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曉的第一絲陽光,帶著光明的力量,只是在黑暗的包圍下,顯得軟弱而無力。淡淡的金光努力的衝破黑暗,準備照耀怒放著迎接陽光的艷麗花朵,可惜,今天迎接陽光的,是一地的殘紅。
被這一片殘紅包圍的,是一身素袍的男子,每一朵花,都被他柔情的撫摸之後,再輕輕撕碎,臉上的表情,帶著讓人顫慄的笑容,不時,還輕聲低喃。
「倩兒……」
「父親很快送她去陪你!」
「你在耐心等等……」
隨著太陽一點點的升高,他臉上的笑容也越發的興奮起來,雙眼也被滿地的殘紅沾染的泛著血腥的光芒。
「祈天儀式,開始————」
祭師響亮的聲音,揭開了祭祀的序幕。
舒清暗暗打了一個呵欠,她也是第一次見識皇家的祭典,真是麻煩。所有參加祭祀的人,要吃素三天,還要在前一天用海域特有的幽昧草和著芍藥沐浴半個時辰。泡一個小時,她的皮膚都快泡皺了。
這還不算完,卯時就必須在宮門等候,與陛下的車鸞一同前往幽山,為了表示對神明的敬意和虔誠,必須從山下步行上山,更別提那八百級台階,身為左相,是必須隨陛下登上高台頂端的,或者這在別人看來是無上榮耀,可對她來說,真正是一件苦差事。
好不容易氣息才調好,舒清又被眼前一覽眾山小的景色所迷醉,海域是個海島國家,這樣高聳的山脈,估計就這一座吧,怪不得被列為皇家祭天的地點。
祭師宣布開始之後,西烈月也站在了最高的祭祀台上,隨著她的登高,八百台階上按品級排列的官員立刻半跪下身子,高呼道:「萬歲萬歲萬萬歲。」
西烈月輕輕平攤雙上,示意她們免禮。
今日的她,隆重的穿上了登基時的海藍精絲禮服,寬大的浪花墜地裙擺,將她襯托地美麗而大氣。待百官安靜下來,西烈月朗聲說道:「今日是一年一度祈天的日子,願上蒼保佑我海域國之昌盛,民生富足。」
她的話音剛落,百官們立刻緊隨其後,祈願道:「願上蒼保佑,海域國之昌盛,民生富足。」
幾百人的和聲,讓整個山谷彷彿都為之動蕩,眾人的心愿似乎也以這樣的方式送上了雲端。
祈願過後,是上香。
由西烈月帶領,接著是左右相,大將軍,各部尚書代表百官上香,祈天的儀式也就基本完成。
在西烈月上過香之後,舒清心情甚好的點香,儀式快快完結,是她最期望的。
舒清與季悠苒一左一右,走到巨大的香爐前,兩人才彎腰鞠下一躬,一道飛快閃過的銀光從兩人中間穿過,直直射向西烈月。
好在西烈月身手尚算敏捷,一個利落的側身,躲過的飛掠過來的暗箭,但是因為躲的急,不免身形不穩,倒向一旁,西烈月為了保持平衡,伸手扶住了巨大的香爐。
本來以為驚險已過,誰知西烈月腳下的石板卻忽然塌陷。
「月!」舒清正站在西烈月的左邊,看見她掉了下去,潛意識的就要抓住她,下墜的力卻將她也拽了下去,還有站在右邊一樣試圖拉住西烈月的季悠苒。
「啊————」隨著叫聲,三人一起跌落入石板之下。
變故就在一眨眼的時間,高台本來就不大,上邊只站了祭師,陛下還有左右相,這突來的情況讓祭師嚇白了臉,反應過來之後,立刻慌亂地大叫道:「護駕護駕!」
站在高台之下的炎雨、菁葮、芪焰,還有大將軍都馬上沖了上來,可是石板還是石板,人卻已經不見了,炎雨用力敲打著石板,焦急地喊道:「主子?主子?」
「陛下您能聽見屬下的聲音嗎?」菁葮也用力拍打著周邊的石板,可惜一點用也沒有。
芪焰盯著這不大的高台,既不解又煩躁地叫道:「這裡為什麼會有暗道?剛才那支箭又是怎麼回事?」
炎雨抬頭看了一眼剛才銀光閃過的位置,只見一個著綠袍官服的女子已經向放箭的方向奔過去了,微微眯眼,看清是那個叫瞿襲的女子。既然已經有人去追了,身邊的大將軍也開始沉穩的調遣人馬,現在最重要的,還是怎麼把她們救出來。
再次檢查石板之後,炎雨挫敗地說道:「看來這個石板只能進不能出。而且應該很深,她們根本聽不見我們的聲音。」
炎雨抬起頭,利落地安排道:「芪焰你立刻回竹林,告訴蒼素和軒轅逸,讓他們馬上過來。」
「好。我這就去。」芪焰離開之後,炎雨轉而看向菁葮,說道:「菁葮,你帶著你的人沿山路勘察,看看有沒有什麼出入口,還有沿路是否有可疑的人。」
菁葮一驚,問道:「你的意思是?」
炎雨頗為沉重地點點頭,「我懷疑有人讓她們掉下暗道,只是為了支開旁邊的人,這時候如果暗道裡面有埋伏的話……」
話沒有說完,意思卻再明白不過,兩人都是憂心忡忡,炎雨本就冷凝的臉,因為沉重顯得更加陰鶩。
「快去。」炎雨一邊說著,一邊不放棄地敲擊著石板,可惡,剛才她們是怎麼掉下去的?
