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求援(3)

「怎麼,害羞?放心,我會很輕,保證不會弄疼你。」嘴上說得輕柔,男子的手卻是毫不留情地捏著商君的下巴,把他的臉轉過來,強勁的指力,在臉上留下一道道青紫,男子的眼中儘是邪氣和幸福。

男子的臉再一次靠近,商君的手腳都被鐵鏈鎖著,絲毫不能動。不甘受辱,商君一咬牙,使了全力,用前額撞向白衣男子。男子早料到他不會這麼容易妥協,輕輕一閃,躲了過去。手扣住商君的咽喉,白衣男子冷笑道:「好兇悍啊,不過我喜歡。」

「你到底想怎麼樣?」商君知道,男子不會對血肉模糊的他感興趣,只不過是為了羞辱他罷了,而他最不能忍受的,便是這般羞辱。

「你乖乖說出隴宜亥和秦修之的藏匿地方,我就給你一個痛快。不然……」男子的手,再一次勾上商君胸前的束布。

藏匿地點?若是他們夠聰明,應該已經離開原來的地方,但是如果他們沒有離開呢?到時被擒的,就不只隴宜亥和修之了,還有三兒和小師叔,他不能冒險。

商君久久不答,男子沒有這麼好的耐性,冷哼道:「不說?也好。」

只聽見布條撕裂的聲音,一條束布被男子輕鬆地撕了下來。食指勾著布條,在商君面前晃了晃,然後丟棄在他腳邊。因為胸前的鞭傷,不少束布早已經嵌進肉里,每一次拉扯,都痛不欲生。商君感覺不到痛,無盡的屈辱已經將他淹沒,掉落的每一縷布條,都是他的尊嚴。商君好想大聲尖叫,但是他不能,那隻會讓他的敵人更加瘋狂和得意。這一刻,讓他死去,就是最大的恩賜。

他居然還不肯說,白衣男子眼神一暗,失了耐心,一把抓住商君的前襟,只要他一用力,撕毀的就不僅是胸前的束布,而是整件上衣。

商君暗吸了一口氣,決定震斷經脈,自我了斷,此時,一聲低吼卻從門外傳來:「住手!」

白衣男子一怔,眯眼看去,看清來人,似乎對這人更有興趣,放開商君,白衣男子雙手環在胸前,笑道:「今天是什麼風,把你刮到我這裡來了。」

商君鬆了一口氣,多日的折磨,他的眼睛早已經模糊,隱約只能看見一個高大的身影向他走過來。一身的黑衣,幾乎融入了暗室之中。那人的腳有些殘疾,走得極慢,雖然如此,逼人的氣勢,依舊不容人錯認。

這人是誰?

那人終於走到商君面前,他有一雙如劍一般鋒利,如冰一般寒冷的眼眸,此刻,正滿含著複雜的光芒盯著他。商君輕輕搖了搖頭,讓自己能看得清楚一些,一張熟悉的臉,映入眼帘,商君驚得倏地睜大了眼睛,「是你?」

尤霄。

是他,臉頰上的疤痕還是那樣清晰,只是再次相見,他眼中的陰鷙之氣更盛,他不是死了嗎?商君滿腹疑惑。他只是冷冷地盯著商君,沒有回話,倒是白衣男子興緻勃然,說道:「對了,我怎麼忘記了,你們也算是老相識啊。」

走近商君身邊,白衣男子抬起商君的下巴,冷笑道:「你沒想到,他居然是女人吧。」

尤霄忽然出手,重拳毫不留情地擊向白衣男子的手腕。男子並不驚訝,後退一步,躲過了這一拳。尤霄沒有打下去,寒聲說道:「你最好不要碰他。」

白衣男子輕輕揚眉,大笑道:「原來他是你的人啊?不過我聽說,老頭子可是要他死,你這個鷹犬想要造反?」說到鷹犬的時候,白衣男子還特意看了商君一眼,尤霄才真的是隴趨穆的鷹犬。

尤霄眼神一暗,哼道:「不要用他來壓我。」

白衣男子背靠著石壁,面具掩蓋下,看不見表情,語氣是十足的不屑,「我可沒興趣壓你,是你自己太把老頭子當回事。」活了二十多年,就為了老頭子的一句肯定,自找苦吃。

手不自覺地握成拳頭,尤霄低吼道:「我的事情,與你無關。」

「好!」白衣男子也不耐煩起來,罵道,「不過這裡更不是你撒野的地方,你可以滾了。」

尤霄不理會他,怔怔地站在商君面前,眼中的光芒,耐人尋味。

據他所知,尤霄與商君之間,是有過節吧,今天看來,似乎是他誤會了。白衣男子眼中閃過一抹算計,笑道:「你想要他?可以,老頭子同意,我就放人。」

尤霄不信地看向他:「你什麼時候這麼乖了?」

白衣人聳聳肩,繼續挑釁尤霄,「跟你學的啊!」其實要不要放人,全看他的心情。只不過,他很有興趣看看,尤霄會不會為了商君忤逆老頭子,那一定是異常精彩的好戲。

不等尤霄發飆,白衣人心情頗好地笑道:「不妨礙你們敘舊,我等你的好消息。」說完悠然地踏出了石室。

石室里的幾個黑衣人面面相覷,不知道是不是應該出去。尤霄卻是快了他們一步,一把抓住手握鐵鞭的男子,提起他的後頸,一腳踢在他的背心之上。黑衣人的衣服留在了尤霄的手中,人滾出了石室外。尤霄低斥一聲:「都給我滾!」

