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房的建造在有條不紊的進行,食鹽也在緩慢的製作,只是石頭卻是變的越來越少,至少賈一租的那十畝地上的石塊已經被那些大頭兵全都變成了食鹽和殘渣,分別儲存了起來。
租用的土地上沒有了鹽石,製鹽就會受到影響,雖然上面減少了每個月食鹽的供應量,可卻是並沒有說停止,所以六十個大頭兵每天的任務又多了一個,跑到別的地裡面打石頭,然後背回來繼續製鹽。
這種製鹽的方式帶給賈一一種偷盜的感覺,要知道別的地可是被朱智全都租了去,雖然現在朱智跑了,可租地的契約依舊生效,至少縣官就認定這些地現在是有主之物,不能再次租給賈一。
大頭兵們倒是也有自己的想法,為了不影響練兵的進度,他們下午的時候會把那些石頭敲碎,然後並不運回來,等到第二天開始跑步的時候,一邊跑一邊把地上的石塊裝進自己的背包,在背回來,下午一部分人把背回來的石塊製成鹽,剩下的則是繼續敲石塊。
對此賈一也沒有給予任何的否定,反正也沒人來管,先這麼干著唄。
只是好景不長,就在賈一指揮著家裡人蓋房子的時候,一個大頭兵慌忙的跑了過來,大老遠的就對賈一喊了起來。
「副尉,副尉,不好了,有人不讓咱們撿石頭了。」
賈一一聽也就知道那塊地的正主總算是出現了,當然他從來沒有認為朱智會大膽到再次出現在他的面前,至少這些大頭兵還在的時候,他是不可能出現的,那麼既然出現的不是朱智,就只剩下一種可能,朱智把這片地轉租給了別人。
「走,看看去。」
來到低頭,一群大頭兵正圍成了一個圈子,每個人的手上都提著幹活用的工具,看這架勢只要一個言語不合,那必然是打起來的結局,這年頭出人命可不好交代,至少賈一還沒有爬到殺人不用負任何責任的位置。
「列隊。」
這段時間的訓練是很有效果的,隨著賈一的一聲大喝,所有人下意識的就跑動了起來,儘管手裡面還拎著各自的工具,卻是在很短的時間內站成了四列縱隊,隨後洪亮從人群當中跑出,一溜小跑來到賈一的身邊,右拳擊左胸大聲喝道:「製鹽小隊集合完畢,應到三十人實到三十人,請指示。」
「稍息。」
整齊劃一的伸出左腳,賈一滿意的點了點頭,沒有理會這些大頭兵,反倒是朝著靠在一塊石頭上斜眼看著這裡的青年人走了過去。
這個青年人的長相湊合,青衫小帽,一看就是個跑腿的角色,正主還是沒有露面,不過既然已經派人過來了,也就是有話要對他說了。
「這片地是朱智轉租給你們的?」賈一張嘴就對著青衫青年詢問了起來。
「是……跟你有啥關係,你只需要知道這片地到年底歸我們管轄就好了。」
青年人明顯沒有經歷過這種突如其來的陣仗,第一時間漏了底,不過還是很快調整了狀態,站在了對他們有利的位置上。
「說吧,你的主上想要什麼?」
「叫花雞的製作方法。」青衫青年剛說完,就狠狠在自己的嘴巴上抽了一巴掌,怎麼就著了賈一的道,他問什麼就說什麼。
其實這是一種簡單的心理範疇的學問,知道對方為什麼而來之後,不要廢話,直接開問,很大概率的能夠在他們沒有準備好的情況下把實情說出來,當然要是人家也有思想準備的話,這一套就不好使了。
「你的主上是誰?」
賈一明顯看到青衫青年的嘴唇哆嗦了一下,不過或許這個信息太過重要,也只是哆嗦了一下,並沒能說出口,不過青衫青年頭上的冷汗卻是呼呼冒了出來。
「你別管我的主上是誰,你只需要說用叫花雞換地行不行吧。」青衫青年提高了警惕,知道賈一太過厲害,不敢再跟賈一多廢話,直接說出了他來這裡的目的。
「天下酒樓跟你們是什麼關係。」
「我們……」話還沒說完,青衫青年就猛的反應過來賈一的這種思維跳躍,第一時間狠狠的在自己臉上抽了一把,直把一張臉抽的通紅,這才生生止住了後面想要說的話,接著就是死死的咬緊牙關瞪著賈一等待著賈一的回答,相信甭管賈一再問什麼,他都不會再說一句話。
「好,明天帶來租賃契約,一手交製作方法,一手交契約,就在這裡。」賈一用一種不容置疑的口吻對青衫青年說道,接著伸出一根手指指了指自己的腳下,隨後理都不理青衫青年,轉身回到了隊伍的正前方。
