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君——」
「你怎麼樣?」
「哥,你能聽見我說話嗎?」
「醒醒。」
細細碎碎,好多的聲音,低低的,輕輕的,都是在呼喚他。商君努力地張眼,眼皮像是有千斤重一般,就是睜不開,耳邊已經能聽清他們在說什麼了,眼睛卻不聽使喚。
看見商君眼皮動了一下,商笑更加興奮,趴在商君耳邊,不停地叫著他。好一會兒,商君終於吃力地睜開了眼睛,眼前是兩張晃動的臉,窗外的陽光,還是有些刺眼。商君微眯著眼,低喃道:「小師叔?笑兒?」
看他終於睜開了眼睛,還認出了自己,商笑忍不住落下淚來,不敢讓商君看見,趕緊退後一步,靠在窗沿上,抹乾淚痕。
「舒清呢?」他記得,他明明聽見舒清叫他的聲音,還有她清明溫暖的眼睛,難道是他在做夢?
「我在這兒。」依舊是伴著清淺的笑,舒清從屏風外走了進來。
看著裊裊行來的人,商君嘆道:「你,果然還是來了。」他不是在做夢,但是看清舒清隆起的肚子時,商君驚得幾乎要坐起來。
在床沿上坐下,輕壓商君的肩膀,不讓他亂動,舒清笑道:「君,我現在很好,肚子里這個也很好,你就不要自責了,把身體養好,才不枉費我跋山涉水來救你。」
「嗯。」輕輕點頭,商君上上下下又把舒清看了個遍,心終於放了下來。舒清居然有孕了,老天保佑,她沒出什麼事。
舒清失笑,他不知道自己現在渾身包紮得像個木乃伊,還有心情擔憂別人。不過祁風華的醫術果然高明,才一個晚上,君就醒過來了。不想讓他太過擔心自己,舒清笑道:「逸也陪我來了,還有修之他們都在外面,大家都很擔心你。」
屏風外,隱隱能看見好多人影,商君低聲說道:「多謝各位相救。我的傷沒什麼大礙,現在感覺已經好一些了。」說起這個,商君忽然發現,這些日子以來,如巨石壓在胸前,喘不過氣的感覺好像已經淡了,胸口也沒那麼悶了。
看著商君有些疑惑的樣子,祁風華得意地笑道:「那當然了,你身上的毒我已經幫你解了。這次,我還找到了師兄,他讓我給你帶來了化解聚元丹的葯,不過你的武功,或許……」停頓了一下,祁風華沒繼續說下去,不過在場的人都聽出了其中的意思。
舒清淡淡一笑,說道:「只要還活著,就一切都有希望。」
「對對對。」祁風華立刻附和,對這個傳說中的表姐,祁風華不得不讚歎,果然是蕙質蘭心,氣韻天成的女子。
是師父救了他嗎?商君的心思並不在武功是否能恢複,於是盯著祁風華,問道:「他好嗎?」
「好得很,你不用為他擔心。」這師徒倆,明明就是相互關心得要命,卻硬是不肯放下。
微垂下頭,商君失望地低喃道:「他,還是不願來見我。」他以為,在生死攸關的時刻,師父還是會來看他的,結果還是他妄想了,他早已被逐出師門。
不忍看他失望難過的樣子,祁風華趕緊說道:「小君,你別難過,師兄說,他會在鳳凰靈柩等你。」
「鳳凰靈柩?」商君猛地抬起頭。
屏風外的人,除了隴宜亥也是臉色劇變之外,都是一臉的茫然:「什麼是鳳凰靈柩?」
眾人面面相覷,看著祁風華,祁風華立刻搖頭,他怎麼知道?
現在還不是暴露自己身份的時候,商君想了想,避重就輕解釋道:「據說,當今皇上隴趨穆,並非先皇選定的國主。他當年登基的遺詔,乃是自行草擬的。而這個鳳凰靈柩,就是收藏先皇留下的親筆遺詔和奉國玉璽的地方。」
真有遺詔和玉璽?
何紹華最為歡喜,笑道:「太好了,有了遺詔和玉璽,要對付隴趨穆,就易如反掌了。」
舒清暗暗觀察著隴宜亥,相較睿王府其他人的喜形於色,他異常鎮定,只是略顯驚訝而已,或許他早知道有遺詔和玉璽。只見他有禮地問道:「祁公子,鳳凰靈柩在哪兒?」
祁風華再次搖頭,茫然地回道:「我不知道啊,師兄只說,你們中的一個人,能找到那裡。」
誰啊?莫非傳說中的高人說話都是這樣語焉不詳,玄乎其玄?
這次大家都對祁風華不抱希望了。舒清直接對著商君問道:「君,你知道這個鳳凰靈柩在哪兒嗎?」
商君搖搖頭,嘆道:「傳說,鳳凰靈柩是神鳥鳳凰涅槃重生之處,聚天地靈氣之所,要找到它的具體位置,必須以玄石為鑰。不然即使找到,也進不去。」他找了四五年,比任何人都想知道,鳳凰靈柩在哪裡,但是他真的不知道,他甚至不知道,師父也知道關於鳳凰靈柩的事情。
「玄石又是什麼?」
「上哪裡找玄石?」
鳳凰靈柩還沒弄明白,又來一個玄石?
