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兩年前的時間,那個原本一直孱弱低調了李家老五,就已經憑著自己的能力在軍中建立起了足以與李世民和李建成抗衡的勢力,李家四子于軍中分霸三方,互相牽制爭鬥,於陣前卻所向無敵,李家老五的名聲也漸漸的同他的哥哥一般讓敵人聞風喪膽。
歷史的軌跡被喬禾強行逆轉,前方的路她已經看不清了。
於是她越發的奉勸自己要想好好活下去,就要越發的小心謹慎,謹言慎行,決不能有一絲錯處把柄被別人抓了去,低調行事,保命要緊。
畢竟,對於自己這顆腦袋她還是很看重的。然後便是注重保養,細心調理,昔日里清澀纖弱的蘇曉禾今日也終於有了那麼一點女子的嬌媚之色了。
差不多的算,今日的蘇曉禾已經十五歲了,而她喬禾也該滿二十四了。
時間行進的越發疾速了。
喬禾,好吧,蘇曉禾長長的嘆了口氣,拿起了手邊的針線。
環境的確是會造就人的,她不禁又再一次的感慨了一回,昔日拿手術刀的手今日竟然能這麼熟練的做起針線了,對她而言,這不能不說是一種奇蹟。
「曉禾姐。」曉禾回過頭去,見是師太的小弟子清止,便親切的笑了笑,拍了拍身旁的石椅,「坐啊。」
「不坐了。」清止走過來拉起曉禾的手「師太叫你呢!」
「師太叫我?」曉禾疑惑的皺起了眉頭。
「是啊!快去吧!來了很多人呢。」
一絲不安突然滑過曉禾的心頭,她站起身來,放下針線,整理一下衣衫,邊走邊問,「很多人?都是誰啊?」
小尼姑搖了搖頭,「都不認識,今兒個一大早突然來的,我當時在後院煮茶,沒瞧見是誰。」
一陣風突然颳起,吹的廊上的青色幔簾紛揚飄動。
深褐色的檀木門上有著一紋一紋厚實的紋理,曉禾的手放在上面細細的摩挲著,指尖處微微有汗水滲了出來。空氣里沒有一絲風,到處都是一片暖洋洋的慵懶,唯獨曉禾的手,涼的像是剛從冰窖里爬出來一樣。然而指尖的汗水卻還是址不住的一點一點留在門框上。上好的蘭草香氣從門邊的角窗中飄出來,刺的曉禾的鼻子痒痒的,真想一個噴嚏打出來,然後不分場合的轉身就走,可是心裡卻像是有一塊千鈞巨石狠狠的壓住。把她的力氣,勇氣,銳氣,連同被這變態時光折磨的本已不剩多少的脾氣都一同壓了下去。想的念的都只能在腦子裡跑一個圈,然後就通通吞進肚子里,連一點氣味都不敢從鼻孔里溢出來,只能在心裡冷冷的哼上一聲,曉禾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想把那些不甘不願的東西吐出來,卻發現胸前的沉重越發的加重了幾分。
小尼姑在旁邊瞪圓了眼睛奇怪的打量著她,然後伸出手來小心的拽了拽她的衣袖。
「曉禾姐。」
曉禾猛的打了一個冷顫,夏日裡毒辣辣的日頭對她而言似乎沒有半點作用。她有些愣愣的看著清止的那雙素白的小手,腦袋裡卻突然閃過了電影電視里日本人槍口上插的那柄雪亮亮的刺刀,耳邊也不自覺的響起了他們招牌的那句「八噶」。相信當年日本人在南京殺人時的聲音絕對沒有清止這麼溫柔吧。算來自己也算是回到來從前,要不要努把力在史書上向唐宋元明清的祖宗們示下警,跟他們言語一聲,那島上的小子們壓根就沒按好心,良心大大的壞了,需要早早的提高警惕,以免將來堂堂古國任他們糟蹋,也算自己回來一趟做了點貢獻了。
「曉禾姐。」小尼姑把頭探到曉禾的對面,眼睛瞪的大大的,一臉的莫名其妙。
「快進去吧,師太等著呢。」
「呼……」曉禾長長的吐了口氣,手上微微用力,輕輕的敲在門菲上。
「師太,是曉禾。」
四周似乎一下子靜了下來,連樹上的蠶都識相的把聲音降了下去。遠處有風輕輕的扶過,幾片早已零落的黃花在地上打了個滾,一下子跌落在花圃的淤泥里,微微的掙扎了兩下,就再也翻不了身了。曉禾額角的髮絲有些凌亂,她伸手去整理了一下,卻發現手中的帕子早已被汗水打濕了,許久,靜慧師太清越的聲音傳了出來。
「進來吧!」
清止忙上前來開門,咯吱一聲,門緩緩的開了,芝蘭的香氣一下子撲面而來,濃郁的焚香繚繞中更夾雜著許許多多道雪般的目光。
「曉禾給師太請安。」
喬禾對著西首一名年邁卻仍顯清鍵的女尼拜了一禮,隨即變緩緩的站起身來,手腳都似乎有些一絲不靈便的僵硬,周身的力氣彷彿漸漸的散了出去。腦袋好像被人狠狠的砸了一錘,迷糊的紛亂。曉禾心裡知道,這兩年來安穩平靜的生活就在剛剛清止對門這輕輕的一推中轟然倒塌了。
前程,大霧瀰漫,再也無法看清了。
「不用多理。」
靜慧師太微微頷了下首,周圍的聲音也隨之嘈雜了起來,充溢著一絲和禪房絕不相符的紛亂,方才凝固的空氣似乎此刻又流動了起來,並且圍繞著曉禾漸漸旋轉成一個小小的旋渦,空氣中的沉悶感越發的嚴重。曉禾直直的站著,將背脊挺的筆直,只感覺那些如刀如雪的眼光仍舊狠狠的在她的背上剜著,似乎個個都想找出些什麼,不見血肉誓不罷休。
「恩哼。」
一聲輕微的咳嗽從身後傳了出來,卻神奇的一下子蓋過了屋子裡所有的聲音,曉禾在猛然間變的鴉雀無聲的禪房裡感覺到背脊一陣冰涼,她緩緩的做了兩次吐納,像一個練太極的師傅,然後轉過身去,對著東首檀木雕花椅上面容姣好,風韻尤存的貴婦笑顏如花的拜了下去。
「舊仆蘇曉禾給萬夫人請安。」
馬車在崎嶇的山路上顛顛簸簸的行走,遠山如黛,風景如畫,只一個轉折就再也看不念慈庵青色的屋頂,連同幾日前喬禾和清止,清韻兩個小尼姑插在房檐上的風車,一塊消失不見了。
曉禾柔柔的嘆了口氣,放下窗子上的帘子,閉上眼睛靠在馬車后座的靠背上,伸出手來在太陽穴處揉了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