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9章

他口中所說的雖然是責備之言,可是卻沒有半點責備的意思。眾人都是眼聰目明的人,哪裡還看不出這裡面的門道,紛紛說道:「原來是大秦公主,能親眼看到公主獻舞,是我等的榮幸才是。」

福兒驕傲一笑,昂首走到場中,一身海藍宮裝,眉心墜著寶石藍的八寶瓔珞,同色的耳環項鏈,更加趁著她明眉皓齒,明艷不可方物。只見她手握一隻火紅的馴馬長鞭,突然凌空一甩,發出啪的一聲脆響,劇烈有節奏的鼓點頓時隆隆響起,女子嬌俏一笑,頓時身如陀螺,原地旋轉了起來,快似秋風落葉,好似一朵流雲,腳尖著地,滿身珠玉碰撞聲音清脆,烏黑長發隨之而舞,飄逸美艷絕倫。

帶著一絲討好意味的感嘆聲頓時翁然響起,所有人全都大聲叫好,只見福兒舞姿精湛,沒有之前那些女人的柔軟纏綿,反而多了一種北狄的豪放和劍舞的凌厲,配合她雪白的脖頸,明亮的眼眸,更是有若劍蘭初開,帶著傲人凌雪般的空谷之香。

青夏雙目微微眯起,看著少女美艷的嬌顏,緩緩皺起了眉頭。由於秦二世對女帝的喜愛,使得大秦要比其他三國更加尊重女性的地位。只看陸華陽能統領三軍,就可見一般。但是儘管這樣,皇室的未婚女子仍舊是尊貴的,笑不露齒,出門裹面,內宮中重重禁制,對於皇室的公主更是管制甚嚴。就連秦氏家宴,未出嫁的公主也是極少出席。如今在這樣大型的宴會上,這位公主公然出席,又說出剛才的那番話來,這裡面的原因,可想而知。

聽說淳于皇后生有一女,名叫秦婉福,想來就是這位婉福公主了。

青夏正想著,突然只見婉福公主凌空一躍,身姿頓時好似翩翩驚鴻,傲然拔地而起,體態輕盈,嘴角含笑,袖間鋒芒一閃,一道寒光猛然閃現而出,對著楚離的胸口就下去!

剎那間,無數聲驚呼聲同時響起,站在楚離身後的樂松等人大喝一聲,一把拔出腰間的長劍就要衝上前去,然而畢竟人在後面,早已來不及了。

眼看那隻匕首就要插在楚離的胸膛之上,原本不動如山的男子卻突然好似勃起的豹子一般,猛地原地彈身而起,身形修長,充滿了爆發力,雙眼銳利如電,一手狠狠的抓住婉福公主的手腕,一手揪住她背上的衣料,巨大的力量瞬間襲上,猛然就將女子狠狠的按在地上。

嘭的一聲悶響,長几上的酒水吃食全部傾灑,污油一片,全都灑在婉福公主的藍色宮裝上。她被楚離壓在地上,卻反而沒有一絲半點的擔憂害怕,反而挑釁的皺眉說道:「放手!你弄疼我了!」

楚離面不改色,緩緩抬起頭來,看向目瞪口呆的秦王,一字一頓的沉聲說道:「陛下,這是怎麼回事?」

殿外的侍從猛然衝進大殿,所有的賓客頓時慌亂,人人退避,殿上一片狼藉。秦皇室的諸位皇子們面面相覷,顯然並無人料到今日的這種情況,只有七王和九王面露欣喜之色,一副唯恐天下不亂的樣子。

秦王眉頭大皺,剛要說話,樂松突然朗聲說道:「兩軍交戰尚且不斬來使,何況我們是來為秦皇陛下賀壽的。陛下這樣,不怕寒了天下人的心嗎?」

徐權和一眾黑衣衛護在楚離的身旁,語調鏗鏘,一字一頓的說道:「大秦所作所為,令人齒寒。南楚十萬大軍就等在咸陽城外,八十萬水路聯軍屯兵白蒼關,誓死護衛我南楚大皇。」

秦王面色焦急,頻頻搖頭,對著婉福公主怒聲道:「福兒!你在做什麼?」

「放開我!」婉福公主回頭大怒道:「你堂堂一個七尺男兒,這般欺負我一個弱女子,不嫌丟人嗎?」

楚離眼神淡淡的瞥了她一眼,沉聲說道:「你也算是弱女子嗎?大庭廣眾之下,公然行刺,你若是我,認為我該如何待你?」

「我有行刺你嗎?笑話!」婉福公主冷笑一聲,嘟起小嘴,一副不服氣的樣子。

秦王顯然沒料到女兒這般不按常理出牌,怒聲說道:「福兒,快向楚皇陛下道歉!」

「我沒錯!為什麼要道歉?」婉福公主大聲叫道,回過頭來惡狠狠的看著楚離,尖聲說道:「你說我行刺你,那我是用什麼行刺你的?」

楚離眼梢掃了她一眼,也不說話,只是眼神冰冷,看不出半點溫度。

婉福公主卻絲毫不覺,冷笑一聲,突然一口咬在楚離的手上,楚離吃痛微微一驚。沒想到這小公主這般頑劣,這樣的情況下仍敢脫逃,只見她一把抓起地上的匕首,南楚眾軍大驚,刀劍雪亮,齊齊相向。北秦眾人齊聲驚呼,眼看婉福公主花朵一般美艷的人兒就要喪生刀下,卻見她抓著匕首,一下塞進了嘴裡!

