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奇人商君(2)

商君卻不吃他這一套,仍是謙虛地笑道:「將軍謬讚了,那些只不過是護庄的小把式,難登大雅之堂。」

「可是——」

商君這雖是自貶,實則已經明白地拒絕他們的提議,若是識趣之人,此時就應該寒暄幾句,帶過這一話題,可是這次他們來的目的就是要破陣之法,一定要說服他。怕李鳴言語間得罪商君,裴徹拉了一下李鳴的衣角,示意他不要再說下去。

裴徹起身,手執酒杯,一飲而盡杯中之酒,才侃侃道來,「商莊主,相信東隅蒼月之戰,您也有耳聞,我軍出戰,完全是自衛,並沒有要奪城掠國的野心,若是讓蒼月獲勝,必會戰事不斷。那麼受戰火之苦的會是兩國人民,對貴庄的生意也會大有影響。若是莊主肯出手相助,提早結束這場戰爭,那將是百姓之福。」傳聞縹緲山莊時常送糧送衣給貧苦人家,希望百姓能打動他。

商君一直微笑的臉漸漸陰沉了下來,用百姓來威脅他嗎?他又不是聖人,以為自己可以兼濟天下。商君也拿起酒杯,只是沒有一飲而盡,而是細品美酒,直至杯中酒空,才擲地有聲地回道:「縹緲山莊立於兩國交界,只管做生意,不問政治。再說,這保家衛國、戰場殺敵之事該是將軍們的責任吧!」

這一句責任說得裴徹瞬間無語,李鳴卻忍不住叫道:「你這人怎麼這麼沒有良心!」

李鳴的叫囂,讓商君本來就不好的臉色更顯得陰霾,而他明顯的拒絕,顯然也讓軒轅逸他們下不來台,一時間,飯桌上的氣氛由剛才的其樂融融變得有些壓抑緊張起來。

「啊!」慕容舒清的一聲輕呼,瞬間打破了這低迷緊張的氣壓,眾人紛紛往她這邊看過來,只見一個婢女緊張地站在一旁,手中端著一碗湯。

剛才忽然變得緊張的氣氛讓婢女手上也是一僵,可是她記得她只是輕輕地碰到舒清小姐,應該沒有燙傷或者撞傷吧?婢女雖然不知道是怎麼回事,但是也知道舒清小姐是莊主的貴客,連忙道歉道:「對不起,舒清小姐。」

商笑也緊張地問道:「舒清姐姐,你沒事吧。」

舒清捂住受傷的左肩,輕皺著眉頭,看起來很痛苦,實則,剛才那樣的氣氛,再談下去也是無意義,正巧婢女不小心撞到她的肩膀,她也就順勢裝著舊傷發作了。

商君馬上走到慕容舒清身邊,問道:「上次聽說你受傷了,還沒好嗎?」按照秦修之所說的時間,已經快半個月了,難道傷勢還是沒有好轉?

秦修之也擔心地說道:「舒清,要不要請大夫給你看看?」只有他知道,當時那一箭是多麼兇險。

慕容舒清笑著搖搖頭,回道:「沒事。」今天坐了一個時辰馬車,肩膀上確實有點疼,但是也沒有那麼嚴重,她只是不想讓他們吵起來才叫出聲來。

「笑兒,扶清到清心閣。」商君卻不理會這些,對著眾人一拱手,說道,「各位慢用,商某先告辭了。」便扶著慕容舒清進了後院。

難道她的傷口又裂開了?軒轅逸站起來,想要跟過去,衣袖卻被裴徹拉住,裴徹對他無聲地搖搖頭,現在的形勢,他最好不要跟過去。軒轅逸停了一下,才坐了下來,狠狠地灌了一大杯酒,臉色陰沉得嚇人。

另一個傷神的人則是秦修之,一種鬱悶的情緒讓他堵得慌,可是他在鬱悶什麼呢?是因為守護在舒清身邊的是商君,還是商君眼中只有舒清呢?他到底在胡思亂想些什麼!

扶著慕容舒清進了清心閣,小心地扶她坐在軟榻上,商君雖也看出了她的用意,所以順勢離席,但是她受傷也是事實,握著慕容舒清的手,商君嘆了一口氣,說道:「怎麼樣,還是找大夫看看吧。」

「沒事。」慕容舒清舒服地靠在軟榻上,軟軟的長絨狐毛讓她捨不得起來,她只是覺得有點累,傷口已經不怎麼疼了。

「笑兒,去廚房盛一碗湯過來,清晚上都沒吃什麼。」商君好笑地搖搖頭,她蜷著身體躺著,跟貓似的。

商笑看看慕容舒清,再看看商君,猜到他們一定有事情要談,於是乖乖地點頭回道:「好,我這就去。」

今夜的月色還算好,雖然已經過了十五,但是還是很明亮,月光透過清心閣那一大面窗子,零落地灑在慕容舒清身上,柔柔的,讓她看起來更像一隻沒有睡醒的貓。慕容舒清暗嘆,縹緲山莊真是個好地方,冬暖夏涼,今天是她到西北以來覺得最舒適的一天。輕聞著空氣中淡淡甘醇的茶香,慕容舒清懶懶地坐起來。

