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雙玉玲瓏(2)

將托盤上的絲帕遞到慕容舒清手中,秦修之微笑著回道:「叫我修之吧。那日襲慕看見玉玲瓏,有了你的行蹤之後,我就一路尋找你,找到你的時候你已經受傷了,被一群藍衣人帶走。襲慕說這群人武功高強,尤其是其中的絳衣男子,功力深不可測,所以我們只得晚上才行動,將你偷出來,好在他們已給你處理了傷口,雖然兇險,卻沒有大礙。」

他們是什麼人他不知道,只是看氣勢身手,必是背景不凡。

慕容舒清還想再問其他的消息,昨夜離去的那名叫襲慕的男子出現在門外。慕容舒清咽下所有的疑問,她現在只想知道莫殘是生是死。

「主子。」襲慕冷冷的聲音,彷彿將窗外的寒冬也帶進了屋裡。

秦修之知道慕容舒清的心急。雖然她沒有說話,但是握著勺子的手已經在微微地顫動,秦修之問道:「找到人了嗎?」

他們的緊張,似乎感染不了襲慕分毫,他完全是一副無動於衷的樣子,依然冷冷地回道:「北面懸崖和附近山澗都已經找過三次,並沒有找到黑衣男子。」

三天了,沒有找到的結果很有可能那個男子已經……秦修之看向慕容舒清,只見她臉色不變,只是低著頭,似乎在思考,又似乎在發獃,完全看不出她在想什麼,聽到了結果她倒是比剛才冷靜得多。

擔心這樣不言不語的慕容舒清,秦修之輕聲問道:「舒清,你沒事吧?」

慕容舒清回過神來,「我沒事。」嘴上回著話,她的心思明顯不在這裡,仍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

襲慕清冷的聲音再次響起,成功地拉回了慕容舒清的注意力,「黑衣男子沒有找到,但是找到了與他同行的三人。」

慕容舒清連忙問道:「他們人呢?」是炎雨、綠倚他們嗎?慕容舒清既激動又擔心。

襲慕並未回她的話,轉身出了屋外。不一會兒,他身後跟著幾個人,最先跑到慕容舒清面前的,是一身狼狽的綠倚。看見慕容舒清虛弱地躺在床上,既安心於她平安無事,又心疼她所受的傷,多日來的擔心和恐懼,終於在看見慕容舒清的這一刻消散,使她再也忍不住地哭了起來,「小姐,我們終於找到您了,您的傷怎麼樣了?」

在慕容舒清心裡,早就把他們當成了自己在這個世界的親人,故而看到綠倚這滿身的風雪和一臉的憔悴,她的眼也漸漸染上濕意。輕輕撫去綠倚的淚,慕容舒清揚起如平時一般溫柔而淡淡的笑容,低語道:「別哭,我沒事。」

抬頭看向襲慕身後,是炎雨,他手中扶著一個女子,那是——「紫鴛?」

慕容舒清有些不敢認,眼前這個眼色渙散、遍體鱗傷的清瘦女子,是她那個溫柔婉麗的紫鴛嗎?

在炎雨的攙扶下,紫鴛舉步艱難地走到床邊,用沙啞而略帶顫抖的聲音叫道:「小姐。」紫鴛沒有像綠倚一般大哭,可是默默滑落的淚珠,卻讓慕容舒清的心如針扎一樣地痛。

扶她坐上床來,慕容舒清有些不敢觸碰她,不知道她衣服下還有沒有傷,害怕自己會弄傷她,只得小心翼翼地掀開她的衣袖,帶著哽咽地說道:「讓我好好看看你。」

紫鴛衣服下縱橫交錯的傷痕,是皮鞭造成的,或新或舊。她已經猜到紫鴛落在他們手中,會受很多的苦,可是親眼看到這本來應該健康白凈的手,現在變得血肉模糊,原本清麗圓潤的臉龐,不但布滿鞭痕,幾乎看不到她原來的容貌,還有那雙清明靈動的眼,現在留下的是恐懼,是迷惘,是混沌。這些,讓慕容舒清不忍心看。

慕容舒清的臉色變得暗沉,如果說,她受的這一劍,她只感到痛,綠倚的淚是讓她憐,那麼莫殘的生死不明就是讓她愁,而紫鴛的遍體鱗傷則讓她怒。人生對她來說,應該是自由而隨性的,可是,這並不代表她可以任人捏圓掐扁!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她也絕不饒人,尤其是他不該動她身邊的人。宏冥,她沒有原諒他的理由。

房間里安靜得連窗外的細雪落地的聲音都聽得一清二楚,慕容舒清斜倚在床上,未受傷的手輕輕握著紫鴛的手,另一隻受傷的手有一次沒一下地輕敲著床榻,一雙清眸似乎是閉著,臉上的表情很平靜,可是她散發的氣勢,不會讓任何一個人以為她在閉目養神。在這靜抑的屋內,手指輕敲的聲音一下一下,時重時緩,似乎聲聲都落在眾人的心裡。

