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二 蕭縱卿的情事

今日是蕭家三公子的大婚之日,天城內,所有的客棧酒肆,全部免費招待,吃多少喝多少,都有蕭家付賬,這樣大的手筆,除了皇族之外,也只有蕭家了。

紫檀老木所制的門堂,恢宏大氣,貴氣逼人。四排大大的紅燈籠高高掛起,將蕭府門前照的一片光明,隨處可見的紅綢,鞭炮留下的殘紅,將蕭府映襯的喜氣洋洋。蕭家僕人引領著客人進入內堂,絡繹不絕,熱鬧非凡。

兩道頎長的身影出現在蕭家大門外,簡樸的裝束,與周邊衣著華麗的賓客和奢華的氣氛有些不符,但是卻沒有人覺得有什麼不妥,眼光也都不由自主的追隨他們。

被迫安排在大門外把手的流光,看清二人的臉,趕緊恭敬的迎了上去。

大堂內,人滿為患,都等著看能配得上蕭家三公子的女子到底是哪家小姐。蕭縱卿一身紅衣蟒袍,意氣風發,俊朗的臉上洋溢笑,流光匆匆走來,在他耳邊低語了幾句,蕭縱卿先是一愣,之後一臉狂喜的向後院走去,也不管一室的賓客。

大堂內人聲鼎沸,後院布置得喜慶的新房內,卻是……一片狼藉。

大紅蓋頭被斜斜的丟在床上,綴滿珍珠的黃金鳳冠,也被遺棄在床角,艷麗的霞帔更加凄慘的從床上滑落到了地上。珍饈佳肴前,一隻忙碌的手在各個碗碟里穿梭,忙得不亦樂乎,身旁的酒杯被棄之不用,縴手抓起酒罈子,豪邁的喝著酒。

還一會,顏芮終於吃飽了,抹乾凈嘴邊,滿足的長舒了一口氣。

媽呀!成親真不是人乾的事。

一大早忙活到現在,梳洗打扮、祈福迎親,待會還要拜堂。她可不可以說,不玩了?

哎!

那個鳳冠起碼有三十斤重,帶得她頭都痛了,她還是會武功的,要是普通的女子,脖子估計會斷掉吧。

想到待會還要帶上它,顏芮心裡直打鼓,她堅決不要再受這種罪了,麻利的將身上掛滿的黃金、美玉全部解下來,當手觸摸到衣襟中雞蛋大小的血琥時,顏芮臉上揚起了今晚以來,第一個甜蜜的笑容。

她和他,就是因為這塊血珀相識的吧,想起當年初見時的火爆,顏芮再次忍不住笑了起來,那是一年前的夏天吧……

蕭家的產業涉及之多,蕭縱卿都有些記不清了,二哥的身體越發的不好,蕭縱卿終於還是接下了家中的產業。走到天城最大蕭家當鋪前,還未進去,蕭縱卿就聽見裡邊傳出女子尖銳的叫囂聲:「你個死老頭,懂不懂什麼是好東西,這可是千年血琥,你才出五十兩?」

瞪著高台後,一臉「尖酸刻薄」的老頭,顏芮氣不打一處來,要不是她從家裡帶來的錢都用完了,她也不會來當師傅送她的千年血珀救急,等師兄送錢來,她就可以贖回來了,誰知這個死老頭居然想訛詐她。五十兩!有沒有搞錯,換做平時,五千兩她都不賣。

掌柜不為所動,哼道:「我說姑娘,這裡是當鋪,在我眼裡,你那東西就值這個價錢,要當就當,不當請便!」壓低價錢是當鋪的行規,真是不懂事的小丫頭。

掌柜高高在上的樣子,把顏芮氣得半死,叉著腰,顏芮指著他的大罵道:「什麼狗屁當鋪,本姑娘要是不是正好缺錢,也不會來當了,你還乘人之危的刻意壓價,根本就是奸商!」

小丫頭還來勁了,她在這撒潑,他們還要不要做生意?這種人他見多了,掌柜大叫一聲:「來人啊,把她扔出去。」

「是。」三四個壯漢,朝著顏芮圍了上來。

「說不過就想動手是吧!」顏芮捲起袖子,叫道:「姑奶奶會怕你們?來啊!我把你這家黑店給砸了。」

話音才落,幾人動起手來,顏芮自小與師傅學武,雖然平時偷懶慣了,不是師兄們的對手,但是對付幾個家僕,還是遊刃有餘的,三兩下,幾個人就被她撂倒在地。

越想越惱,顏芮乾脆將當鋪內的花瓶瓷器砸了個遍,讓你們還開黑店!

