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一路相隨(1)

「清兒,你為什麼在這個時候還要去臨風關,那裡正在打仗,你就這麼捨不得軒轅逸?」

一大早,慕容舒清才剛和祁睿說明去意,立刻換來一陣「痛心疾首」的呵斥,這讓她哭笑不得,祁睿是怎麼也不相信她和軒轅逸之間退婚之說。雖然她這次去,確實是沖著軒轅逸去的,但是和捨不得沾不上邊吧!慕容舒清搖頭輕笑道:「不是的,我有非去不可的理由。」

祁睿可不管她有什麼理由,他就這麼一個妹妹,他怎麼能讓她去那麼危險的地方?祁睿緊緊握著慕容舒清的手,嚴肅而認真地說道:「我不同意。你一個女子,到那戰火紛飛的地方去,你知道有多危險嗎?出門在外,沒有你想的那麼簡單,再說外公也不會同意的。」

手上的溫暖和力度,讓慕容舒清心裡泛著甜蜜的波紋,親人的惦念仍是她心中最柔軟的弦。只是她已經不是那個不滿雙十、足不出戶的千金小姐了,慕容舒清回握著祁睿的手,柔聲解釋道:「大哥,我知道自己在做什麼,至於外公那裡,昨天修書過去,他老人家已經同意了。」

外公同意了?祁睿不敢置信地看著眼前盈盈淺笑的慕容舒清,一種不尋常的氣息讓他有些不安起來,難道清兒這次去臨風關,真的不是小女兒情懷這麼簡單?祁睿擔心地問道:「清兒,告訴大哥,發生什麼事了?」

玄天成對糧草被焚燒之事,目前還是保密處理,這樣也好,越少人知道她已經給軍營送糧,運送途中的阻礙就越少,相對來說,她也就越安全。慕容舒清搖頭,平靜地笑道:「沒事。放心吧,大哥。」

晨光映襯著她溫潤平和的笑容,總能讓人不自覺地產生信任,看一眼遠遠立於她身後的綠倚和那個面容冷酷卻武功極高的黑衣男子,他的清兒已經是別人的信仰和追逐了嗎?有些艱難,但祁睿還是輕輕放開了手,這就是吾家有女初長成吧。祁睿輕嘆一聲,終於還是點頭道:「罷了,你不肯說,我就不問了,一路上要小心。」

「好。」慕容舒清才剛說完,遠處傳來急速的馬蹄聲。飛揚的塵土中,黑影如閃電般飛速行來,一聲長嘶,已經來到慕容舒清面前。

「冰魄?」慕容舒清驚呼,她簡直不能相信眼前噴著粗氣,興奮地踏著前蹄的駿馬就是冰魄,她才讓炎雨通知馮毅帶冰魄來,怎麼可能今天一早就看見它!

冰魄的出現顯然也讓炎雨大吃一驚,是它心有靈犀地早就跑出來了,還是腳程當真如此之快?然而發出驚異之聲的不只他們,還有兩眼閃著激動光芒的祁睿。

「好馬!」如黑緞般柔滑光亮的體毛,健碩高挑的身形,不可一世的氣勢,真正是匹不可多得的驚世良駒。祁睿正要上前細看,誰知一直膩在慕容舒清懷裡,看起來倒也溫順的馬兒感受到祁睿的靠近,忽然前蹄高舉,用力地踢踏著地面,力透千鈞,揚起一片塵土。高亢的嘶鳴聲,也警告著想要靠近它的人,不要輕舉妄動。

慕容舒清連忙抱著冰魄的脖子,輕撫著它的鬃毛,良久,冰魄才慢慢地安靜下來。慕容舒清有些詫異,冰魄雖說一向桀驁,可是也不會如此狂躁,這是怎麼了?

慕容舒清細細審視冰魄,除了躁動不安之外,並沒有看到什麼外傷,冰魄仍是像往常一樣用鼻子摩挲著她的掌心,難道剛才是她的錯覺?

祁睿雖然心儀這匹難得一見的好馬,可是看它如此狂暴,為了凈水的安全,他還是拉著她倒退了幾步。

慕容舒清全部的注意力還放在冰魄的身上,忽然感覺炎雨如一陣風般地飛掠而過,立於她的身前,冷凝的氣息排山倒海地襲來。她好奇地抬頭,眼光掠過炎雨寬闊的肩膀,對上了一雙依然冰冷,卻閃耀著興奮和火焰的眼。

「莫殘?」慕容舒清輕挑秀眉,她是第一次看見那雙萬年積雪的冰眸染上其他色彩,能讓他這樣不同的應該是冰魄吧。

她輕笑地搖搖頭,誰說英雄難過美人關,依她看,應該是英雄難過駿馬關。這天下,應該沒有哪個女子能讓軒轅逸沸騰,讓霍子戚讚歎,讓莫殘興奮吧,但是冰魄輕而易舉就做到了。輕拍著冰魄的頭,它似乎有感應般,揚起了神氣的脖子,它靜靜地睨了莫殘一眼,然後不以為意地別開視線,繼續在慕容舒清身上尋找它熟悉的味道。

莫殘的靠近,讓炎雨緊張起來,這個人身上特有的氣息告訴他,此人就是那夜劫持主子的人,他不會忘記那把血紅的利刃架在慕容舒清脖子上的景象,也不會讓那一幕重演。

祁睿也驚嘆於墨衣男子的忽然出現,竟然無人察覺,這人和清兒之間,又有著怎樣的糾葛?

