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修之接過腰牌,上面雕著一隻蛟龍,盤踞在腰牌之上,中間是三個燙金大字:「鐵甲軍?」
商君輕輕點頭,說道:「鐵甲軍——蒼月君王隴趨穆御用的近身侍衛,直接受命於皇上,不受六部監管。捉拿叛黨兇徒,剷除皇族顯貴,暗殺朝廷異己,他們樣樣都做得,被譽為皇家衛甲,是隴趨穆最倚重的爪牙之一。」他算是見識過他們的厲害的。
原來如此,秦修之有些擔心地說道:「這麼說,那位姑娘就是朝廷要捉拿的人。」他們本來只是為了來蒼月找舒清,現在與朝廷為敵,會很麻煩。
商君坦然回道:「是。」
商君似乎早已知情。秦修之奇道:「你有什麼打算?」
「邊城附近,盤踞了不少鐵甲軍,各地出入城門,也特別困難。我感覺到,蒼月一定出了什麼事,而且應該不是一件小事。」他一定要知道是什麼事,凡是有扳倒隴趨穆的機會,他都不能錯過!
商君眼光犀利,語調升高,就連精神也頗為亢奮。秦修之覺得商君似乎對於蒼月,尤其是朝廷中事,太過上心,心中有疑,也不隱瞞,直接問道:「商君,你不是蒼月人,蒼月國亂卻讓你躍躍欲試,氣血翻騰,為什麼?」
這麼明顯嗎?商君失笑,迎著秦修之清澈的眼眸,忽然不想隱瞞他了。深吸了一口氣,商君平靜地說道:「因為,我本來就是蒼月人。」這是他四年來,除了舒清之外,第一次承認,自己是蒼月人。
商君是蒼月人?這次秦修之真的傻眼了。「那你還幫軒轅逸?是因為舒清……」
看他驚訝的樣子,商君淡淡回道:「不完全是。現在最重要的就是找到舒清,其他的事情,我以後再和你說吧。」若不是他與隴趨穆之間的仇,若不是他靠自己的力量還不足以撼動他的位置,他也不會幫助軒轅逸攻打蒼月。只是這些,他還不想說出來,一旦說明,他的身份自然就要被說破了。
「嗯。」看出商君不願說下去,秦修之也不再追問,不過他可以肯定,商君與蒼月朝廷之間,必有淵源。
將腰牌收入袖中,商君關心地問道:「襲慕的傷怎麼樣了?」那一刀快准狠,襲慕的傷勢只怕不輕。
怕他擔心,秦修之搖搖頭,避重就輕地回道:「傷得並不是很重,只是失血過多,我已經讓他好好休息了。」
「那個女子呢?」只要她醒了,或許能從她身上得到一點線索。
「大夫說,她連續服用麻沸散,神智有些不清,身體也極弱,現在還在昏迷,明日會醒過來,好好調理,不會有什麼大礙。」想起剛才,那女子一直緊緊拽著他的手不肯放開,秦修之頗有些無奈,男女畢竟有別,好在現在她神志不清,避免了一些尷尬。如果她醒了,這一群大男人,誰能照顧?
商君雖為女子,但是小時候就上山學藝,都是與師父、小師叔一起生活,後來又女扮男裝,男女之防他基本沒太在意,所以也不明白修之心裡的難題,只當他太累了,勸道:「修之,這段時間,你受累了,時候不早了,你也好好休息吧。」
連著兩日沒睡,秦修之確實有些困意,回道:「好。」
只是他人才走到門邊,忽然感覺腰上一緊,還未反應過來是怎麼回事,就被一股勁力帶到牆邊。秦修之定睛一看,將他推倒在牆邊,一手攬住他的腰,身體跟他幾乎貼在一起的,正是商君。
商君比他略矮,淺淺的呼吸噴在他的耳朵上,暖暖的,痒痒的,而商君挽著他腰間的手十分用力。兩人貼在一起,隔著厚厚的皮裘,雖然感受不到彼此的體溫,但是這樣曖昧的姿勢,已經足夠令修之的血脈亂涌了。血氣直往腦門上沖,他的心已經快要跳到嗓子眼了,商君無緣無故不會這樣。秦修之想要開口問,才要張口,又被商君修長的手捂著,微涼的手心貼著他的唇,秦修之的臉立刻刷地紅成一片……
商君警覺地聽著房頂上的動靜,雖然極輕,卻也能聽出,不止一個人。怕修之貿然出門,會被他們抓住,商君沒有細想,就將他帶到牆邊。捂著修之的嘴,本是怕驚動外面的人,但是現在手下碰觸的皮膚越來越灼熱,商君不得不抬起頭,對上修之有些飄忽的眼。他才發現,修之的額間居然滲出薄薄的汗珠,身體僵硬,連呼吸也有些凌亂不穩。
他們現在的姿勢,實在有些……曖昧。商君尷尬地收回手,指了指屋頂。秦修之先是一怔,抬起頭,就聽見房頂上瓦片輕輕響動的聲音,他立刻明白商君為何忽然「投懷送抱」了。明知是權宜之計,秦修之卻是更深刻地明白,自己對商君的碰觸,毫無抗拒能力。
兩人對視得有些尷尬,故又各自移開視線。屋頂上的人竟然沒了聲息,商君立刻想到,剛救回來的女子,就住在隔壁!