掌柜嚇了一跳,想不到這小丫頭還有兩下子,正準備到後院叫人,一道暗黑的身體極快的閃了進來。

顏芮一驚,兩人只過了幾招,顏芮就知道,自己碰上高手了,果然,十招之後,她被反剪雙手,壓在木椅上。

這人的手就像鐵鉗一樣緊緊的束著她的手腕,疼得顏芮大叫起來:「疼死了,鬆手!」

流光臉色微冷,根本不理會她的叫囂,等著蕭縱卿的吩咐。

高大的身影走進室內,掌柜一看來人,趕緊迎上去,恭敬的叫道:「三公子!」他怎麼這麼倒霉,出了這樣的事情居然被三公子看到。

蕭縱卿黯沉的眼掃過一地的殘片,冷冷的問道:「怎麼回事?」

掌柜暗暗咽了一口水,解釋道:「這位姑娘來當物件,嫌我們開的價低,就出言謾罵,還動手砸店。」

「放屁!」手彆扭得生疼,顏芮氣不打一處來,吼道:「是誰先動的手?我當的可是千年琥珀,你們就出五十兩,不是黑店是什麼!」簡直是惡人先告狀。

蕭縱卿終於看向這個被壓在椅子上還不忘叫囂的女子,一身鮮艷的條紋刺繡的衣衫,短短的裙子,兩條修長的腿纏著黑布,腳下是一雙嫣紅的長靴,長長的髮辮垂與胸前。

看打扮,女子應該不是滄月人,噴火的靈眸正狠狠的瞪著他,恨不得撲上來咬他一口。蕭縱卿有些好笑,她這個樣子,真像是一隻長牙舞抓的小野貓。

忽然想逗逗她,蕭縱卿走到她身旁,斜睨著她,冷哼道:「我這裡是當鋪,不是善堂,你嫌價錢低,可以走,砸了我的東西,可是要賠錢的。」

「欺人太甚,明明就是你們先動的手。」顏芮快氣炸了,虧他長得人模人樣的,居然這樣是非不分,難怪他會開這樣一家黑店。賭氣的不肯妥協,顏芮叫道:「要錢沒有,要命一條。」

他要她的命做什麼?覺得這女子還有點意思,輕輕摸索著下巴,蕭縱卿故作思考的回道:「沒錢?那就拿琥珀充數吧。」

掌柜一聽,趕緊將還放在典當台上的血珀交到蕭縱卿手裡。

「你你你……你這個強盜!土匪!把琥珀還給我。」如果可以,顏芮真想一口要斷他的脖子。

她越是叫囂,蕭縱卿越是覺得有趣,把玩著手中的血珀,純凈剔透的質感,暗紅的流光若隱若現,確是一件好東西,放在手中掂掂,蕭縱卿隨意的說道:「東西勉勉強強還不算太差,就算一百兩吧,砸了我東西,起碼也要賠個六七十倆,掌柜,去賬房拿四十兩給這位姑娘。」

「是。」掌柜跑到後面的賬房,不一會,拿了一袋銀子出來,放在顏芮身邊。

「誰要你的臭錢,還我琥珀。」顏芮看也不看錢袋,掙扎著要站起來,她今天死也不會把血珀當給這個該死的男人。

捏著她的下巴,蕭縱卿微微俯下身,墨黑的眼直直的看進顏芮的眸中,微冷的聲音帶著挑釁,幽幽響起:「它現在,已經是我的了。」

他的眼睛還真漂亮,顏芮有些恍惚,下一句話立刻將她拉回現實。

「流光,把她丟出去。」

「是。」

當鋪門口,一個如花似玉的姑娘被扔了出來,身邊還有一小袋銀兩。

每次輕撫著血珀,顏芮都會仍不住想笑,從那以後,她和他就接下了梁子,她三不五時的找他麻煩,但是每次不是被他丟出府就是被整的一塌糊塗,最後,沒有辦法了,她只有用蠱毒,成功讓他中蠱之後,她又不忍心看他受蠱毒侵蝕的痛苦,死乞白賴的要幫他解毒蠱。

一碰到他,什麼事情都亂了。

前院的喧鬧聲不時傳來勾引著她,外面一定很熱鬧吧,她可不想一直被關在這,偷偷出去晃一圈,應該沒事吧。

奸笑幾聲,紅影利落的竄了出去,新房裡,只剩下鳳冠霞帔,珠寶玉石與燭火交相輝映。

後院。

急沖沖的趕來,待看清眼前含笑看著他的兩人,蕭縱卿還是不敢相信的笑道:「沒想到你們會來。」兩個月前,托商家的船隊給他們送去喜帖,他以為他們不會來的,畢竟商隊三個月出一次海域,想不到,他們居然真的來了。

商君和修之對看一眼,笑道:「你的大喜日子,我們怎麼能不來?」在她心中,三兒始終是她最好的朋友,甚至在她心中,他早就如同她的親人一般。

商君今天或許是因為圖方便,還是穿著一身男裝,他也看的習慣了,一別四年,時間彷彿靜止了一般,歲月都沒有在他們臉上留下痕迹。

感慨的一笑,蕭縱卿奇道:「小傾呢?」

一年前就聽說商君生了一個可愛的女兒,有這樣美麗的母親,那孩子將來必定傾國傾城吧。

商君好笑的回道:「路途遙遠,我沒讓她來,她現在整天膩著舒清,都快忘了誰才是她娘了。」

多年不見,她還是有些不同的,以前的她不會笑得那麼柔美,不會笑得這麼輕鬆,看了一眼始終默默站在身旁,含笑凝視她的秦修之,蕭縱卿相信,她是幸福的,這樣就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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