暗室里的兩人立刻跑了出去。

將衣服胡亂地披在商君胸前,尤霄說不清自己此時的感受。聽到屬下回報,商君被閆洌抓了回來,他想也沒想地跑了過來。如這般鞭打他,教訓他,不正是自己想了很久的事情嗎?但是他現在在幹什麼?

商君低嘆:「你居然沒有死。」當時聽尤霄的死訊,他還感慨了一番,想不到再次見面,竟是這般境地。

尤霄手上一僵,他就這麼恨不得他死?收回手,尤霄冷冷地回道:「你很失望?」

商君卻是輕輕一笑,沒有回他。

盯著商君絕美的臉,尤霄低喃道:「你是女人。」為什麼交手這麼多次,他居然一點也沒有察覺,是理所應當地認為,女人不應該如他這般剛毅,或者說,囂張?

緩緩抬起頭,商君把他的話又還給他:「你很失望?」

「是很失望。」尤霄有些煩躁,「你讓我沒有機會再與你公平一戰,贏了你,也沒什麼意思。」

商君是女子,這個自己一度認為能激起他戰鬥慾望的對手,此生最好的敵人,居然是女子。那麼,他和他之間還有什麼好鬥的?怎麼不叫人失望?

贏了也沒有意義嗎?商君心中的怒火隱隱回升,哼道:「手下敗將,何足言勇!」他幾時贏過他,這時候感嘆這些,不覺得早嗎?

商君因為疼痛和疲倦,頭始終低著。商君這話,本來就刺激著尤霄,而他低著的頭,讓尤霄誤會他正看著自己殘疾的腳。被軒轅逸暗算之後,他摔下了山澗,命雖然撿回來,右腳的經絡卻完全毀了,這隻殘腿,是他心中的最痛。

此時被商君提及手下敗將,正擊中尤霄的自尊。心中的惱怒和悲憤,讓尤霄失去了理智,手忽然抓住商君的脖子,並慢慢收緊。

喉間的鐵爪,抓得商君不能喘息。冷視著尤霄瘋狂的眼睛,商君吃力地低語道:「你可以再用力一點,我或許——會死得快一些。」

商君支離破碎的聲音,漲紅的臉,終於讓尤霄找回了理智。匆匆收回手,尤霄背過身去,不住地喘著氣,他差點就殺了他,為什麼他要鬆手,為什麼他的心跳得混亂,為什麼他的手在顫抖。

「商君,你真的該死!」只留下一句似嘆息,又似咒罵的低語,尤霄頭也不回地沖了出去。

商君卻再也沒有精力去分辨這句話後面的複雜情緒,眼前一黑,昏死過去。

御書房。

尤霄等在殿前,不知道站了多久,皇上未曾召見,他只能等。

他自己也不明白,為什麼要來,腳似乎有自己的意識,為一個敵人求情,為什麼?

第一次見他,他逃出了他的天羅地網,挑釁他。

第二次見他,他破壞了他的行刺計畫,使詐點他的穴道,羞辱他。

第三次見他,本想痛快地打一場,卻掉入冰溝。那時,他終於知道,他,叫商君。

第四次見他,是在大軍主帳,他在他臉上,留下了這道不能磨滅的印記。

第五次……

撫上臉頰上的疤痕,尤霄手下一僵。他記得他們每一次交手,記得他的一切,只因為商君是他心中最大的敵人,最好的對手,是這樣嗎?腦中閃過暗室里,血肉模糊的人影,尤霄的心沒來由地抽搐。對,不是心痛,不是心憂,是抽搐,就像是被人緊緊地擰著一樣,怪異。

心情忽然變得煩躁,而他久等的人,那道明黃的身影也終於從殿內走了出來。尤霄趕緊迎上去,半跪行禮道:「叩見皇上。」

看了一眼半跪在地上的人,隴趨穆冷淡地道:「何事?」他竟然還沒走?

思索了一會,尤霄還是開了口:「有一件事,臣想——」

尤霄還未來得及說完,隴趨穆威嚴的聲音已經響起:「有什麼話就直說,不要浪費朕的時間。」

尤霄斂下眼中的痛,冷硬回道:「閆洌抓回來那個人,臣認為應該先放了他,拷問了這麼多天,也沒有結果。不如,放了他,跟蹤他或許有更大的收穫。」

「那

上一章目錄+書簽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