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隨園訪客(2)

「不了,昨晚受了點涼,一大早月兒就過來了,現在有些累,想休息會兒。你們去吧,好好招呼兩位公子。」希望軒轅逸不要再像昨晚一樣找她麻煩。

出乎意料,軒轅逸對於慕容舒清的不願陪同並沒有多說,只是含笑地看著她。慕容舒清隨手從書架上取了一本書,任由他看,不去理會他。

「好,那我們走了。」說著,三人離開圓桌,準備離去。軒轅逸的俊臉上依然洋溢著笑容,再看一眼倚在書架旁的慕容舒清,忽然大笑出聲,率先踏出竹屋。這笑把裴徹和慕容星魂笑得一頭霧水,莫名其妙。

「嗯。」輕輕應了一聲,沒再看向他們。眼睛雖然看著書,但慕容舒清的心神卻被那笑聲震得恍惚了。看得出來,軒轅逸對她極感興趣,而要對這樣器宇軒昂、俊朗非凡的男子動心怕是十分容易的事,但她不是真的慕容舒清,不知什麼時候,這鐲子又有變故,若不能確定會永遠地留在這裡,動心、動情,只能是害人害己。即使永遠留在這裡,她也不可能接受三妻四妾的婚姻,到時芳心已許,才發現所託非人,那又情何以堪?

外面陽光燦爛,湖水清澈,涼風吹得手中書頁沙沙作響,慕容舒清靠在窗邊,任清風拂面,看著如綠海般廣闊的竹林,不禁莞爾。罷了,感情的事情,隨緣吧。她淡漠慣了,真若愛上什麼人,怕也不會幹柴烈火、驚天動地吧。既然如此,又何須太過在意,愛情不過是她生命的一部分而已。

依然掛著淺笑,只是這次慕容舒清合上書,接過紫鴛遞過來的賬本,心思都陷進了帳目中。

紫鴛將漸涼的茶倒了,重新沏了杯新茶放在桌上,才小聲地對案桌前計算帳目慕容舒清說道:「小姐,傅老爺來了,現在正在觀雨樓等著。」

久久,慕容舒清才從賬本中回過神來,「他來幹什麼?」

「說是來送帖子的。」紫鴛把慕容舒清遞過來的書放到書架上,把新泡好的茶奉上。

「送帖子用得著他親自來?」接過茶,慕容舒清在心裡嘆道,到這裡三年,這些丫頭們把她服侍得太好了,剛開始還不習慣,現在倒是很享受,人果然都是好逸惡勞的。

「以前派人送過幾次,您都讓管事去了,這次怕是要您賣他面子,就親自來了。」

東隅國的經濟,北邊主導者是以馬匹起家的霍家,西邊與蒼月國接壤,本沒有什麼經濟發展,但近兩年來在邊界上出現了個縹緲山莊做兩國的邊貿生意,沒有人知道他們是東隅人還是蒼月人,但是在兩國也有著相當的影響力。而東邊和南邊以前是慕容家、安家、傅家三分天下,後來因為慕容祥沒有經商手腕,慕容家漸漸衰敗,安家勢頭漸長,傅老爺子雖然也算經商有道,只可惜膝下無子,只有一女,傅家也面臨危機。這三年,慕容家日漸強大,與安家已經是不分上下,更有凌駕之勢,傅家明顯略遜一籌。

今天傅博文親自上門送帖,多半是因為一向只產棉和絲這些原材料的慕容家,這兩年來也開始從事布匹生意,難怪以布匹生意為主的傅家要著急了。

「好吧,去看看。」慕容舒清伸了伸懶腰,疲倦的合上賬本,當年她迫於爸爸的壓力,讀了金融,其實她個人還是喜歡隨著爺爺研究考古,畢業後進爸爸公司工作了一年,實在不喜歡整天糾結在投資回報率,融資風險,商務應酬之中,在老媽和哥哥們的遊說下,爸爸終於同意她跟著爺爺學考古,本以為終於可以脫離苦海,誰知繞了一個圈子,她還是脫離不了商界,這次還是她自願跳進來了,人生有時候真的很有意思。

一路上悠閑漫步,紫鴛跟在慕容舒清身後,猜測著傅博文的來意,若有所思。

「傅老爺真是稀客啊!」踏著悠閑的步子,清亮的嗓音在跨進觀雨樓後響起。

傅博文聽見聲音,抬首看向剛進門的慕容舒清,一襲淡綠輕衫卻難掩其風華,舉手投足無不自信、隨意。若是從前,他決不屑於和個無理取鬧的千金小姐多費唇舌,只是三年前慕容舒清接手慕容家後一改原來的作風,自己就是太過自大,三年來吃了不少虧,當時還譏笑慕容家無人,現在可不敢小看這總是帶著淺笑、一臉無害的女子了。