就連炎雨也沒有見過這樣的慕容舒清,她時而慵懶,時而淡定,時而隨肆,時而清麗,但是,她卻從來沒有如此的強勢。蒼白的臉上,絲毫未能掩蓋她面容下潛藏的怒氣,甚至,他敏銳地感覺到了一絲殺氣,這讓他竟是莫名地興奮起來。

秦修之也明顯感覺到了慕容舒清的不同,但是她不叫不鬧,他也不知道這時候應該說什麼,就連一直冷眼旁觀的襲慕,都忍不住將目光停留在這個原來他以為的富家千金身上。

就在眾人覺得都有些喘不過氣來的時候,慕容舒清才緩緩睜開眼睛,滿目的平靜和清靈,淡淡地說道:「炎雨,告訴我是怎麼回事。」彷彿剛才那一室的壓抑根本不存在。

炎雨恭敬地上前一步,回道:「那日您落崖,莫殘飛身而下,我猜想他會帶著您到崖下,當時他們人太多了,我帶著綠倚衝出重圍,晚上趕到了山崖下,卻一直沒有發現您的身影。我擔心他們會對紫鴛下毒手,就派人到附近尋找,在附近村落的草屋裡找到了她。」

聽到他的話,慕容舒清眼中閃過一抹流光,問道:「你是說,當天晚上你就到崖下尋找了?」

「是的。」

慕容舒清顯得有些激動,微微坐直了身子,急道:「沒有發現莫殘嗎?或者其他什麼人的蹤跡?」

炎雨仔細地回憶了一遍,肯定地回道:「什麼也沒有發現。」

「太好了。」慕容舒清可以說是雀躍的聲音讓屋裡的眾人疑惑,到現在都找不到人,她就是不傷心難過,也不應該是這樣的表情。

她剛才的陰晴不定和現在的反常,讓秦修之頗為擔心,忍不住問道:「舒清,你還好吧?」莫不是受的刺激太多了?

慕容舒清微笑地搖搖頭,如釋重負般笑道:「有時候,沒有消息就是好消息。」若是他們馬上尋找都未找到莫殘,極有可能是他落崖後,自己仍有體力離開崖底,也有可能是被人帶走了。不管是誰帶走他的,起碼說明他很有可能沒有死,只要一天不見屍體,她就一天都不會放棄。

「修之,麻煩你讓大夫再過來一趟。」紫鴛這一身的傷,不好好治,怕是要留下病根的。

「好,你別擔心。」秦修之瞭然地點了點頭。

輕輕執起紫鴛傷痕纍纍的手,慕容舒清溫柔而堅定地說道:「紫鴛,你已經回到我們身邊了,沒有人可以再傷害你,好好養病,讓自己好起來。」

紫鴛含著淚,用力地點頭道:「小姐,我會的。」

在那段日子裡,她用盡一切方法讓自己不要睡,因為她聽到那些看守她的人小聲地說她要是睡著了,就會被他們控制,要是因為這樣傷害了小姐,她不會原諒自己的。她從小就受盡了苦難,父母雙亡,流浪漂泊,若不是小姐把她撿了回去,她就算不被餓死,也會被其他乞丐打死,雖然小姐小時候對她並不好,可是若是沒有小姐,也沒有今天的自己。

輕柔地抹去紫鴛臉上的淚,慕容舒清對身旁的炎雨問道:「冰魄呢?」

「您墜崖之後,它就狂奔下山了,後來我也找了很久,都沒有它的蹤影。」

冰魄的速度無人能及,這裡又是它熟悉的北方,若是下山了,應該沒人能抓住它。暗暗鬆了一口氣,慕容舒清吩咐道:「炎雨,你也辛苦了,這兩天好好休息,死傷的暗士好好安置,重新調配五十人,十日後,我要去臨風關。」既然這裡離鳳山不遠,那麼三日內,她應該可以到達臨風關。

綠倚擔心地叫道:「小姐……」小姐傷成這樣,怎麼還能舟車勞頓?

不等綠倚再說下去,慕容舒清堅持地說道:「這趟我勢在必行,尤其是這件事之後。」她現在急著去臨風關,已經不僅僅是要解決她和軒轅逸還有皇上之間的事情,既然宏冥想要她死,不惜親自到臨風關,必是有什麼陰謀,她這次就要會一會他。

沉吟片刻,慕容舒清問道:「修之,可有筆墨?」

「有。」

「綠倚,磨墨。」慕容舒清將紙艱難地展開,秦修之看不下去,走到她身邊,幫她把紙平鋪在她面前,輕壓著紙的邊角,方便她書寫,眼睛卻有禮地看向別處,君子一般不看她寫了什麼。

「是。」綠倚很快磨好了墨,放到床邊,方便慕容舒清取用。

慕容舒清並沒有思考太久,手下筆落,很快書寫了三封信,沒有長篇大論,只是寥寥數行。將信交給等在一旁的炎雨,慕容舒清淡淡地說道:「炎雨,以最快的速度,差人將這三封信送給安沁宣、馮毅、沈嘯雲。」

她既然要和宏冥較量,這一次,她不會再讓他有機可乘了,他到了東隅,那麼她就讓馮毅到燕芮,自古以來,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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