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臨風關口(1)

三天的快馬加鞭,終於在夜幕降臨之前,慕容舒清一行人趕到了臨風關。

這是一個古樸的關口,數百年來,連接著東隅和蒼月,經歷過無數次戰爭的洗禮,這臨風關曾兩次因戰敗而屬於蒼月,後來東隅又奪了回來。所以,臨風關人口比較雜,而且其地理位置特殊,經濟的發展主要是靠兩國間的交換,尤其是縹緲山莊建立起來之後,這邊境貿易也就興盛了。

「主子,到了。」炎雨低低的聲音傳了進來。

慕容舒清輕掀竹簾,高大卻千瘡百孔的城門立在眼前,她到過臨風關三次,每一次來,她都習慣在這城門前駐足片刻,只因這蒼涼大氣的氣息流淌著歲月的痕迹。放下竹簾,慕容舒清輕聲說道:「直接去軍營。」

「是。」

慕容舒清從綠倚為她精心鋪設的軟榻上坐了起來,三天的趕路,雖然有綠倚一路悉心照顧,但是左肩的傷還是經常隱隱作痛。紫鴛的傷在大夫診斷之後,她才知道,比她以為的嚴重,她將紫鴛安置在蓉城,待好轉一些之後,再讓周荊差人送紫鴛回慕容家,她不會再讓紫鴛有任何閃失。

慕容舒清才坐好,一件錦袍就披在她的肩上,綠倚細心地為她整理衣裙,慕容舒清輕嘆,這丫頭還真是倔,讓她別來她偏要來。這次臨風關之行,連她自己都沒有把握,只有儘力而為了。

行了半個時辰,馬車終於停了下來,他們才站定,一聲呵斥自守軍小將口中傳出,「站住,軍營重地,不得擅入。」

慕容舒清再次輕掀竹簾,眼前是一座寬大的軍營城門,門邊上,站著八個小將,個個精神飽滿,威嚴而立,軒轅逸的治軍之法,確有其獨到之處。

炎雨上前一步,冷冷地說道:「我家主子要見軒轅將軍。」

剛才說話的那名小將先是一怔,這黑衣男子的氣勢還真是有些嚇人呢,不知道他的主子是個什麼人物。小將悄悄朝那輛大黑馬車看去,可惜什麼也看不見,雖然有些怯於男子的氣勢,但是身為軍人,最重要的就是守軍紀,於是小將挺起胸膛,大聲說道:「想見我們將軍的人多了,你們先送上拜帖,速速離去。」

炎雨正要發作,一道柔和清麗的聲音打斷了他,「這位小哥,我們是慕容家的家僕,我家小姐有要事,想馬上見軒轅將軍,勞煩您通報一聲。」綠倚下了馬車,不卑不亢地站在車旁。

小將細看眼前一身綠衫、面容秀麗的女子,大方得體的舉止和言行,讓人看了就不忍心拒絕,她家小姐又是什麼人?他再一次看向那輛馬車,仍是看不清。忽然想到剛才女子的話,小將驚道:「慕容家?是給我軍送糧的慕容家嗎?」

「正是。」綠倚含笑點頭。

小將再次環視這一行人,有冷酷的侍衛,有清麗婉約的侍女,還有長得俊美無瑕的公子,他們都是慕容家的人?果然個個氣質出眾。一月前,若不是慕容家送來軍糧,他們這一仗怕是要不戰而敗了。後來聽聞慕容家的小姐竟是將軍的未婚妻,更是傳為軍中佳話,都說這慕容小姐有情有義,而且深明大義,今日來的慕容小姐將來是將軍夫人。

小將轉頭問身後也一樣看得津津有味的將士,「慕容小姐是不是來談糧食的事情?」

那將士想了想,還是搖頭回道:「不知道,如果是,我們可耽誤不起。」

說得有理,上次送來的軍糧就快要吃完了,朝廷雖說糧食已在路上,誰知道會不會又像上次一樣,依他看,靠慕容家還安全些。再說,就算慕容小姐談的不是糧食,是婚事,他也一樣耽誤不起!小將朗聲說道:「幾位稍候。」便立刻快步向將軍主帳跑去。

上次慕容舒清送來的糧食已經不多,軒轅逸正在和裴徹、李鳴還有兩個副將商討這軍糧之事,這次容不得半點閃失,上次的糧食被毀,軍中將士對蒼月的小人之舉自然是恨之入骨,不屑其行,可是對於朝廷,嘴上不說,心裡大多是失望的。若是這次再有個萬一,軍中士氣必然受損。

「黃副將,你率五百精兵,暗中保護糧食,若是無事,就不要讓他們知道你們的行蹤,糧食今晚到達西豐鎮,你今晚就出發。」雖然冒險,軒轅逸還是下了這樣的命令,他這樣做,若是讓朝廷知道,必對他有微詞。不過這又如何呢,不讓他的將士為國拼殺時,還要忍飢挨餓才是他要做的。

