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求援(2)

秦修之心下一沉,她還是來了。低下頭,如平常人一般,行了一個大禮,聲音卻是平淡到毫無感情,「上皇。」

上皇?他還是不肯叫她母皇,眼看這個她挂念了十多年的孩子,對她冷淡之極,西烈傾華的心如被針扎了一般痛。他有著和他爹一樣的絕色俊顏,溫潤脾性,卻比他爹更加愛憎分明。

畢竟做了一輩子的王者,自知心中的苦痛,皆不能表現在臉上,西烈傾華不再看向秦修之,而是對著西烈月說道:「隨意興兵,皇兒如何向群臣交代,何以向百姓交代?」

西烈月暗笑,明明心裡在意的要命,不然她老人家犯得著大晚上的從行宮匆匆趕來,現在卻一副為難修之的樣子。西烈月微微低下頭,不說話,等著看母皇演的是哪一出。

西烈月嘴角含笑,默不作聲。秦修之沉思不語,許久沒人接她的話。西烈傾華只得輕咳一聲,繼續說道:「軍隊不可妄動。但是,從禁衛軍中,調遣一千精銳出國,倒是可行。只不過,禁衛軍的使命是護衛我西烈皇室成員。」

原來如此,西烈月算是明白了母皇的意圖,她在逼修之承認自己的身份。果然,西烈傾華看向秦修之,冷聲問道:「修之,你,姓什麼?」

秦修之始終低著頭。西烈月看不清他的表情,只是他袖間的雙拳緊了又松,鬆了又緊,心中的怨怒不言而喻,母皇這樣逼他,只怕物極必反吧!

他不同意,她就不會借兵吧,她在逼他!若不是父親的遺願,他不會回來見她,他厭惡這個冰冷齷齪,相互傾軋的皇宮,更不屑於所謂的王子身份,但是商君,心裡默念著這個名字,他的心會暖,會痛,商君——

片刻之後,修之終於抬起頭,眼中滿是冷漠,「三千,我要三千人。」

「好,就三千!」西烈傾華也再賭,這次是她留住這個兒子的最後機會。

「兒臣,西烈修之。」這個他早就摒棄的名字從牙縫裡擠了出來,也說明了他的選擇。

「好!」修之的不情願誰都能看得出來。西烈傾華故意忽略,拉著修之的手,一反剛才的嚴肅,溫和地大笑道,「我兒快起來。」

修之就範,西烈傾華心情大好,對著西烈月笑道:「調兵之事,皇兒以為呢?」

母皇都已應允,她還能說什麼。西烈月對著身旁的貼身女官說道:「傳朕口諭,速調三千精銳,明日隨王子出海。」

「是。」女官才走出幾步,西烈月忽然叫住她,「等等,盡量選男子。」

「是。」

修之感激地對西烈月說道:「謝陛下。」無論如何,他總算是借到兵馬了。

「我兒記住,你既是王子,救人之事一完,應當立刻歸國,明白嗎?」

稍稍別過頭,修之禮貌卻冷淡地回道:「兒臣,領旨。明日還要出海,兒臣先行告退了。」

西烈傾華滿意地點頭回道:「去吧。」

修之轉身,快步離開。遠去的頎長背影透著愁緒、失望。

修之退下之後,西烈月搖搖頭,不認同地說道:「母皇如此逼他,又是何苦?」

「若朕真要留下修之,他絕出不了海域。朕要的是他心甘情願留在這兒,這麼多兒女中,朕虧欠他最多,也希望能有更多的機會補償他。」每次看見修之的臉,她總會想到他父親,是她虧欠了他啊。

這也算心甘情願?補償他難道就是困住他嗎?這就是身為皇族的悲哀。西烈月心中不愉,卻也不想為此與她爭執,緩緩背過身去。

「朕回宮了,皇兒也早點休息吧。」年紀大了果然不中用了,才不過奔波了一點,她就如此疲倦,輕嘆一聲,西烈傾華轉身向外走去。

「是。」

西烈傾華才走出殿外,紫竹就迎了上來,在西烈月身後回稟道:「陛下,左相求見。」

西烈月一怔,不禁失笑,今晚她這兒怎麼如此熱鬧?連這陣子躲她躲得急的舒清都來了。輕輕揮手,西烈月道:「宣。」

片刻之後,舒清清瘦的身影出現在眼前。因為身上太瘦,肚子就格外明顯,不過三個月的身孕,看起來卻像六七個月一般。不是說軒轅逸一天到晚給她補嗎?怎麼還這麼瘦?

「你不好好在家安胎,大半夜的來我這兒晃蕩什麼?」嘴上揶揄著,西烈月還是上前一步,扶著舒清到椅子上坐下。

舒清淡笑不語,左顧右盼。西烈月奇道:「你找什麼?」

沒有看見預期的人,舒清有些失望地笑道:「我以為修之會在。」

「你也知道他回來了?」轉念一想,修之可能就是坐她家的商船來的,她知道也不奇怪,笑道,「他走了,你找他什麼事?」

修之果然來找月了,這麼說,他這次回來,有可能也是為了商君。舒清微笑地搖搖頭,回道:「我不是來找他,而是來找你的。」

「什麼事?」白天不能說,一定要這大晚上說?

