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熙王葬禮

一大早,宮禁一開,舒清就立刻進宮,直奔寢宮。

西烈月已經起來了,紫竹正給她梳洗,舒清觀察了一下她的氣色,仍是蒼白,好在精神比昨天更好些,站在她身後,舒清問道:「感覺怎麼樣?可以撐的過去嗎?」

西烈月坐直身子,輕輕點頭,回道:「可以。」昨晚也只發作過一次,今天儀式完了立刻回來,強撐應該可以熬過去。

舒清將裝著幽冥花瓣的錦囊輕輕放進袖子里,這東西能不用就不用吧。看著紫竹手中海藍錦緞朝服,舒清想了想,說道:「紫竹,要那套白的。」

「這……」紫竹遲疑了,今天雖然是葬禮,穿白衣確實妥當些,可是陛下這個樣子,再穿白衣,只怕臉色就更為慘白憔悴。

西烈月看了舒清一眼,只見她面色平靜,唇間依然是她招牌的自信淺笑,相信她自由主張,對著紫竹點點頭,紫竹只好放下朝服,給西烈月穿上素白的錦緞。

舒清將兩樣簡單的發簪挑了出來,說道:「給陛下梳頭就可以了,妝就不用了。」

不化妝,這怎麼可以,紫竹梳頭的手一頓,說道:「這會讓陛下看起來一臉病容。」就是上了妝也不一定蓋得住陛下蒼白的臉色,暗黑的眼眶。

舒清微微一笑:「要的就是一臉病容。」西烈月五日未上朝的事情,早晚是要傳到上皇耳里的,既然說的就是病了,自然是要有病了的樣子,而且這樣子不僅是要做給西烈傾華看,也是做給斐汐渃看的。

她昨晚上想了一夜,把她給愁死了,還好芪焰從風絮家鄉林海鎮帶回來的東西讓事情有了轉機。

「按舒清說的做。」西烈月盯著舒清,問道:「你和季悠苒想出了什麼好點子。」她們兩人的才智加在一起,必是有了解決之道了。

舒清苦笑著搖搖頭,回道:「好點子倒不見得,權宜之計吧。」

「說吧。」

「我們擔心斐汐渃會因為西烈倩的死,遷怒於你,現在朝堂的事情都顧不過來,如果他再來插一腳,後果你比我清楚。」

西烈月自然是再清楚不過,這正是她最擔心的,「你想怎麼做?」

「編個故事,騙得過他自然是好,騙不過等他弄明白了,你也有了喘息的機會。西烈倩已死,西烈凌也沒有擔當大任的能力,斐氏家族顧及整個家族的利益,不可能支持斐汐渃推倒西烈皇室。在新任官員及某些政策上,你照顧到斐氏家族的利益,那時斐汐渃也就沒有了後援。你只於他斗,還是有勝算的。」

斐氏家族與西烈皇室,有著千絲萬縷的利益糾結,現在皇室後裔只有她和西烈凌,暫時不用擔心斐氏會倒戈,但是就算只有斐汐渃一人之勢,也不容小覷。

西烈月笑道:「故事編好了?我要如何配合?」她倒想聽聽,舒清編出一個什麼好故事。

舒清輕咳一聲,認真地說了起來:「天涯芳草的老闆風絮的師傅,是當年風秦宿的親哥哥風秦閔,風秦閔對西烈女皇當年強留風秦宿在宮中心生不滿,後來又聽說風秦宿被誣陷禍亂宮闈之罪處以極刑,至死也沒能見上自己親弟弟一面,為此,風秦閔多年來懷恨在心,臨死前的遺願就是讓他的徒弟一定要報仇,西烈皇室全都不能放過,尤其是當年陷害風秦宿的斐後之子,因此造成了這次的事件。」

聽她說得似模似樣,西烈月忍不住笑了起來,回道:「你還真會編……」這樣一來,西烈倩的死就是因為斐汐渃當年造的孽,也就是說,是他自己害死他的寶貝女兒的,如果他相信了,必定沉浸在悲痛與自責之中,也就無心想其他的了,但是這樣編造的故事,他會輕易相信嗎?

看出西烈月的憂慮,舒清笑道:「不完全是編的,風絮真的是風秦閔的徒弟。」

「啊?」西烈月呆住了,怎麼可能?

