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捨身守護(2)

她真的以為自己還有資格和他談條件?宏冥狀似隨意地掃了慕容舒清身邊的人一眼,身後的弓箭手立刻將箭指向他們,他語氣輕柔,卻讓聽的人覺得陰森,「我知道你不怕死,但是他們的命你也不在意了嗎?」

「燕王早用他們威脅我,也許已經事半功倍了,只是你真當我是未經世事的孩子嗎?你來東隅不能讓人知道,我去燕芮更不能讓人知道。不管我的答案是什麼,他們都一定要死。」若是她的屈從,可以換得他們的性命,倒也無所謂,反正去那裡也沒有什麼區別,而且以莫殘和炎雨的能力,有了萬全的準備,自然可以救她,只是這宏冥又怎麼可能放著這些隱患呢!

「慕容舒清,你身為女子倒是可惜了。既然你知道,那又何必做無謂的抵抗?不能為我所用,就只有死路一條。」

隨著宏冥的一聲令下,場面變得有些混亂,原來跟著女子的黑衣人紛紛向他們衝過來,和炎雨、莫殘交起了手,而她原來埋伏在山嶺間的暗士也和宏冥的手下較量著,但是他們人更多,佔據的位置也更好,暗士漸漸力不從心。不時向她和綠倚射過來的利箭都被莫殘一一擋回去了。

慕容舒清看著眼前的形勢,不由得再次皺起了眉,這樣打下去也不是辦法,她完全沒有勝算,她要打破僵局才行。風雪中,慕容舒清讓自己盡量不被眼前的刀光劍影所影響,思索著該怎麼突出重圍。

宏冥不得不在心裡承認,慕容舒清確實是他見過的最為出色的女子,這天下間的女子足智多謀者有之,堅強勇敢者有之,臨危不懼者有之,然,如她般心懷溫情、心智清明者,他還未曾見過。漫天飄落的雪花中,孑然而立的她,看起來竟然美得驚心。他還真不捨得她死。只是他身邊的男子似乎並不樂見慕容舒清活著,只見他對一直立於身後的兩個藍衣男子微微示意,兩人如鬼魅般的身形迅速地飛奔而出,直奔莫殘而去。

兩人的功夫都很高,在他們的糾纏下,莫殘無暇分身,就在這時候,一支力透千鈞的長箭以讓人避無可避的速度射出,射箭者是一臉冷峻的絳衣男子,而他的目標,是被逼到懸崖邊上的慕容舒清。

這一箭,慕容舒清沒有能力避開,就是她身邊的莫殘,也只來得及揮出一劍,劍氣將長箭打偏了,但是它仍從慕容舒清的左肩穿肩而過,可見那力道是多麼的驚人。慕容舒清來不及反應,只覺得肩膀劇痛,一道強勁的力量將她往後帶,她控制不住地後退兩步,但是她的身後是深不見底的懸崖。一聲驚呼,慕容舒清跌落下去,和她幾乎同時跳下的,還有一道暗黑身影。

慕容舒清只覺得自己正失重地往下掉,不過很快,一個黑影迎面而來,然後就是腰間一痛,她停止了下墜。慕容舒清看清來人的臉,是莫殘,他一手緊緊地攬著她的腰,一手執劍插入岩石間,延緩下墜。她想伸手抱住莫殘的脖子,以減輕他的壓力,可是肩膀的劇痛讓她根本抬不起手來,寒風凜冽,她疼得冷汗直流,鼻尖的血腥味讓慕容舒清清醒了一些,她原來以為是她的血,可是臉頰的濕意讓她知道,這血,是莫殘的。

黑衣看不出他到底受了多少傷,慕容舒清正想開口,可是從山上不斷射下來的利箭,封住了她的問題。莫殘將她置於懷中,用堅實的身體緊緊地擁著她,她只聽見耳邊呼嘯的利箭劃破長空的聲音,同時,莫殘悶哼一聲,這告訴她,他中箭了。

這樣密集的箭雨,他不知道傷成怎麼樣!慕容舒清一動也不敢亂動,怕自己一絲一毫的扭動,對於莫殘來說,都是最大的負擔。似乎過了很久,箭不再下落,莫殘微微放鬆了一些,慕容舒清才得以抬頭,可是,剛從莫殘懷裡抬起頭來,一滴血正好滴在她額間,溫熱而黏稠。他的背後——竟然插著四根箭,而且幾乎根根當胸穿過,他抓著劍的手臂,也被射中一箭,結實的右手被血染紅了,快要爆出來的青筋隨著手的顫抖,忽隱忽現,可是那隻擁著她的手自始至終都沒有鬆開過。

慕容舒清的心像被什麼東西狠狠地揪住一般,再加上肩膀的疼痛,她幾乎喘不過氣來。不忍看莫殘這一身是血的樣子,慕容舒清閉上了眼睛,掩下眼中瀰漫的淚光,將臉靠在莫殘懷裡,低聲說道:「莫殘,放手吧。」這原本就不是她的世界,或者這樣離開也沒有什麼不好。

攬在腰間的手瞬間收緊,勒得她生疼,莫殘和著粗喘的低啞聲音在耳邊響起,「我說過,不會讓你死。」

他連說句話都已經這樣困難,又是何苦呢?慕容舒清深吸一口氣,睜開眼睛,第一次,她有些暴躁地低吼道:「這樣下去我們兩個都會死。你放手!你……」還想再說些什麼,可是再對上莫殘布滿血絲的雙眼後,慕容舒清竟是說不出話了,淚水終於止不住地滑落。

他笑了,他竟然在這個時候笑,她曾經無數次想像過,他的笑會是什麼樣的,是依然如冰雪般寒冷,還是如雪融後的春風一樣溫暖?原來都不是,是如水般純凈而清澈,如火般燦爛而瑰麗,可是為什麼,這樣的笑容會讓她看了心傷呢?