「我要離開海域一段時間。」看著西烈月驚訝的眼,舒清不怕死地加了一句,「明天就走。」

「為什麼?」盯著舒清隆起的肚子,西烈月眉頭緊鎖,擔憂地說道:「你現在這樣子,走得了嗎?」現在不是出海的最佳時節,她這小身板,哪裡經得起海上的折騰。

乖孩子,你陪著媽媽跳瀑布,浸寒潭都沒事,這次為了救君姨,你一定能挺過去的,對不對?手緩緩撫上自己微圓的小腹,舒清的臉上泛著淡淡的柔光,嘴上卻是堅定地說道:「我必須走。」

清不是那種不分輕重的人,西烈月真的被她搞瘋了,語氣也有些急躁,「給我一個理由?」

舒清抬起頭,似笑非笑地回道:「和修之一樣,為了那個人。」

那人?又是那人!「那人到底是誰?」讓修之甘願承認他棄之如屣的身份,回來這個他急於逃脫的皇宮,讓舒清挺著這麼大的肚子,也不惜代價地出去。西烈月微怒:「為什麼你們兩個為了他都這樣不管不顧?」

為什麼?舒清沒有多想,只淡淡回道:「因為,他值得。」

一句值得,讓西烈月啞然,但是仍是不甘心,「軒轅逸答應?」

舒清微微點頭,回道:「他會陪我一起去。」

軒轅逸答應了?真是太奇怪了,他們救的到底是何方神聖?

看樣子舒清是不會告訴他的了,等修之回來她一定要問個明白。

在御書房內來來回回走了好幾圈,舒清單薄的身子西烈月怎麼看都覺得不放心,思索了一會,終於還是說道:「我已經答應給修之調三千精兵,既然連你都要去,我就再調兩千給你。」

原來修之這次是回來請兵的,雖然她原本並不打算帶海域士兵出去,但是既然修之為請兵而來,必是有緣由的吧。舒清也不拒絕,笑道:「多謝。」

「只是這五千人,從東海上岸,要越過東隅,才能進入蒼月,只怕會橫生枝節。」若是驚動了東隅,玄天成絕對不會放過舒清。她不懼怕任何國家,海域的水軍四海無敵,就怕給舒清帶來麻煩。

「放心。」舒清一臉坦然地笑道,「我自然有辦法讓他們神不知鬼不覺地進入蒼月。」

看她胸有成竹的樣子,西烈月稍稍放下了心。她說有辦法,就一定是有良策了。不再阻止,西烈月輕撫著舒清的肩膀,叮囑道:「一定要小心。」

「嗯。」輕拍西烈月的手,舒清的心暖暖的。

緊閉的密室里,桌椅高床,雖然簡樸,但是樣樣不缺。只可惜,床上被子疊放整齊,沒有睡過的痕迹,而斜倒的木椅矮几、滿地的碎碗茶漬,顯示著主人的暴怒。一個高大的身影,背靠著牆壁,呆坐著,臉色暗淡,嘴唇乾裂,雙眼布滿紅絲,直直地盯著一個地方,一動不動。

密室只有一扇厚實的鐵門通向外面,鐵門緊鎖著。這個七竅連心鎖,精妙無比,是用最堅硬的玄鐵製成,沒有鑰匙,誰也打不開,而鑰匙僅有一把,掌握在蕭家家主手中。

蕭家的老管家捧著飯菜,小心地從鐵門下方,窄小的開口遞進去。透過鐵門上面的小窗,看見蕭縱卿虛弱的樣子,老管家心疼地說道:「三少爺,您多少吃點東西,都已經六七天了,這樣身子怎麼受得了?」

看也不看遞進來的熱飯熱菜,蕭縱卿仍是直直地盯著前方,口中只不停地重複著一句話:「我要,我要見二哥!」

老管家又是焦急又是心痛,勸道:「二少爺是不會見您的,您何苦和自己的身子過不去!」蕭家的幾個小主人,都是他一手帶大的。他們的脾氣,他是最清楚不過了,三少爺倔是倔在骨子裡,二少爺倔,那是倔在心裡。這兩個人,要斗到什麼時候啊!

緩緩地挪動著身子,蕭縱卿索性背過身去,見不到二哥,他就是死,也不會吃一口。

老管家低嘆一聲,只得無奈地離開。走到密室的出口,就看見蕭縱寒站在梧桐樹下,清瘦的身子,彷彿一陣風就能吹走一般。老管家走到他身後,蕭縱寒低沉的聲音緩緩傳來:「他還是不吃?」

「嗯。」老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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