過郡主若方便,也不妨記著要在祈福日開始那天的起床後趁機多吃些東西,因為祈福日有整整三天,除了喝水稀粥之外不得進食。」

「……」

六天的時間轉瞬間就過去了,在這六天里端木恬過得很平靜,也就君修染會時常的來騷擾騷擾她,其他的一切順暢。

但她的平靜,並不表示外面的世界就不熱鬧。

在這六天里,不知從哪裡突然冒出了一紙紙的罪證,落到那些與右相府不合的大臣手上,右相府中多位在朝中任職的子弟被掀了黑底,呈到御案之上,導致那些人或被貶或革職或關入了大牢。

另還有人聽說他們的公子竟被人給欺負了,不禁大怒之下悍然出擊,導致右相府名下的多處產業接連遭受打壓破壞,損失慘重。

這六天,京城裡可以說是非常的熱鬧,各方勢力相互糾結,右相府焦頭爛額。

今天是四月十六,一年一度的祈福日就是從今天開始的。

端木恬寅時就被叫醒,從床上爬了下來,隨後又是一陣折騰,直將她的火氣也給折騰了出來。

雖說祈福日不能打扮得太素,但她並沒有因此而委屈了自己,依然是往常的那種裝扮,只在髮髻上多別了一支金簪,就當是給了這祈福日極大的面子。

隨後她來到祖母的屋裡,和小叔哥哥們一起用了極其豐盛的早膳,然後隨同出府,上了馬車,不不不,應該是攆轎,一路朝皇宮的方向奔去。

外面天色還未亮,懸掛在攆轎前方的燈籠輕輕搖晃,一路上不時的能遇到同行的輦車,皆都是朝著皇宮的方向而去的。

等到端木王府的眾人到達的時候,皇宮前廣場上早已經聚滿了人,各自安靜的站在他們所屬的位置上,馬匹車輛則皆都停靠在旁邊,也有著特定的排列。

天邊終於開始放亮,皇宮正大門也在這個時候轟然開啟,威嚴的、尊貴的、奢華的、隆重的儀仗從宮內緩緩蔓延而出。

端木恬此時卻正昏昏欲睡,隨著人群跪下,然後身子一歪就靠到了身旁哥哥的肩膀上,長舒出一口氣。

好睏!

昨晚被君修染騷擾,她一直到夜半三更都還沒有能夠睡覺,今日又如此早的就被吵醒,正覺得腦袋在隱隱作疼。

所以接下去的儀式她都是在迷迷糊糊中由哥哥和小叔一人一邊的護著她走過的,也是因為身邊有這兩個人,所以一向警覺性極強的她迷糊得很安穩,很放心。

迷糊中,她又登上了輦車,外面儀仗盛重,號角嗚咽,明黃旗幟高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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