「得令!」黃錫峰大聲回道。他早就覺得應該這麼做了,朝廷那些腦滿腸肥之類,他一向是嗤之以鼻。

他們正討論著,門外響起一聲響亮的通報聲,「報!」

軒轅逸正和黃錫峰交代此次行動注意的事項,裴徹喚道:「進來。」

小將進了內室,低頭抱拳稟報道:「軍營之外,慕容家小姐求見。」

慕容舒清?裴徹還在暗自驚訝,慕容舒清怎會到軍營中來,正要細問,軒轅逸聽到慕容二字,馬上轉身問道:「是誰?」

將軍顯得急促的聲音讓小將不敢怠慢,連忙再次回道:「慕容小姐。」

慕容舒清?軒轅逸二話不說,留下一幹將士,出了主帳。

小將只覺得一陣風從身邊刮過,然後帳內就一片安靜,微微抬頭,只看見副將們有些莫名其妙地面面相覷,而軍師則是一臉的瞭然。

裴徹暗笑,軒轅逸平時還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殊不知,那顆心早就已經不由自主了。

由遠及近的馬蹄聲匆匆行來,慕容舒清從竹簾中看去,軒轅逸騎著一匹紅棕色的戰馬,急行而來,她沒有想到他竟會親自出來接她。多日不見,他還是一樣的英姿勃發,只是掩不住臉上的疲憊,與蒼月這一戰,怕是挑戰不斷。

軒轅逸策馬來到馬車前,一雙鷹目緊緊地盯著車廂,似乎他能看穿那厚重的門帘一般,久久,他才對著馬車低喚道:「慕容舒清!」

軒轅逸看到她身邊的侍衛和丫鬟,馬車裡的應該是她,可是沒有看見她的身影之前,他仍是不完全確定,她一個女子,在這樣的時候,來這裡幹什麼?雖然聽到她來的消息時,他心裡有欣喜,有期待,可是想到她現在的處境和當今局勢,他現在心裡更多的是憤怒。

慕容舒清輕笑,似乎不需要掀開門帘,她都能感受到那襲人的目光緊鎖在自己身上。將錦袍攏了攏,慕容舒清輕輕掀開了門帘,目光撞進了一雙深沉而炙熱的眼中。

「真的是你。」她還是那樣一臉淡然,除了臉色有些蒼白之外,依舊清麗。

這軍營重地,除了將軍和有緊急軍情外,是不得乘馬而入的,慕容舒清正要下馬車,一直立於馬車前方的秦修之策馬來到她的身邊,低語道:「舒清,你還是待在車上吧。外面風大,你的身體要緊。」十日出行本就勉強,再加上這三日的勞碌,她雖然不肯說有什麼不適,但她日漸蒼白的臉色還是說明了一切。

軒轅逸看著這個風神俊朗的男子,立於寒風之中,如風般飄逸,連他都不得不讚歎,這世上竟有這樣風雅的男子。看他對著慕容舒清溫情低語,她也回他一抹淺笑,軒轅逸的心還是莫名地躁動,不知是為了她蒼白的臉色,還是她對男子綻放的笑顏?

軒轅逸暗黑著臉色,低沉的聲音里有著對慕容舒清身體的擔心,也有著對她貿然而來的怒氣,他衝口而出,「你來幹什麼!」

慕容舒清並沒有理會他的怒吼,只因為下這馬車,就耗費了她所有的體力。看她執意下車,秦修之也下了馬,一手扶著她的手臂,一手輕扶著她的腰,使力將慕容舒清帶下馬車。慕容舒清腳輕輕落地,但還是扯傷了左肩的傷口,倒吸了一口涼氣,腳下一個不穩,就要向後倒去,秦修之眼明手快,接住了她後墜的身體。

慕容舒清對秦修之報以感激的一笑,才轉身對著立於馬上,眼睛一刻不離地盯著自己的軒轅逸回道:「軒轅將軍,我們可以進帳中再談嗎?」她肩上的傷怕是裂開了,像火燒一般地疼。

她臉上越發地蒼白,軒轅逸也是心裡咯噔了一下,但是看她與那名絕色男子的眼神交流,軒轅逸心下不爽,冷硬地回道:「軍中重地,不得擅入。你可以進去,他們不行。」

按理說,慕容舒清都不能進入軍營,只是目前眾人都知道她是他的未婚妻,加上送糧一事,她的身份明確,才得以進入,這男子身份不明,是萬萬不能進入軍中的。

「那倒是秦某失禮了。」秦修之朗聲笑道。軒轅逸的話說得雖無禮,可也確是事實,這軍營中事,稍有差池都會影響戰事,軍中必有森嚴的軍紀。秦修之將慕容舒清交給綠倚攙扶,洒脫地笑道:「舒清,我就送你到這兒了,到了臨風關,我也要去會一會故人,你有什麼事再通知我,定當儘力。」

慕容舒清回以一笑,真誠地謝道:「多謝修之一路的照顧。」想了想,慕容舒清朝秦修之別在腰間的玉佩看了一眼,那是第一次見他時送給他的,淺笑道:「你是去找他嗎?」

「正是。」秦修之點頭。他能回到海域,多虧了慕容舒清給他的這塊玉佩,那個氣若皎月的男子才答應出手相助。今日既然有機會再到臨風關,他定是要去拜訪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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