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第十七章 你喂我

君修染的一句「胎記顏色變淺」,讓端木恬都愣了下。

伸手摸摸左臉,她自己其實也並不十分的清楚臉上那胎記的狀況,畢竟長了這麼個東西在臉上,她就算再不在意容貌,也定不會喜歡照鏡子這種事情,況且這個時代的鏡子是銅鏡,昏黃中顯得並不很清楚。

所以對於君修染的這個問題,她無法回答,只說:「大概長大了些,就自然的會變得淺淡些吧。」

這應該是正常現象,胎記也是色素沉澱,小時候胎記相對小,便顏色濃郁了些,長大了分散開來了,顏色就淺淡了些。

應該是這樣沒錯。

不過等到晚膳的時候,她不經意間提起這事,然後小叔和哥哥都是一愣然後盯著她的臉猛瞧了好一會兒,竟然都詫然說道:「好像,是變淺了些。」

她不由便驚詫了。

小叔還好說,畢竟是十年不見,有些變化他能看出來很正常,可哥哥卻是一直都在一起的,有那麼點變化也理該習以為常察覺不出來才對啊。

除非這變化,是突然間,至少也是在很短的時間內發生的。

她伸手摸了摸臉,心中也不禁有些訝然而不明所以了。

在他們用晚膳的時候,先前派出去堯王府的小廝也終於趕回來了,誠惶誠恐甚至是帶著那麼一點哭腔的將他這一段經歷如實回稟,希望能因此而讓主子們不遷怒責罰他,或者責罰得輕一些。

仔細聽他講完,宸公子當場噴笑了出來,璟世子笑容依舊但卻眼神幽幽,端木恬則直接黑了臉,若非君修染並不在旁邊,指不定她就直接一腳給踹了過去。

等回到房裡之後,她第一次那麼主動甚至是有些迫不及待的湊到了鏡子前,仔細的打量著鏡中倒映出來的那張臉。

右邊絕色傾城宛若仙子,左邊則猙獰扭曲形如鬼魅,她直直的盯著鬼魅的半邊,努力的想要分辨出什麼來。

可看了半餉,她覺得那昏黃的銅鏡中那張臉,跟往常並沒有什麼不同。

不禁又伸手摸了摸,這麼多年來,她從沒有像今天這樣摸了這麼多遍的臉。

樓下傳來一些不怎麼和諧的響動,好像是什麼碗盞打碎了的聲音,湊在鏡子前正滿腔興味的打量著自己的端木恬不由秀眉輕挑,側頭看向了房外。

房外自然是沒有動靜的,動靜在樓下呢。

她輕蹙眉,然後轉身出門下樓,進入到了三殿下所在的房內。

房內,元香正跪在地上,有些瑟瑟,有些驚懼,在她的面前,一碗米粥打碎在地上,再往前,床上君修染坐著,漠然說著:「你起來吧。」

聽到有人進來的聲音,他轉頭,看到是端木恬,頓時眼中華光大放,本還有幾分涼漠不耐的臉上瞬間笑意盈盈,輕柔得能凝出水來。

被他如此看著,端木恬不由得嘴角一僵,低頭看向跪在地上的元香,問道:「發生什麼事了?」

元香跪著轉了個身,囁嚅著說道:「奴婢不小心打翻了老王妃特意吩咐給三殿下熬制的葯粥,請郡主責罰!」

祖母特意吩咐的?

她看了那摔碎在地上米粥,問道:「就只有這一碗嗎?」

「廚房裡還有一點,怕是不夠了。」

「先去盛了來,回頭重新熬制一碗便是了。」

「是!」

元香如釋重負,馬上起來走了出去,端木恬抬頭看君修染,沒好氣的說道:「你故意的!」

他輕笑了出聲,但搖頭說道:「不是,是我沒有拿住,才掉落地上。」

他倒是真老實,一點都不否認此事其實並非元香的失責。端木恬冷冷的睨著他,道:「若身子不好,讓丫鬟喂你就行了。」

「我沒這樣的習慣,不喜歡。」他輕聲說著,一臉的坦然。

端木恬又多看了他兩眼,此時,元香又端了粥進來,確實是只有大半碗。

她端著粥有些猶豫,猶豫著要不要再交給三殿下,卻有一隻手從旁邊伸了過來,她一驚轉頭,便見郡主面無表情的接了碗過去,說著:「先將這裡清理一下。」

「呃……哦,好!」她愣愣的一時間有些沒反應過來,過了好一會兒之後才開始急急忙忙的動手。

端木恬不去理她,只端了粥在床沿坐下,遞到君修染的面前,道:「吃吧。」

怎奈三殿下根本就不動手,而是就那麼笑盈盈,還有點水汪汪楚楚動人的看著她,厚顏無恥的說道:「我動不了了,你喂我吧。」

好像有「嘣」的一聲,端木恬額頭上有青筋浮現,冷冷的盯著沒有半點自覺的某人,道:「你不是說你沒這樣的習慣,不喜歡人喂你嗎?」

「恬恬是不一樣的。」他笑得,越發厚顏無恥了。

「……」她可以掐死他嗎?