莫殘並不理會炎雨蓄勢待發的流星刀,走至慕容舒清身旁,冷硬低沉地問道:「你執意要去臨風關?」

慕容舒清隨意地點點頭,回道:「是。」

她等著莫殘接下來的話,可是等了一會兒,仍不見那低沉的男聲再次響起。慕容舒清抬頭,只見莫殘正翻身利落地上了一匹深棕的烈馬。他輕揚韁繩,馬慢慢地向前方走去,在離慕容舒清馬車幾米遠的地方停下。

他怪異的舉動讓慕容舒清疑惑了,她低問道:「你這是?」

「我說過不會讓你死的。」

墨黑的長衫,血紅的冷劍,背對著看不見表情的臉,還是那樣冷傲的低沉嗓音,都震得慕容舒清久久無語。

馬蹄滴滴答答地敲擊著石子路面,發出清脆的聲音,慕容舒清靠坐在車廂內,有些心不在焉地看著窗外,沒有春的生機、夏的繁茂、秋的收穫,留給冬的似乎只有無盡的蕭索。偏偏,慕容舒清迷戀上了這一份孕育靈性、儲蓄新生的神秘。輕敲著窗帷,看向身後走過的路,總能看見那一襲黑影相隨。已經幾天了,他一直默默地跟隨守護,莫殘,他究竟在想什麼呢?

胡思亂想中,已是夕陽西下,炎雨找了一間還算不錯的客棧,這算是這兩天來最好的客棧了,一行人決定今晚在此休息。

下了馬車,慕容舒清在客棧門前看到一個淡紫色的身影,不確定地輕喚道:「紫鴛?」

紫鴛本就在門口焦急地等待,看到慕容舒清,馬上迎了上去。

綠倚好久沒有見到紫鴛了,開心地拉著紫鴛的手,興奮地問道:「紫鴛姐姐你怎麼來了?」

向慕容舒清行了禮,紫鴛輕笑著回握綠倚,解釋道:「馮管事說小姐讓辦的事情已經辦妥了,這次去臨風關兇險無比,紫鴛希望能助小姐一臂之力。」

辦妥了是說糧食都送到了吧,慕容舒清鬆了一口氣,看著眼前風塵僕僕的紫鴛,無奈地笑問道:「家裡還好吧?」

紫鴛連忙點頭回道:「都好。」

慕容舒清苦笑,一個綠倚不夠,現在又來了一個紫鴛,原來以為最聽話的人,現在看來,倒是最不聽話的。輕嘆一聲,慕容舒清擺擺手,說道:「好吧,既然來了,就留下吧。」

紫鴛一顆提著的心終於放下來,她歡天喜地地拉著綠倚,嘴裡甜甜地回道:「謝小姐。」

懶得理會身後笑得開懷的兩個瘋丫頭,慕容舒清回了房間。

吃過晚飯,慕容舒清打發綠倚和紫鴛去休息,自己隨意地翻看著隨身帶的書籍,平時愛不釋手的書,今日不知怎的,就是提不起興緻。她索性放下書,出了房間,向馬房走去,這次看到冰魄,總覺得它不對勁。

月光下,不大的馬棚一覽無遺,三三兩兩的馬匹正忙著低頭吃草,只有冰魄仰首對月,輕踏著前足,它身上沒有馬鞍、韁繩,也沒有將它拴住,那彷彿隨時可以飛奔而去的姿態更為吸引人。

馬棚邊上,高大的樹木只剩下枯枝,慕容舒清踏著滿地的落葉,信步而去,在那樹木陰影處,不期遇上一個暗黑人影。

定睛一看,慕容舒清調侃道:「你打算偷我的馬嗎?」

「確實有這個打算。」冷漠的男聲認真地回道。

原來他也有幽默感,慕容舒清聳聳肩做了一個請的姿勢,笑道:「請便。」

莫殘一向冷酷的嘴角輕輕揚起,盯著冰魄的眼裡,滿是讚歎。只是他並沒有上前,而是輕靠著身後的大樹,低低地嘆道:「它和你很配。」

他說得很輕,慕容舒清以為自己聽錯了,她和冰魄會配嗎?人們不是常說駿馬應該配英雄嗎?她別說不是英雄了,就連騎術也只是勉勉強強而已。風起軒就曾笑言,冰魄很可憐,不能配英雄就算了,至少也該配個傾城美女,跟著她是浪費了。

慕容舒清輕笑著點頭回道:「我第一次聽到這種說法,很有趣。」

莫殘沒有在意慕容舒清的自嘲,向左移了兩步,正好為慕容舒清擋住迎面吹來的夜風,與她對面而立。那雙深沉的眼睛裡,除了一貫的冷然之外,還閃耀著難解的光芒。震動心弦的低吟,在慕容舒清耳邊響起,「都有一個不被羈絆,渴望自由的靈魂。」

一直淺笑著與他對視的慕容舒清,瞬間如遭電擊一般愣住了,他知道?他竟然知道。她之所以這樣縱容冰魄,就是想要保有那份她最看重的自由不羈,也是她自己渴望追求的,而這一切,他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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