「糟了!」商君低叫一聲,衝出了房門。
趕到旁邊的房間,房門已是大開。房間里,一個身形魁梧的大漢正和夜焰交手,一時間難分勝負。夜焰應該也是聽見動靜趕過來。屋裡的人交了手,原來在其他房間尋找的黑衣人,也應聲沖了過來,幾個暗士與他們也打了起來。不大的小院里,兩方人馬打得不可開交。
商君與修之站在一旁,觀察著局勢,好在這次夜襲的黑衣人並不算多,只有七八個,而且除了屋內與夜焰交手的魁梧大漢武功算得上高強之外,其他人不過平平。看身手,行事作風,他們都不像是鐵甲軍的人。
商君眯眼看去,發現房間里居然還有一個黑衣男子,他正抱著床上的女子想要從窗戶翻出去。商君閃身進入,因為有傷在身,不想與他多糾纏,直接亮出軟劍。寒光乍起,抱著女子的男子連忙向後躲閃,只是抱著女子的手始終沒有鬆開。看得出,他是有些武功的,可是手中抱著一個人,商君這一劍來的又是極快,男子的右臂被划出一道極深的口子,血腥味瀰漫了整個房間。商君扶住女子的腰肢,硬是將她搶了過來。
男子點了受傷的穴道,又要迎上來,卻在看清月華下商君的面容時,愣了一下,滿目驚訝。即使男子蒙著面巾,商君也從他眼中看出驚異的情緒。商君暗想,他認識他?
看男子受了傷,魁梧大漢狂性大發,一柄大刀耍得虎虎生威,把夜焰逼到角落裡。他卻沒有乘勝追擊,而是直撲商君而去,力透千鈞地揮出一刀。商君抱著女子,不好閃避,唯有舉起軟劍,硬生生接下了這一刀。一股勁力透過劍身襲來,商君後退了一步,壓下翻湧的血氣,單手翻轉劍花,將大漢逼退。
藏於袖間的腰牌突然哐當一聲,砸在地上。
「鐵甲軍!」大漢雙目圓睜,新仇舊恨一腔怒火全潑向了商君,再次舉起大刀,一心只想將商君置於死地。
大刀與軟劍再一次短兵相接,划出一道玄白的火花。商君皺眉,握緊手中的軟劍。此人招式古板,卻是力大無窮。他現在胸口如烈火煅燒,虎口隱隱作痛。商君連接兩刀,大漢也已經是氣血翻湧,驚嘆於這孱弱得彷彿隨時要倒的男子竟如此厲害。
大漢粗聲喘息著,改為橫握大刀,朝著商君持劍的手砍下去。
眼神一暗,商君現在幾乎快要提不起劍來,這人的蠻力讓他的身體吃不消!
商君眼神雖然依舊犀利,面色已是蒼白如雪,他的傷勢必又加重了。秦修之大驚,自己卻又無能為力,只能急道:「夜焰,保護商君!」
夜焰一躍向前,手中的瑩白長劍直刺入大漢的肩胛骨。大漢吃痛,手中的大刀立刻握不住哐當落地。商君看夜焰出手了,放鬆下來,再也控制不住氣血翻湧,喉頭一甜,一抹殷紅自唇間滑落。抱在懷裡的女子也軟到下去,一直站在一旁的黑衣男子飛快上前,接住女子滑落的身體。
商君只覺眼前一黑,緩緩向後倒去。適時一雙溫暖的手將他攬到了懷裡,耳邊,是熟悉的男聲焦急地低喚著:「商君,你醒醒,商君!」
看到商君再次受傷昏迷,秦修之心疼,夜焰憤怒。隨著主子到這片大陸之國也快一年了,商君無論品行武功,都讓他們敬佩不已,更別說主子對他推心置腹,情同手足。
就是這些人,害他再次傷重,夜焰下手也變得毫不留情!
大漢兵器已落,肩上又受了傷,拳腳抵擋了一陣,最後還是敗在了夜焰的長劍之下。院內的黑衣人也不敵暗士,被扭送到了屋裡。其中一個年輕男子雖被擒住,口中不停地謾罵著,仍是死命掙扎。夜焰不耐,一腳踢在他的腳彎處,男子跪倒在地,又立刻被點了穴道。
商君靠在修之肩上暗自調息了很久,才緩緩睜開眼睛,低聲說道:「點燈。」暗士點起數盞燭台,將房間里照得通明。
秦修之扶著商君在躺椅上坐下,低聲問道:「你怎麼樣?我扶你回去休息吧。」
商君輕拭唇角的血跡,他好像有些習慣這身體的殘破了,淡淡笑道:「我沒事。」
半靠著軟榻,商君直直地盯著站在最旁邊,懷裡抱著昏迷女子的黑衣男子。他臉上的黑巾被揭了下來,看樣子,年紀也不過二十七八,相貌算得上俊秀。不過在他和修之面前,長相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