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求援(1)

已近初夏,夜風徐徐,本該繁星點點,月華普照,可惜,今晚的夜幕形同潑了墨,了無星辰,黑暗的庭院里,一個墨色的身影幾乎融入夜色之中。

「主子,東西已經收拾好了。」襲慕和夜焰站在秦修之身後,心中滿是愧疚。商公子失蹤,他們也應該付很大的責任,主子沒有責怪,他們卻不能不自責。

秦修之回過身,淡淡地回道:「襲慕,夜焰,我,要回一趟海域。你們留在這裡,無論如何,保護好商笑。」

雖然主子依舊如往常一般平靜溫和,但是這看似隨意的兩句話,卻讓襲慕、夜焰心下一驚。還記得從海域出來的時候,主子就曾多番阻止他們隨行,只因為主子曾經說過,他不會再回海域,不想讓他們背井離鄉。但是今天,主子為何又要回去了呢?是因為商公子吧!難怪主子在庭院里一坐就是幾個時辰。

襲慕和夜焰對看一眼,抱拳回道:「主子三思,我留下來保護商小姐,讓夜焰陪您回國吧。」

秦修之道:「是出來太久,讓你們忘記了服從才是皇家御衛的職責嗎?」

雖然只是清冷的一句話,襲慕、夜焰卻立刻半跪下身子,「王子!屬下不敢忘。但是,保護皇室血脈乃是皇家御衛最重要的使命。」

「你們!」兩人直直跪在地上,滿臉的倔強,秦修之一氣之下,拂袖而去。

月夜下,兩個傲然的身影就這樣跪著,不曾起來。

……

商笑趴在窗邊,看著漆黑的天際,眼中不知不覺又蒙上了水霧。以前這樣的夜晚,他若是在家,就會陪她一起度過,因為天太黑了,擔心她會怕。其實,她一點也不怕黑,只是想要待在他身邊,但是現在,他在哪裡呢?可好?

低低的叩門聲打斷了商笑的回憶,警覺地握緊旁邊的長劍,商笑問道:「誰?」

門外傳來秦修之溫和的聲音:「是我。」

聽到是秦修之的聲音,商笑放下劍,趕緊上前開門,說道:「秦大哥,是你啊,進來坐吧。」

把秦修之請進屋裡,商笑拿出旁邊的茶碗,忙著給他沏茶。秦大哥這時候來看她,應該是有事和她說吧。

看她忙活著手中的茶具,樣子雖然有些憔悴,卻也沒有了上午的瘋狂和絕望。秦修之的心,總算放下了一些,輕聲說道:「笑笑,有一件事,我想請你幫忙。」

挑出茶葉,商笑問道:「什麼事?」

「縹緲山莊可有船隊去海域?」若是能跟著他們的船隊進入海域,就能快一些,畢竟如他們一般有經驗的船隻不多。

商笑的心忽然提了起來,秦大哥為何有此一問?難道他也知道舒清姐姐在海域?沏茶的手一僵,不敢看向秦修之,商笑假裝不經意般問道:「你問這個幹什麼?」

「我想去海域,越快越好!」秦修之的語氣不自覺地有些著急。

他去?商笑想起來了,秦大哥好像是海域人,心稍微放下一些。商笑回道:「但是現在不是出海的季節,過一段時間再去吧。」

笑笑這話,就已是拒絕他了。此次回去是否能成事還不一定,給了笑笑希望最後又讓她失望,何其殘忍!罷了,還是先不要說吧。秦修之起身,回道:「好吧,我自己再想辦法。」

「等等。」商笑深吸一口,追問,「難道你真的這麼急著回去?」姐姐生死未卜,他不是對姐姐情有獨鍾嗎?怎麼能在這個時候離開!

秦修之堅定回道:「是。」

「你……」秦修之的堅定刺傷了商笑,一咬牙,商笑哼道,「好,明日朗月正好要隨船去海域談藥材的生意,你可以走了!」既然他是如此無情之人,姐姐也不會稀罕!早走早好!

真的有船?心中一喜,秦修之回道:「多謝了。笑笑,你一定要好好保重身體。」

現在說這些還有什麼意思!假惺惺,算她看錯他了!背對著秦修之,商笑不耐煩地說道:「我累了,你出去吧。」

秦修之心知商笑誤會了,卻不打算解釋。若是他能回來,自然不需要解釋,若是他不能回來,就讓她以為他是貪生怕死之徒吧。

側身退出屋外,秦修之為她輕輕合上房門。

屋內,商笑將手中的茶碗用力地摔在地上,碎瓷滿地。

……

紫檀木香裊裊升起,雅緻的書房裡,素衣男子斜靠在書架前,消瘦的身形,蒼白的臉上毫無血色,半眯的眼睛彷彿總是沒什麼精神,眼光漫不經心掃過一排排的書架,手中閑閑地撥弄著茶碗。