「呵呵,老夫今天來是特意給慕容小姐送帖子的。」收起眼中的精光,傅博文笑著將燙金的帖子遞給站在一旁的紫鴛。

「傅老爺太客氣了,叫人傳個話就好了,煩您跑這一趟。」看著紫鴛遞過來的帖子,慕容舒清點了下頭,並沒有接過,只是淺笑地寒暄著。

看慕容舒清沒有接帖子,傅博文乾脆直接道明來意,「不煩,不煩,這月十八是老夫六十大壽,慕容小姐到時一定要賞臉啊!」

「原來是傅老爺壽辰,如此當然是一定要到的。」六十大壽?這場鴻門宴是避不掉了。

「好!好!」拿起桌上的清茶,傅博文狀似無意閑聊地問道,「慕容家布坊這兩年來做得有聲有色,去年沒有參加御用錦緞的角逐,真是可惜啊!不知今年可有興緻加入?」

明明就希望他們不參與,背後做了不知多少小動作,現在還要故作惋惜,慕容舒清暗笑在心,只是依然不動聲色地喝著茶。

「慕容家從事布匹生意時間尚短,技藝也不成熟,這御用之物定是要精美卓絕,萬里挑一才好,我慕容家並無角逐之意。只是榮大人一再要求我們參加,現下也不知如何是好。」傅博文才暗鬆了口氣,卻因為後面的話忽地眼神一暗。

「慕容小姐客氣了,素霓裳所出之品也非俗物。有慕容家參與,這次御錦之爭必定大有看頭。」傅博文知道自己所說的並非只是奉承的話,素霓裳雖然是這兩年才開始做布匹生意,但因為慕容家原料自產,成本低,又不知道從哪裡找到當年「天下第一針」羅雲娘的兩個徒弟,一個擅長染布,色澤鮮艷,長久不褪;一個擅長刺繡,所綉之物皆猶如活物一般。

現在傅家彩雲坊生意已少了四五成,大家也是看在多年來御用錦緞都出自彩雲坊,生意才能做下去,要是今年保不住這御用之名,只怕彩雲坊就完了。

「哪裡,只是儘力而已。」慕容舒清說完,拿起剛泡好的茶,閑散地看著窗外的風景。

「不早了,老夫告辭了,慕容小姐到時要早點到啊!」傅博文縱橫商場多年,豈會看不出慕容舒清已無意再談下去,於是起身告辭。

「當然!紫鴛,送傅老爺。」

「是,傅老爺請。」

初夏,又是她喜歡的季節了,慕容舒清漫步在小徑上,倒是怡然自得。夕陽西下,迎著餘暉,聞著清風送來的荷香,心情舒暢。今年慕容星魂十二歲了,再過三年,就可以讓他慢慢試著管理慕容家的生意,等到他年滿十八歲就把慕容家交給他。反正自己也不是慕容舒清,到時找處清幽別院住下,與香茗美酒、青山綠水為伴,逍遙自在。

慕容舒清沉浸在快意山水的好心情中,不遠處倉皇的兩個人影闖進了她的視線,她微眯起眼打量,其中一人應該是慕容祥的二夫人云佩華,那另一個小丫頭是誰?一身的狼狽,兩人還慌慌張張的,伸了伸腰,反正也無聊,慕容舒清起身向二人走去。

「夫人,求求您,救救小姐吧。小姐真的好苦啊!」小蟬拉著雲佩華的裙擺,一張臉哭得全皺在一起了,她這次偷跑出來求夫人,要是夫人也不救小姐,那小姐就完了啊!

「我何嘗不想救宛兒,可是,可是我一個婦道人家有什麼辦法?」雲佩華聽了小蟬的話,心都要揪在一起了,可憐的孩子啊!

「您去求求老爺,好歹小姐也是老爺的骨肉。」小蟬哭得眼睛腫得跟核桃似的,但這是救小姐的希望,她死命地抓住雲佩華的裙角不放,猶如抓住救命稻草一般。

「老爺幾時聽過我說的話,除了慕容舒清,他幾時為其他兒女上過心?!」說完兩人抱在一起痛哭起來。

慕容舒清倚在出雲閣門邊,看兩人哭得昏天暗地,自己再不出聲,她們非哭瞎不可。

「今天好熱鬧。」慵懶的聲音才響起,裡面的兩人像見鬼似的跌坐在地上,小蟬更是嚇得全身發抖。

慕容舒清走到二人面前,雲佩華連忙起身,抹了臉上的淚,顫抖著說道:「舒清,你——你怎麼來了?」雲佩華握著手中的絲巾,心裡怕得話都說不清楚了。雖然這幾年慕容舒清溫和了許多,但受了多年的欺壓,恐懼還是一直籠罩著她。

「這是誰的丫頭?眼生得很。」慕容舒清看著地上都快蜷成一團的小丫頭,只覺得無奈湧上心頭,讓她想起三年前所有人見了她像見鬼似的,沒事就愛下跪,恨不得匍匐在地上。現在好容易好點了,又冒出個小丫頭來。

「奴婢……奴婢小蟬,是服侍宛如小姐的。」小蟬哭得沙啞又抖得不像話的聲音聽得慕容舒清直皺眉。

「宛如?那你怎麼在這裡?」想了很久,她才想到慕容宛如,她是慕容祥的第一個女兒,四年前就嫁人了,因為以前慕容舒清嬌蠻,硬要做大小姐,所以慕容宛如只能被稱呼為宛如小姐。

雲佩華趕在小蟬開口前就急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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