她的鼻子還真是靈,商君笑著端了剛泡好的兩杯茶來到她身邊,遞給她道:「你喜歡的龍誕。」

「謝謝。」慕容舒清接過茶,也順勢拉著商君在她身邊坐下。掀開杯蓋,一股醇香撲鼻而來,她一邊喝著,一邊用茶杯暖手。她懶懶地倚在商君的肩頭,透過大窗戶,看著屋外被月光鍍了銀邊的刺姬,柔和的月光非但沒有讓它變得溫和些,反而紅得更為詭異。

商君拿起旁邊的蠶絲被,幫她蓋上,入夜的縹緲山莊還是有些涼。幫她打理妥當了,商君才低低地問道:「說吧,為什麼帶他們來?我記得當年你說過,能不卷進政治中,就盡量不要卷進去。今天,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久久,慕容舒清都沒有回答。商君也不急,撥弄著手中的茶杯,耐心地等著。直到手中的茶几乎涼透了,她才低低地說道:「君,我不希望卷進政治中,因為我是一個獨善其身的人,並不想去承擔國之重任,也不想卷進朝廷征戰之中。我只想保護我想保護的人,可惜世事總是由不得我的小小願望。」

那帶著淡淡憂傷與無奈的低語,讓商君有些悵然,拿下慕容舒清手中同樣已經涼透的茶,商君輕問道:「你想讓我怎麼做?」只要是她說的,他就會去做。

又來了,慕容舒清無奈地撫額,用力握緊商君的手,嘆道:「君,我要和蒼月一戰,和宏冥一決,是我自己的事情。我當年說得很清楚,我出錢,你出力,這座縹緲山莊是靠你的智慧和能力建起來的,三年中,我分到的錢已經遠遠高出了當初的投入。我帶他們來,是讓他們有機會說服你,而不是要求你一定要怎麼去做。我和你之間,一直都是朋友,最多牽扯到利益上,也只是合作夥伴,沒有所謂的我想你怎麼做的問題。」

商君卻同樣倔犟地說道:「沒有你,就不會有現在的縹緲山莊,也不會有現在的我和笑兒。」

對慕容舒清,他有著滿滿的感激,三年前,那個雪山上冰冷的早晨,他以為他和笑兒會凍死在那裡,但是這時一人一馬向他們走過來,給了他新的人生,和他談他不懂的所謂合作。沒有她,他現在或者只是一個靠著一身武藝,殺人為生的殺手,又或者是強搶越貨的盜賊,所以,無論她說什麼,他都會幫她。

慕容舒清並不認同他的說法,坐直身子,堅定地說道:「君,你要我說多少遍?就算沒有我,你也一樣會有今天的成就,只是時間可能會晚一些,是金子總會發光的。」

對視著這樣一雙堅韌而信任的眼,他差點就相信了,可是三年前蒼月的經歷,讓他低低地笑了起來,只是那聲音卻不像是笑,而是小動物在低泣,「可惜沒有人相信一個女子會有多大的成就,除了你。」

慕容舒清心疼地扶著商君的臉,那雙飛揚的鳳眸里閃耀著淚,卻硬是倔犟地不讓它落下,她差不多忘了自己是女子,還有哭的權利。慕容舒清仍是淡笑地搖頭,堅持地說道:「君,你已經不是當年那個狼狽逃跑的女孩了,我知道這麼多年來,在蒼月,你還有一段未了的心事,準備好了,你就可以去做了。」

商君閉上眼,再睜開時,已是滿目的清明與堅毅,「不行,我還不夠強,還鬥不過他。我要有萬全的把握,因為我一定要贏。」為了含冤的父親、屈死的娘親,還有那無辜枉死的一百多條人命,她一定要贏。

那個受傷的她又被藏起來了,何時君才能想哭就哭,想笑就笑呢!與她十指相扣,慕容舒清一字一句地說道:「你還有我。」

這雙既不溫暖也不寬厚的手,卻似乎總有無盡的力量。商君笑著點點頭,有這樣一個知己,是她這一生最大的福氣。

兩人同時開懷地笑了起來,忽然商君像是想到什麼一般,說道:「或許這次戰爭是一次實現我心愿的好機會,為了不讓人知道縹緲山莊和慕容家的關係,三年來,我們好像從來都沒有合作過,不如這次,我們就試上一試。」她自己的力量不夠,那麼加上慕容舒清還有軒轅逸的力量,或者可行也不一定。

「你明天可以聽聽軒轅逸他們的見解,再做決定不遲。」慕容舒清笑著點點頭,這正是她的用意,若是勝了,那就是三贏,畢竟他們有共同的敵人。

商君勾起唇角,一臉促狹地笑道:「好,我還是很期待可以和清並肩作戰的,誰讓你三年來的豐功偉績讓我很是佩服呢。」

慕容舒清輕搖食指,一副此言差矣的樣子,她故作謙虛地回道:「比起神秘莫測、武功蓋世、智謀過人、俊美無瑕的商莊主,我可差了一大截了!」

「你笑我,知道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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