「列隊回營。」
又是整齊劃一的立正,接著三十個人在洪亮的口令之下以非常整齊的步伐,小跑著朝著營地的方向跑去。
青衫青年看著賈一手下的士兵在感受著賈一那種獨特的詢問方式,冷汗瞬間匯聚成一粒粒豆大的汗珠,順著額頭緩緩地落在地。
青衫青年看著遠去的大頭兵,他頭也不回的快速朝著遠處跑去,只是跑動的方向既不是杜曲縣也不是長安城,至於他要去哪裡,沒人知道,賈一第一時間派出兩個人對其進行尾隨,準備查看一下他要去哪裡,要跟什麼人見面,作為天機都護府的一員,說直白點,也就是探子中的一員,賈一很有必要探尋一下這個人的底細。
沒有了鹽石,也就沒有了製鹽的材料,這些大頭兵總不能閑著吧,既然已經開始練兵,索性,再加一個訓練科目好了。
「大家聽好了,今下午你們在河邊摔跤,一個時辰,時辰沒到,不許停下。」
打架是快速提高一個人抗擊打能力和反應能力的唯一方法,練武的時候師傅們總會告訴自己的徒子徒孫,想要學武打人,就要先學會被打。
雖然這群大頭兵不知道賈一讓他們對著摔跤是幾個意思,可他們還是非常好的開始執行起這個命令來。
吃過午飯之後,二十多個大頭兵穿著褲頭來到河邊,兩兩一組,就這樣摔打了起來。
只要不死人,隨便打,反正孫思邈現在還在家裡住著,打傷了回去找孫思邈給看看就行了,沒事的時候再讓他給配點常備葯,就算是以防萬一了。
對著這些大頭兵說了一句不許下重手,接著就有朝著該暖房的工地跑了過去,現在地基基本上已經完工,弄地龍的時候可得盯緊點,不然一個弄不好,這一生火非給暖房點著了不可。
張大仁不知道今天抽什麼風,還沒到過來要食鹽的時間,就顛顛的跑了過來,來到製鹽廠賈一沒找到,卻是看到一群大頭兵在河邊摔跤,看著一個個滿身泥濘的大頭兵,張大仁的火氣是不打一處來,讓你們來製鹽來了,不好好製鹽,沒事在河邊摔什麼跤啊。
「全都給我滾上來。」
張大仁的一聲令,傳入了所有大頭兵的耳朵,甭管是在揪人家耳朵的,還是被人扣著鼻孔的,全都第一時間停下了手中的動作,快速的跑到地上,站成好隊,在洪亮的指揮下報數之後,又一次右拳擊左胸的稟報方式從洪亮的嘴中傳出。
「啟稟都尉,製鹽小隊應到三十人,是到二十八人,兩人外出執行探查任務,尚未歸隊,請指示。」
張大仁傻了,這是鬧哪樣,怎麼原本不聽管教的兵油子,現在竟然成了這般模樣,這一板一眼的整的跟真的似的,張大仁走到滿身泥濘卻是滿臉嚴肅的洪亮身邊,笑嘻嘻的給了洪亮一拳,說道:「整這麼嚴肅幹啥,我又不是要把你們怎麼樣,放鬆點。」
「是。」洪亮可不管那些,猛的一個後轉身,對著身後站的整整齊齊的大頭兵下達了「稍息」的命令。
張大仁不知道該怎麼說話了,這要是在軍中,任何一句話都意味著一道命令,會被手下嚴格的執行,當然不可能像這些人這麼規整,可面對如此整齊規整的答話方式,張大仁實在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麼他們才能停下來跟自己好好說話,一張厚實的嘴唇咕噥了半天,也沒能說出一句話來。
「那個賈一在哪?」
「啟稟都尉,副尉在花生地。」
「那行,我自己去找他,你們繼續。」
「是,全體都有,繼續摔跤訓練。」
看著再次恢複摔跤狀態的大頭兵,張大仁這才知道,人家不是在玩,而是在進行訓練,只是讓張大仁想破腦袋也沒能想明白的是,賈一明擺著只是一個小小的商賈,為啥竟然能夠有這麼獨特的練兵方式。
想到練兵,張大仁的一雙眼睛登時瞪的老大,看著這些還在摔跤的士兵就像是發現了新大陸,也顧不上去找賈一了,扭頭跑向自己的馬,翻身上馬快馬加鞭的朝著長安城的方向跑去。
當夕陽西下的時候,賈一派出去的兩個大頭兵總算跑了回來,只是從他們垂頭喪氣的樣子,賈一就知道,一定是把人給跟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