莫殘用盡全力,一腳蹬在微突的岩石上,翻轉身形,將慕容舒清置於腿上,將手置於慕容舒清背後。慕容舒清從莫殘的笑容中才回過神來,發現他的異常舉動,一種不好的預感在她心中蔓延。莫殘動作很快,並沒有給她說話的時間,慕容舒清只覺得背後有一股強大的勁力將她往上推,當身體騰空而起的瞬間,她忽然明白了莫殘在做什麼。

因為姿勢的變化和用力過猛,支撐著他們的岩石也在慕容舒清起身後裂得粉碎,莫殘已經沒有多餘的力氣再去攀附其他的岩石,送慕容舒清上去,用盡了他全部的力量。

慕容舒清只來得及再看下墜的莫殘一眼。他依然帶著那讓人心碎的笑,消失在她眼中。

「莫殘———」

夜幕漸漸降臨,吞噬了光明,盡情地展露著它的鬼魅。精緻華美的房間里,點著一盞小燭台,柔弱的燭光,未能看出房間的全貌,一張雕花梨木床上,隱約可見躺著一個身穿白衣、臉色蒼白、被夢魘糾纏、不斷低喃的女子。床邊的椅子上,坐著一個寧靜清雅、如玉般溫潤、如水般清澈的男子。

男子借著桌上並不明亮的燭光,隨意地翻動著書頁,每當女子輾轉呢喃時,他都會為她擦拭汗珠,直到女子安靜下來,他才又回到椅子上,翻閱他的書。

「莫殘……」

「莫殘!」慕容舒清忽然吶喊著睜開眼,額間的清涼讓她看向為她拭汗的人。一個面容俊秀、一身清朗的男子正坐在床邊,看到她醒來,他揚起一抹柔和的笑容,如釋重負地笑道:「你醒了。」

「你是?」慕容舒清很疑惑,剛剛清醒的腦子還沒有恢複過來。

男子不語,只是笑看著她。

那雙清澈寧靜、燦若星辰的眼,還有那幅畫卷……是他!「秦修之?」慕容舒清不敢確定地問道。他的長相和她上次看到的大相徑庭,要不是那雙眼睛,她根本認不出他。

「你還記得我。」秦修之平靜如湖的眼盪起了一陣微波,一別大半年了吧,她竟記得他。

慕容舒清痛苦地想要揉一揉混沌的腦子,可是劇痛的左肩仍是未能動彈,肩上的傷讓慕容舒清忽然想起了落崖的一瞬間,還有莫殘的捨身相救。她緊緊抓住秦修之的手,激動地叫道:「莫殘,莫殘在哪裡?」

秦修之任她抓疼自己的手,為了不讓她太激動而弄傷自己,他扶住她受傷的肩膀,溫和地問道:「什麼莫殘?你叫了兩天的人嗎?」

慕容舒清一愣,急忙問道:「兩天?你是說我昏迷了兩天?」

「嗯。」

慕容舒清深深吸了一口氣,讓自己的心平靜下來,現在這樣的她不能思考。好不容易緩了緩,她讓秦修之幫助她坐了起來,急道:「我求你一件事情。」

「你說吧。」秦修之找來靠墊,讓她坐得舒服些。她的要求,只要他力所能及,他會做的。

「到鳳山北面懸崖下,還有附近的山澗幫我找一個男子,他著黑衣,大概身高八尺,身受重傷。」兩天,她錯過了救他最重要的時間,就算莫殘武功高強,掉下去沒有死,可是他那一身的傷……

慕容舒清不敢想下去,無論如何她不能放棄尋找他的機會,她相信他也不會放棄。

秦修之朝窗外喚道:「襲慕。」

很快,屋裡走進一個玄衣男子,頎長而健壯的身形,俊朗的面容,傲人的氣勢,目不斜視地在秦修之面前停下,抱拳行禮道:「主子。」

秦修之點頭過後馬上說道:「你帶十人到鳳山北面懸崖下,找一個黑衣男子,分頭行動,明日申時來報結果。」

「是。」男子領命後,迅速離開。

慕容舒清驚道:「他們是你的人?」那個襲慕分明就是那日蓉城冬至之夜與他們交過手的神秘人士的領頭人,他的聲音和他的眼她都不會錯認,可他們是秦修之的人?!那麼他們為什麼會看見玉玲瓏就走了呢?還是秦修之和莫殘的身世有什麼關聯呢?

還有她明明是被莫殘拋上懸崖,為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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