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風雨欲來

「斬草除根!」

西烈月輕「嗯」了一聲,繼續盯著他問道:「前有猛虎後有餓狼,如何斬草除根?」

看著西烈月把手肘撐在他胸口上,一副咄咄逼人拷問到底的樣子,安沁宣微眯眼,雙手環上她的腰,勒緊。「我的女王陛下,你這算是考我呢還是利用我?」

腰被勒得有些疼,西烈月撐在某人胸口的手肘也用力向下壓了幾分,嘴上更不示弱,「朕總得看看,你配不配站在朕身邊,夠不夠資格保護朕。」

「你在激我。」

西烈月呵呵一笑,「這就算激你了么?」伸手輕挑起他的下巴,居高臨下地俯視著他,西烈月嗓音輕柔滿是寵溺,「美人,你乖乖地躲在朕身後,朕會護著你的,別怕。」

說完,西烈月用力狠捏了一下他的下巴,之前的寵溺也沒了蹤影,輕哼道:「這,才算激你。」

被這樣赤裸裸的調戲、鄙視,對於安沁宣來說,簡直是全新的體驗,奇怪的是他竟莫名的興奮,難道說,他就好這口?把西烈月的腰環得更緊,安沁宣大笑,「還是你對我胃口!」

腰上又是一疼,西烈月倒吸了一口氣,趕緊撐著床沿翻身坐起,不然她的腰非被折斷不可。好不容易掙脫了安沁宣的手,西烈月不死心,繼續問道:「如何斬草除根?」

沒有美人在懷,安沁宣訕訕地收回手枕在腦後,又是那副懶懶的樣子,回道:「若想徹底斷了斐家的後路,就要先殺了西烈凌。」

西烈月心中一驚,低頭看去,安沁宣微閉著眼,神色淡淡。她不該被他這幅漫不經心,邪魅懶散的樣子迷惑,更不該小看他的。在東隅,上至皇族,下至走卒,沒有人願意得罪安家。就連慕容家都不是對手,安家大公子,他的手段自然了得,居然一下就想到釜底抽薪的一招。

即使閉著眼,安沁宣也能感覺到西烈月正一眨不眨地盯著他,側過身抬眼迎上她的目光,安沁宣笑道:「下不了手?」

西烈月搖了搖頭,「我在等。」

「敵不動我不動?」

「師出無名。」西烈凌最近一直在府邸養病,不作自然不錯,她根本找不出理由對付她,派人暗殺她,若是傳出去,反倒授人以柄。

安沁宣嘖嘖嘆道,「原來你還這麼在乎名聲?」

西烈月白了他一眼,「廢話,朕又不是昏君!」

「不是么?」安沁宣猛地翻身,將她壓在身下,不懷好意地笑道:「大白天的不上朝,流連床第之間,還不是昏君?」

「……」剛剛才正經一刻鐘而已,西烈月對這隻妖孽徹底無語了。

深秋的午後,陽光正好,肖琴把一株白菊從季悠苒的房間搬到院子里晒晒太陽,剛給花剪好了花枝,就看到那個不忙到天黑都不會回府的人出現在院子里。

肖琴心中納悶,又看到季悠苒眉頭微蹙神情恍惚的樣子,連忙迎上前去,「你怎麼回來了?是不是身體不舒服?」

聽到肖琴的聲音,季悠苒抬起頭,才發現自己已經走回家來了,搖搖頭,回道:「我沒事。」

「可是……」肖琴看了看天色,低喃道:「現在還未到申時。」

季悠苒低聲嘆道:「斐後薨了。」

「我知道啊。」早上管家就已經告訴她了,陛下還下旨哀悼三日。就因為斐後薨逝,季悠苒卻這麼早回來了,她才覺得奇怪。似想到什麼,肖琴急道:「是不是,將有禍事發生?」

「也不見得是禍事。」這一個月來,陛下頻繁召見許將軍,斐後的死,必定與陛下有關。若他沒有猜錯,接下來的日子,陛下就該頻繁召見他了。

什麼叫不見得?悠苒說話少有這樣似是而非,肖琴更急了,「你會受到牽連么?」

牽連?季悠苒苦笑,何止是牽連,簡直是陷入泥潭。季悠苒不說話,自顧地笑,肖琴越發心慌起來,「你別光笑啊!你到底會不會有事?」

季悠苒坦然一笑,「別擔心,或許是好事。」勝敗終有時,若勝了,海域將有一番新景象,若是敗了,也不過就是搭進去一條命,倒也是解脫。只是……季悠苒看向還在使勁琢磨他話里意思的女子,不由嘆息,只是別害了無辜的人才好。

「好事?」肖琴想來想去也不知道所謂好事是什麼,還想再問,卻看到季悠苒眉頭緊皺,一手捂著胸口,面露痛苦之色。

「你怎麼了,胸口疼?快坐下。」肖琴趕緊拉著季悠苒在石凳上坐下,為他把脈,他脈息一如往昔,但他為何會如此痛苦呢?