入夜,端木恬已經在閨房中沉沉的陷入到了睡夢之中,樓下的房內,一點油燈照耀中,能見到君修染睡得極不安穩,氣息紊亂呼吸急促,眉頭糾結,臉色蒼白,額頭上還布滿了一層細密的冷汗,隱約中,似有黑氣從他臉上閃過。

窗戶忽然開啟,有人影從外面閃了進來,直接來到床前,低頭看著君修染,手指間有銀光閃現,並隨著她的揮手而迅速沒入到了君修染的體內。

君修染剎那僵硬了下,然後緩緩的平靜了下來。

再不久,他睜開了眼睛,看著站在床前的人說道:「謝老王妃。」

那站於他床前的,竟赫然是端木王府的老王妃。

油燈昏暗,照不到老王妃的臉上,也不知道她此刻是怎樣的表情,只是聽到君修染那麼說之後,她冷哼了一聲,道:「再這樣亂來不知道愛惜自己,便是老身,下次也再救不了你!」

君修染勾起嘴角微笑著,道:「老王妃教訓得是,以後我定會注意,愛惜自己的身子。」

「你知道就好,我可不想我孫女還沒出嫁,就守了寡。」

「謝老王妃成全。」

「我成全有什麼用?得讓恬恬點頭才行。別以為有了聖上的賜婚,你就可以有恃無恐,以為我家恬恬非你不嫁。」老王妃冷哼著說道,「現在不過是暫定了下來而已,你若是不能讓恬恬心甘情願的點頭,便是有了聖旨,便是你們已有了夫妻之實,老身也自當進宮請求皇上收回聖旨!」

如此霸氣側漏的話,可不是什麼人都敢說的。

君修染咳嗽了兩聲,手上用力撐著床坐了起來,盤腿打坐,抬頭看著眼前在油燈的陰影中的老王妃,微笑道:「我自當會讓恬恬點頭,不然,我如何能讓她心不甘情不願的坐上堯王府的花轎?」

老王妃不禁沉默了半餉,喃喃道:「我說你這孩子,怎麼好像有很多事都瞞著老身呢?」

「怎麼會?老王妃您也是知道我十年前便與恬恬相識的。」

「嗯,然後呢?」

「我喜歡恬恬,想要讓她當我的王妃,就是這麼簡單而已。」

老王妃於是又沉默了,然後深深的嘆了口氣,說道:「這京城裡那麼多如花似玉千嬌百媚的大家閨秀。」

「老王妃也覺得恬恬長得丑?」

「笑話!老身的孫女自當是這世上一等一的,不過老身這麼以為有什麼用?恬恬畢竟長得確實與常人不同,先前若還因為端木王府郡主的身份而讓人忌憚不敢欺負的話,那麼現在一旦與你有了那婚約,怕是有許多人就要不顧她的郡主身份,而對她大加詆毀了。」

老王妃看得真明白,聞言,君修染也不禁沉默了,然後輕笑著說道:「我相信恬恬,定不會被這麼點小事給為難欺負了去,而且,我又豈會讓人詆毀她?」

「你最好記住這句話,要是恬恬因你受了半點委屈,即便你是皇子殿下,也定將你打得生活不能自理!」

「是!」

「還有,你也得加快速度了,你體內的毒雖現在能壓制,但指不定什麼時候就壓制不住了。其實想到要將恬恬交給你這個隨時都有可能沒命的小子,老身真是十萬分的不放心啊!」

「……」

「行了,你們的事,我也不想管,但不管我家恬恬將你如何看待,會有何選擇,都不許你欺負了她絲毫,也不能讓她受到半點委屈!還有,關於你身子的事,你得在她有所抉擇前,讓她知曉。」

「好!」

老王妃的語氣這才緩和了下來,轉而又問道:「你這次離京,可是有什麼收穫?」

君修染沉默了下,輕聲說道:「是朝中的事。」

老王妃便也沒有再多問,只忽然出手在君修染的身上飛快的點了幾下,有銀針被緩緩的從他體內抽離出來,君修染不禁渾身一顫,額頭上剛有些收起的冷汗又增加了一層。

收好東西,老王妃就又轉身離開,君修染沒有就此躺下,而是就這麼盤腿坐在床上打坐運功,緩緩紓解著體內受損的經脈,一直到窗外透進了白光,有清新的晨風吹拂進來,他才終於長長的呼出了一口氣,睜開眼睛。

一夜運功療傷,他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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