「就是這麼巧,事情要虛虛實實,才能矇混過關。」她昨晚拿到芪焰帶回來的風秦閔的手記時,也不敢相信世界上有這麼巧合的事情。若不是這樣,她也不敢編這樣一個故事。

西烈月也來了興趣,問道:「實的是什麼?虛的又是什麼?」

「實的就是風絮和風律都是風秦閔收養的孩子,虛的就是,風秦閔是個風骨悠然的人物,一直為風秦宿的事情感到遺憾,卻不曾讓仇恨蒙蔽心智,伺機報復。」雖然沒有見過風秦閔本人,但是從他的手記上,不難看出,他淡薄高遠的情操。風絮與他的這從關係,也算是幫了西烈月一回,舒清將碧玉簪小心地插上西烈月的鬢間,說道:「所以你只要扮演受害者的身份就好了,這些故事我會讓斐汐渃慢慢的查出來。」

只有自己查出來的,他才會取信,她已經讓人模擬風秦閔的筆跡,偽造一份代表著仇恨的手記,而斐汐渃會歷盡辛苦,終於找到它,這將為風絮企圖毀滅西烈皇室找到一個合理的原因。

「其他的事情你已經安排好了?」聽起來確實可行,但是畢竟天涯芳草不是一個人,其他的伶人是否知道這其中的秘密,若是稍有紕漏,後患無窮。

舒清輕輕點點,回道:「放心吧。」

天涯芳草里的伶人各個都是高手,而且也走的不知所蹤了,按照芪焰在臨海查到的消息,風絮與風律一直都是兩人居住在一起,直到風律死後,風絮才離開,那麼那些伶人應該只是風絮用作報復的工具,以風絮的性格,他們不太可能知道太多。而被拘禁的雲袂,也在知道風絮死後的第二天,自盡而亡。所以斐汐渃想從伶人那裡得到消息,只怕不太可能。

舒清已經安排妥當,西烈月也不再說什麼,在紫竹的攙扶下,慢慢起身。

時間也差不多了,馬車早已在外等候,舒清跟著西烈月,出到殿外,舒清看見安沁宣倚在殿門的石柱上等著她們。今天的場合,他不適合出現,舒清說道:「安沁宣,你今天不能去,先回竹林,你需要一個名正言順的待在宮裡的身份。」

今日之後,寢宮不能再封閉了,也不需要封閉了,西烈月的狀態看上去已經好了很多,安沁宣若還要留在宮中,就需要有一個身份出入皇宮才行。

聽了舒清的話,安沁宣沉默不語,只是邪氣的唇角一直愉悅地飛揚著,而西烈月的臉色就沒有這麼好看了,她還想讓安沁宣繼續留在宮裡,她覺得這場賭局還沒有分出勝負是嗎?盯著舒清,西烈月冷聲說道:「舒清,你的賭局還想繼續?」

舒清一怔,狠狠地瞪了安沁宣一眼,怪不得他笑得像只狐狸,其實她知道西烈月和風律間的往事後,就打算告訴她關於這個賭局的事情,她明白欺騙在西烈月心裡意味著什麼,可是想不到安沁宣快了她一步,讓她沒有了「坦白從寬」的機會。

舒清自知理虧,微垂下頭,小聲回道:「他不留在宮裡,你覺得他會就此放棄?」賭局既然已經開始,安沁宣又什麼會讓它就這樣結束,再說,現在西烈月的事情,在他心中,怕也不僅僅只是個小賭局而已了吧。

她居然還給她還嘴!西烈月快起得頭頂冒煙,「慕容舒清,你大膽!」

還能叫這麼大聲,可見她的身體並無大礙,心裡這些想著,舒清可不敢現在再去捋虎鬚,繼續低著頭,說道:「陛下息怒,等這些事情都處理好了,要革我的職,或者要我的命,任君處置,可好?」

「你休想!」她要讓她為她干一輩子活,做到老死!

舒清嘆了口氣,西烈月就是個嘴硬心軟到女人,扶著她的手,舒清說道:「你現在身體還未復原,還是有他陪著比較好,心是你的,要不要守住還不是在於你。或者最後的贏家是你們兩個,我還真是賠了夫人又折兵。」說起這個冤的是她好么,到時他們倆雙雙對對,收穫愛情,安沁宣還能拿走她三十幾家珍寶齋,她比較虧好不好!

「那我還得感謝你咯?!」

舒清的話又一次成功挑起西烈月的火氣,兩人就這樣互相瞪著。

安沁宣大笑起來,她們真是太有趣了,一個是一國之君,一個是當朝左相,為了這些個小事吵個半天。

安沁宣飛掠而去,出了寢宮,只留在一句調侃:「你們繼續瞪,小心過了時間。我走了。」

君臣有別,舒清和西烈月並不能同乘一輛馬車前往皇陵,西烈月躺在紫竹為她鋪設的貂毛軟墊上,想著接下來要做的事情。這幾天她過的混混沌沌,所有的精神和意志都用來抵抗幽冥帶來的疼痛,現在似乎已經在漸漸好轉,接下來的事情,她該好好想一想。

六日後的詩會,她是一定要去的,她需要一些有熱情,有思想,有實力的人才來為她效力。還有就是舒清的故事是否騙得過斐汐渃,就算是騙過了,斐家的勢力對與皇室朝廷而言,是一個不能忽視的威脅,不管用多久的時間,她非要將世家的權利集中不可。她這次中毒也不是完全沒有好處的,起碼季悠苒目前看來已經為她多所用了。

馬車進了皇陵,所有大臣都必須下車步行進入陵殿,但是皇上可以乘軟轎。西烈月坐上軟轎走在前面,舒清慢慢的在後面跟著,並不上前。

皇陵已經布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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