「白天也疼了?什麼時候開始的?你怎麼不說?」診脈看不出所以然,肖琴心裡又急又怕,多年前也是這樣,到了晚上胸口就疼,一開始是一兩個時辰就過去了,後來就整夜整夜的疼,現在連白天都疼了,是不是說明,他的病情已經越發嚴重了?!

每到這個時候,肖琴都暗暗責罵自己學藝不精,才會讓他受這麼多罪,季悠苒一看她又低著頭不說話,就知道她在自責,想開口安慰,但想到之後會發生的事,季悠苒心一橫,說道:「沒夜裡疼得厲害,不過,止疼的葯被我吃完了。」

「吃完了?」肖琴驚得瞪大眼,那葯需五邑島的深海珍珠做藥引,極難找到,而且季悠苒對葯有一種強烈的恐懼,平時他不是疼得受不了,逼著他吃,他都不肯吃止疼的藥丸,這得多疼,他才會把葯吃完了?掏出腰間的藥瓶倒出一顆放到季悠苒手上,肖琴安慰道:「我這還有點葯,還能撐些日子。現在正是捕撈的季節,我再去五邑島找珍珠,你別擔心。只是……我這一來一回,少說也要一兩月,你……」

季悠苒接過她手裡的藥瓶,笑道:「放心吧,一兩個月我的身體起不了什麼大變化。」

「那好吧。我一會就動身,早去早回。」肖琴是急性子,尤其關係到季悠苒的葯,她更加不會有一絲馬虎,話才說完,肖琴已經起身,準備去收拾東西。

「肖琴。」

肖琴剛走出遠門,季悠苒忽然叫她。回頭看去,季悠苒站在院子中央看著她,久久,才低聲說道:「一切都要小心,保護好自己。」

「嗯。」心裡挂念了葯的事,肖琴匆匆點頭便走了出去,錯過了季悠苒眼中的眷戀。

斐家百年老宅,雖不在皇城中心的位置,但佔地之廣,裝飾之精美不下於皇宮,無論是粗壯的梁木還是家中裝飾,全是上好的金絲楠木,陽光下,金線明晰,華麗中盡顯尊貴。可惜此刻正廳里的幾個人,都沒有心情欣賞。

「你們為何不早說?」

蒼老的聲音中氣十足,聲音的主人正是斐映邀,斐氏一族的族長,年期時輔佐先皇,中年時輔助上皇登基,五年前以年老體弱為由,主動辭官回歸故里,上皇欽封安定侯,留太史之名。現年逾古稀,卻依舊硬朗。

斐汐雯、斐汐歆兩人都是四十好幾的人了,可是在自己強勢的母親面前,還像是做錯事的孩子一樣,只能低頭聆聽。

「為何不阻止他做這種蠢事!」

面對母親的責罵,兩人都只能低頭默默承受,斐汐雯喏喏地回道:「母親,我們……我們也沒有想到,大哥會作出這樣瘋狂的事情。」從小,母親最疼愛的就是大哥,同樣的事情,大哥做了,母親都會包容,她們很早之前就知道,在母親前面說大哥的事,最後都不了了之,還會換來大哥白眼和報復。她們之前也勸過他了,誰能想到他真會去刺殺陛下。

「愚蠢!」

斐汐雯和斐汐歆同時抖了一下,斐汐歆暗暗咽了一口水,小聲說道:「母親,現在人也已經不在了,陛下手上怕是也沒有什麼證據。」

看著兩個不成器的女兒,斐映邀怒不可遏,「沒有證據汐渃需要自盡么?」一夜之間痛失愛子,斐映邀心如刀絞,然縱橫官場多年,她早已不會將心中喜怒表現在臉上,即使現在她悲痛萬分,也只是搖搖頭,嘆道:「汐渃啊汐渃,你為何要現在去招惹她?」

她一輩子看人都沒有看錯過人,西烈月野心太大,最終都是容不下斐家的,她早有打算,為何汐渃就不能再等等?!

斐汐雯微微抬頭,小聲問道:「母親,那……現在怎麼辦?」

「置之死地而後生。」斐映邀一直緊握手中的龍頭拐杖重重地落在青石磚上,發出「咚」的一聲悶響。斐氏一族興榮百年,豈是一個小丫頭想扳倒就扳倒的,羽翼未豐就像遮天閉日,西烈月,你太不知道天高地厚。

泯王府的書房,今日門窗緊閉,就連平日服侍的奴僕也沒了蹤影,書房內不時傳來低低的交談聲。

「朝野上下,有何動靜?」西烈凌靠坐在實木長椅上,深秋的天氣,身上便披著厚厚的外袍。

西烈凌身後站著一個女子,身上未穿官府,口中說的,儘是朝中之事,「回王爺,斐後薨,陛下下旨免朝三日,今日上朝也說身子不適,有事啟奏無事退朝。陛下最近神情懨懨,故此沒人敢去打擾,目前朝野大小事務都是季丞相打理。」

「斐家的人呢?」

「戶部尚書斐汐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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