菁葮看著炎雨因用力敲打而染上血痕的手,遲疑地問道:「那你?」
「我再看看,或許有什麼機關,可以從這進去。」不知道出口的情況,只有從這裡進去,才能更快找到她們。她們在裡面多帶一刻就多一份危險。
他們已經五天沒有說話了,想不到卻是因為發生這樣的事情而打破僵局,只是,看著炎雨專註而瘋狂的重複著拍打的動作,菁葮的心卻有著淡淡的刺痛,他和舒清小姐之間,真的只是主僕嗎?
現在不是想這些的時候,菁葮回過神來,向台階奔去,跑了兩步,沒有回頭,匆匆丟下一句:「你,小心。」便飛快的跑下台階。
炎雨拍打的手一頓,表情複雜的看了一眼那抹消失在眼前的倩影,輕嘆了一口氣,繼續低頭尋找石板下的機關。
漆黑的一切,什麼也看不見。
三人只覺得被摔得暈頭轉向,好不容易停了下去,卻因為暗黑,什麼也看不清楚。舒清輕聲問道:「月,你怎麼樣?」
她的左邊,傳來西烈月小聲地呻吟,「我……沒事。」
西烈月在左邊,那自己右手摸到的,就是季悠苒了,舒清轉頭問道:「你呢?」
「我還好。」季悠苒的聲音,聽起來平靜得多,可見真的沒事。
舒清輕輕撫摸了一下地面,潮濕鬆軟的泥土讓她們跌下來的時候沒有摔死,可是坐在這樣的地上,就不太舒服了。想要站起身來,一股鑽心地疼讓舒清臉都皺在一起,好在一片漆黑,她的表情沒人看得見。
站不起來,舒清無奈地說道:「可是我不太好。」
習慣了黑暗,大家基本上能勉強看見對方的身影,西烈月走到舒清旁邊,蹲了下來,擔心地問道:「舒清,你怎麼了?」
稍稍動了一下腳踝,舒清回道:「我的腳摔下來的時候扭傷了。」
扶著舒清的手臂,西烈月問道:「還能站起來嗎?」
「恩。」這裡不能久呆,一定要站起來,即使勉強,舒清仍是就著西烈月地攙扶,站了起來。
季悠苒大略觀察了一下她們身處的環境,這裡應該是一個不大的洞穴,周圍是石壁,也沒有什麼可以燃燒的東西,空氣里滿是濕氣和霉味,漸漸的,三人已經有些呼吸不暢。
摸索著走了一會,季悠苒發現有一條小路可以往前走,轉身對西烈月說道:「陛下,這裡太黑了,洞也很深,估計是上不去的,往前走看看吧。」
「恩。」現在也只能這樣了。
西烈月攙著舒清,季悠苒在前面開路,三人就這樣一路摸索著前行,大概走了一炷香的時間,小路漸漸寬闊了起來,隱約的,透著亮光,還清晰地聽見了溪水的聲音。
舒清一路走過來,右腳已經完全使不上勁了,一顆顆冷汗也隨著面頰滑落,看清光線,舒清送了一口氣,好在這條路還是可以走得通的。
迎著亮光,又走了一會,眼看就要到達洞口的時候,三個黑衣人堵住了路口,看樣子,是早就埋伏在這。
黑衣人看見她們,眼睛裡閃過一絲驚訝,看來他們沒有想到一同掉下暗道的,居然有三個人。不過很快,他們默契地亮出了刀刃,意思很明顯,今天是非要她們的命不可。
西烈月銳利地眼微微眯了起來,顯然今天她會跌入這個暗道,是早有預謀的。
現在想要往回走,也不可能了,西烈月扶著舒清退後兩步,讓她依著石壁,準備迎上去。舒清慢慢的往後退開,現在的她,只求不成為她們的負擔,洞口已經不遠,只要能出去,還有活的希望。
季悠苒也深深皺起來眉頭,這是一場精心策劃的陰謀。她,並不會武功,陛下以一敵三,勝算有多少?
黑衣人並不由季悠苒和西烈月細想,利刃已經向她們刺去,西烈月的武功沒有白練,雖然是兩個人夾擊,但是目前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