所有人頓時大驚,齊齊呆愣愣的看著婉福公主一口一口的將匕首啃了個乾淨,最後只剩下一隻刀柄,嘭的一聲仍在了地上。挑釁的揚了揚眉毛,看著楚離說道:「這東西能行刺你嗎?你是紙糊的嗎?凶神惡煞,一點也沒意思!」

秦王面色漆黑,終於沉下了臉,怒聲喝道:「福兒,你又在胡鬧什麼?」

婉福公主執拗的梗著脖子,大聲說道:「我不過是來試試他的斤兩,要是他連自己都保護不了,將來怎麼來保護我?我可不能像姐姐們一樣,被你隨隨便便就嫁一個人。」

秦王的臉色頓時要多麼難看,就有多麼難看,可是還沒等他開口,小公主就從地上爬了起來,拍了拍身上的灰塵,見有些污漬實在是擦不幹凈,也不再費工夫,站在楚離對面,昂首挺胸的說道:「就算你勉強合格,明天早上我去找你,記著在行館等我。」

說罷,提起裙擺,噔噔噔的就跑了出去,跑到大殿門口,還不忘回過頭來,對著楚離大聲叫道:「記著等我啊!」

然後,也不顧周圍人神色各異的表情,翩然而去。眾人齊齊呆愣,久久回不過神來,燕回坐在席上,搖頭晃腦的長嘆道:「秦女刁蠻,果不其然,美人恩重,楚皇陛下好福氣啊!哎,似乎遇到了你,我的魅力就大打折扣,真是敗興。」

秦王無奈的嘆了口氣,對楚離拱手說道:「是我太過於驕縱她,將她寵壞了。小孩子不懂事,還望楚皇海涵。」

楚離大度一笑,說道:「是場誤會,無妨。」

經婉福公主這麼一鬧,氣氛反而活絡了起來,青夏坐在秦之炎的身邊,手心裡全是汗水,感覺道秦之炎的視線,她連忙轉過頭去恍若無事的一笑,說道:「累了嗎?要不要吃點東西?」

秦之炎溫和的搖了搖頭,輕聲說道:「沒事,你多吃一點,一整天也沒怎麼吃東西了。」

「看到這些就飽了。」青夏搖了搖頭,說道:「還是家裡的廚子做的好吃,我要回去吃。」

「好。」秦之炎點了點頭,笑容溫和,好似溫暖的水一樣。

「楚皇殿下果然魅力無窮,難怪能引得天下女子為你捨生忘死,奮不顧身了。」一個低沉的聲音突然緩緩響起,在一片歌功頌德互相吹捧的聲音之中,顯得別樣突兀。

話音剛落,所有的目光頓時全都凝聚在那人的身上,只見說話的男子一身烏金長袍,眉目英挺,渾身上下都透著一股無法掩飾的邪氣,兩眼邪魅微挑,坐在後排,懶洋洋的說道:「楚皇陛下少年得志,人品風流,也難怪會得女子傾心。據說當日白鹿原上,就連如今的宣王妃都險些為楚皇陛下喪命,真是令人唏噓不已啊。」

此言一出,登時將眾人的注意力成功的轉移到青夏的身上,但見青夏面色淡定,頭也不抬,端起玉杯,輕輕的飲了一口果酒,竟然沒有絲毫動容。

楚離緩緩轉過頭去,看向烏金長袍的男子,雙眉淡淡皺起,半晌才沉吟道:「南貢汪氏?」

「大皇好記性,」男子微微一笑,說道:「兩年前桂林一戰,汪某不敢或忘,原本見到大皇還應該行一個君臣之禮。奈何南楚早已將汪氏一族掃地出門,就算汪某再是卑躬屈膝也換不回南貢八百勇士了。」

「敗軍之將,叛國之臣,還敢在此張牙舞爪,簡直不知所謂。秦皇大壽,怎可讓無恥小人也一同前來,玷污這金碧輝煌的太和大殿?」

一個清冽的聲音突然響起,只見一身豹紋的女子聲音清脆,坐在南疆藩國的使節裡面,眉梢描金,朱唇紅彤,緞帶絲綢,在一眾彪形大漢之中,十分顯眼。此刻眉眼帶煞,怒聲喝道。

烏金長袍的男子嘴角微挑,冷然一笑,嘲諷的說道:「歐絲蘭雅和烏絲媚爾都死在了南楚的手上,就連我汪氏一族也被連根拔盡,汁巫咸,前事不忘後事之師,下一個也許就輪到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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