一道急促的腳步聲傳來,家僕欣喜的聲音立刻在門外響起:「二少爺,三少爺回來了。」

蕭縱寒眼中一抹流光閃過,走到旁邊木椅上走下,伴隨著一聲急切的「二哥!」蕭縱卿高大的身影也出現在書房內。

頭也沒抬,蕭縱寒冷淡地說道:「退下吧。」

「是。」

書房裡,只剩下他們兩兄弟。蕭縱寒才輕輕放下走中的茶,蒼白的臉色在燭光下,也沒有顯得紅潤些。蕭縱寒輕笑道:「你終於還是回來了,我猜你明天才會回來,想不到這麼多年過去了,你的性子還是這麼急。」

二哥那雙清冷的眼睛,彷彿什麼都能看透。他既然知道他會回來,自然也知道他回來幹什麼。蕭縱卿也不拐彎抹角,低頭懇求道:「二哥,我求你,幫我救他!」二哥掌管著蕭家的兵力,只要他肯幫忙,隴趨穆的五萬兵馬,就不足為懼了。

撐著木椅,蕭縱寒緩緩站直身子,看向蕭縱卿桀驁而憔悴的臉,心裡閃過一絲心痛,多少年了,他未曾見過三兒低頭。

再次垂下眼瞼,蕭縱寒掩藏住眼底的精光,冷聲喚道:「來人。」

話音才落,四個身著灰布勁裝的男子出現在蕭縱寒身後。

蕭縱卿心中暗喜,二哥竟然這麼快就答應了!

「把三少爺抓起來,關進石室,不許他接觸任何人。」冷冷的聲音立刻將蕭縱卿的欣喜撕成碎片。

「是!」四名勁裝男子湧上,身手之快,蕭縱卿還沒來得及反應,就已經被四人緊緊擒住。

「為什麼?」蕭縱卿不敢相信地瞪著蕭縱寒,吼道,「二哥!你為什麼這麼做?」他不明白,為什麼一向心痛他的二哥會這麼對他?

「為什麼?」

「為什麼——」蕭縱卿幾乎發瘋了一般掙扎著,嘶吼著——

淺藍的海水清澈見底,夕陽西下,殘紅穿透雲層,應和浪花,透露著清爽的氣息,微風也攜著海水的鹹味拂面而來。碧波連天的大海如一幅絕美的畫卷。那邊是闊海碧波,這邊卻是蒼綠勁翠的竹林,淡淡的海咸濕氣,和著清爽的竹葉幽香。海邊植竹,青翠與明藍,碧波與竹浪,確實是相得益彰,但是卻怎麼看,都有些奇怪。

竹林不大,深處是一座竹屋。蒼翠之間,石桌旁的矮凳上,坐著兩個人,男子紫衣長衫,身形健碩,眉宇間透出傲然霸氣,只是此時,他正嘴角含笑,寵溺地看著對面的素衣女子。

女子青衣墨發,手中拿著一枚白子,久久不能放下。之後,終於還是將白子放回棋盒,苦笑道:「我又輸了,為什麼我和誰下棋都沒贏過。」本來以為軒轅逸是個武將,棋藝應該不會如何精妙,誰知,她還是輸了。

軒轅逸好笑地握著她的手,回道:「那就不要下棋了,費腦子,你不能太累。餓了嗎?」

救命啊,舒清扶額,低叫道:「我才吃完,又不是豬!」人家一天吃三餐,他現在是一天照六餐喂,還讓不讓人活啊!

起身走到她身邊,軒轅逸可沒那麼好糊弄,輕撫著她微凸的肚子,故作生氣地說道:「你還敢說,每天就吃那麼一點點,現在你不是一個人,可不能餓著我的寶貝。」

舒清暗嘆,不能餓著肚子里這個,也不能撐死她吧。不過舒清聰明地閉嘴,某人初為人父,她還是不要打擊他的積極性比較好。

看看即將被海面吞噬的殘陽,軒轅逸扶著舒清起身,說道:「快起風了,進屋去吧。」雖然已進入夏季,但是海風依舊寒冷。舒清沒有說什麼,跟著軒轅逸往回走,才走出幾步,只聽見遠處,一匹駿馬以破竹之勢,向著他們急奔而來。

軒轅逸微微眯眼看去,將舒清護在身後,待馬匹越來越近,看清是炎雨之後,他才放鬆下來。

狂奔的馬在竹林前停了下來,炎雨急步走到舒清面前,說道:「主子!」

舒清微微皺眉,心中有一抹不好的預感,問道:「什麼事情怎麼急?」

「有一個人要見您。」

舒清奇道:「誰?」

炎雨側過身,只見他身後站著一個一身狼狽,臉色蒼白的青衣女子,看見舒清,二話沒說,就已經跪倒在地上:「舒清小姐!」

這人是——看清女子的臉容,舒清驚道:「朗月?」她是商君身邊的人,怎麼會出現在這裡,現在也不是海船進出海域的日子。朗月憔悴慌張的神色,把舒清的預感引向了更壞的地方,舒清急道:「發生什麼事?你快起來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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