「玄石。」舒清低喃著,思考著,正巧與修之的視線對上了。兩人彷彿同時想到什麼,一同說道:「玉玲瓏!」
兩人相視一笑,舒清對著御楓說道:「御楓,去把莫殘請過來。」
「是。」
她見過的能稱之為玄的東西,也只有那對玉玲瓏了,希望真如她所料吧。
不一會兒,一抹紅影率先跑了進來,後面跟著依舊冷傲的莫殘。
走進屋內,看見一群人,薇娜低呼:「怎麼這麼多人?」
莫殘也立刻皺起眉頭。舒清適時上前,笑道:「莫殘,能否借你的玉玲瓏一用?」
不喜與生人接近,莫殘本想一走了之,但是舒清說話了,即使心情極差,莫殘還是從袖間掏出兩塊用絲帕包裹著的東西,但是他仍站在門邊,不肯走進去。
舒清本想過去接,腕間忽來的涼意讓她停下了腳步。腕間的鐲子,平時就和普通鐲子一樣,但是每次遇見玉玲瓏,都會有反應。尤其是這次,鐲子散發出的寒意,讓她心不由得微怔,不安的感覺讓她退後了一步,對著秦修之說道:「修之,你仔細看看,玉玲瓏上是否有線索。」
「好。」秦修之接過兩塊玉玲瓏,輕輕打開包裹的絲帕,仔細看了玉面,除了傲梅、幽蘭、兩句詩之外,再也沒有其他東西。秦修之將繫於上闋頂端的殷紅錦線提起,讓其懸於半空中。眾人好奇地看過去,那是兩塊扇形的玲瓏白玉,晶瑩剔透,散發著淡淡的玉質柔光,並沒有什麼太過於奇特之處。
見過兩塊玉玲瓏合在一起時,紫光環繞奇景的人,都是一愣,怎麼沒有光呢?
薇娜繞著玉玲瓏走了一圈,奇道:「怎麼不亮?那晚我明明看見它會發光的,難道是因為現在是白天?」
秦修之也覺得有這個可能,剛想把玉玲瓏放下,忽然,玉玲瓏響起了低低淺淺如鈴聲般清脆的響聲,比夜間的時候更加響亮一些,四周的光線彷彿瞬間就聚集在白玉之中,兩塊玉玲瓏由內透出一道道紫光,光芒越來越盛,在日光充盈的房間里,竟是一樣的光芒耀目。
「這怎麼——」眾人都驚嘆於眼前唯美而神奇的一幕,一時間竟不知要說些什麼!
舒清感受到,每當玉玲瓏合起來的時候,她腕間的鐲子流動的寒氣就更加強烈。思索了一會,舒清說道:「修之,你試試把它們重合起來。」
修之點點頭,將手中提著的兩根紅線交疊,隨著他的手勢,玉玲瓏發出更加絢麗的紫光和漸強的低吟。但是不管修之如何努力,兩塊玉玲瓏交相輝映,卻怎麼也貼不到一起。
緩緩將玉玲瓏放下,光華瞬間消失,修之無能為力地回道:「不行。好像有一股力量讓我控制不了它們。」
「給我。」莫殘冷聲說道。
修之把玉玲瓏遞還給了莫殘。如修之一般,莫殘也將玉玲瓏提起,一切都和剛才一樣,莫殘也感受到了修之所說的無形力量。試了幾次之後,莫殘不甘心,一手提著棉線,一手抓住兩塊玉玲瓏,硬是要將它們重疊在一起。緩緩收緊手勁,莫殘感受到兩塊玉之間排斥的力量。提氣於胸,莫殘不肯放棄,更加用力地擰著玉片,低吟之聲愈來愈強,竟有些刺耳,忽然一道極其耀目的白光由兩塊玉之間閃出,讓所有人眼前一花。
莫殘更是被一股力量震得手心發麻,胸口發悶。
舒清手上的鐲子也隨著那道光的閃耀,劇烈地抖動起來,雖然只是一瞬間,還是嚇到了舒清。一直將舒清環在身側的軒轅逸感覺到舒清身體一僵,問道:「清兒,你怎麼了?」
回過神來,光芒已過,手鐲也安然無恙,舒清輕輕搖頭,有些恍惚地回道:「我,沒事。」
強光過後,兩塊玉依然各自分離。莫殘被力量反噬,一口濁血順著唇邊溢出。薇娜趕快掏出絲帕,為他擦拭,急道:「莫殘,你怎麼樣?」
莫殘輕推開薇娜的手,用手背擦掉唇邊的血漬,將玉玲瓏放在桌面上,他沒有能力讓它們合在一起。
盯著現在沒有任何光華,極其普通的兩塊玉片,薇娜低喃道:「怎麼會這樣?」她想不明白,在場的人更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