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是楚離、楊楓、抑或是之炎。
她一次又一次被人利用,無非是因為被人摸透了秉性,她自以為是別人的救世主,卻不知在不知不覺中,就成了他人掌下的棋子,倒懸利鋒,害己害人。
既然如此,就索性拋卻那些固執的執念,安心的做好自己想做的事。未來的路,她已經選定,就不可以再去回頭,前途再是坎坷,風聲再是鶴唳,也必須堅定的走下去,那些擾亂人心,不該存在的想法,就全都留在冰冷刺骨的白鹿原上吧,過多執著,終究害人害己。從此以後,她是依瑪兒,再不是庄青夏。
第二天一早,炎字營就離開了錦繡城,上了官道,一路向著咸陽城走去。
中國歷史上的咸陽位於陝西省八百里的秦川腹地,渭水穿南,宗山亘北,山水俱陽,故稱咸陽。東接西安,北臨甘肅,是古代絲綢之路的第一站。當年青夏剛加入軍隊的時候,曾經在甘肅駐紮半年,處理管道中的凍土。閑暇的時候,也曾到過這座曾經被13個朝代立為京畿之地的華夏第一都,只是當時的咸陽和自己面前的這座咸陽城,卻有太大的不同,甚至除了名字之外無一相似。
一千年的歷史更迭之中,咸陽古城屢次受創,秦王室因為各種原因屢次遷都,最後定都在江南繁華之地,直到三百年前帝國分崩離析,偏安北垂,改長安為咸陽,定位為都,才有了眼前這座氣勢磅礴的宏偉都城。是以自然不會有那種「渭水橋邊不見人,摩挲高冢卧麒麟」的歷史奇觀,青夏撩起帘子,看著眼前這座雍容典貴、厚重豪邁的都城,只感覺一股世事無常的荒謬之感登時襲上心頭,歷史歲月滄桑巨變,每一個細微的變遷,都會引起後世巨大的改變。那麼,現在她的出現,又會引起未來怎樣的變遷呢?
一陣轟然厚重的長號陡然吹起,萬千號角齊聲長奏,嗚嗚聲響,直如塞北狂風,萬千馬匹齊聲長嘶,咸陽外的官道之上,沿路衛水香湯,百姓跪拜,衣衫相連,人頭涌涌,東城門處百官迎候,戰士盔甲銀光閃爍,在一身明黃衣袍的年輕男子的帶領下,恭迎著大秦戰神的凱旋而歸。
秦之炎一身銀白鎧甲,眼神銳利,斜眉入鬢,薄唇挺鼻,渾身上下充滿了凌厲如刀鋒般的鋒利寒芒。這一刻,他收起了他的全部溫和和淡漠,散發出一個絕代將軍王者所應有的傲世鋒芒,高居於戰馬之上,以雷霆強勁的態勢,緩緩的走向那座虎踞龍盤的厚重城門。
青夏緩緩的放下帘子,面目沉靜,微閉雙眼,靜靜等候著這咸陽城帶來的第一場漫天豪雨。
青兒碧兒兩名小丫頭安靜的坐在一旁,只聽外面山呼海喝聲轟鳴而起,咸陽城的百姓們自發而出,齊齊於城門之前,迎接這位大秦皇室中,最為優秀出色的皇子。
黃袍男子站在高大的龍輦之上,面容清俊,眉眼和秦之炎有五六分相似,緩緩伸出兩隻修長的手臂,對著下馬走來的秦之炎朗聲說道:「歡迎我們大秦的刀鋒!舉世無敵的鐵血戰將!大秦宣王!」
「參見宣王!」
文武百官齊齊跪伏於地,聲勢驚人,秦之炎立於龍輦前百步之外,鏗鏘跪在地上,朗聲說道:「臣弟參見太子殿下!」
「哈哈!」黃袍男子朗笑著走下來,來到秦之炎面前,伸手扶起這位自己屢次想要置之於死地卻屢次遭到反噬重創的弟弟,大力的拍著他的肩膀,笑著說道:「三弟白鹿原上剷除白鹿堡,逼得西川皇室開放了兩處通商馬場,揚我大秦軍威,不愧是我大秦的戰神!」
秦之炎笑著站起身來,和煦說道:「大哥,父皇身體還好吧?」
「好,父皇老當益壯,一餐飯能吃一斤牛肉,身強體健,就是時時叨念著你,說你長大出息,為我大秦開疆添土,是他的好兒子。」
秦之炎眉梢一挑,剛要說話,突然一眾長身玉立,風神玉郎的華服男子齊齊聚上前來,三哥三弟的叫個不停,親熱的勾肩搭背,完全沒有一般皇室里禮教眾多的拘束感。
秦之炎一一回禮,只見一名紫袍男子從人群之後緩緩走上前,相比於其他人,此人的面容和秦之炎竟然有七八分相似,無論眉眼輪廓,都幾可亂真。秦之炎微微頓足,淡笑的迎上前去,恭敬一拜道:「二哥什麼時候回的朝,不是在東邊整頓河道嗎?」
被秦之炎成為二哥的男子面容淡定,一雙眼睛仿若靜湖封凍,鋒芒不露,赫然正是秦皇室中唯一能同秦之炎分庭抗禮的燕王秦之義,只見他笑容和煦的說道:「今天風調雨順,東部官吏政績出色,河道無損,想必定是一個大豐年。下月初八是父皇的六十大壽,我早些回來,看看有沒有什麼地方能幫上各位兄弟一把。」
太子秦之顯介面道:「二弟在東疆一代整頓吏治,清理河道,收繳春稅,大小事情都做的滴水不漏,父皇十分開心。」
秦之炎笑著說道:「二哥向來心思細密,做事謹慎,如今掌管東疆錢賦大權,實在是東疆百姓之福。」
太子朗笑道:「那是自然,說起來三弟要比二弟小上兩歲,二弟掌管北疆已經六年多了,二弟兩月前才登位,已經是我大秦的損失了。」
「大哥說笑了,」秦之義面容沉靜的說道:「父皇是想要多鍛煉臣弟,能多得六年的時間在父皇身邊聆聽教誨,是臣弟的幸運才是。」
太子微微一愣,隨即連忙笑著說道:「說的對,說的對,這麼說來那反倒是我最佔便宜了,能一直留在父皇身邊,哈哈。」
眾人七嘴八舌的齊聲笑著附和,太子一手拉著秦之炎,一手拉著秦之義,後面跟著十多個還沒有外放的皇子親王,還有一眾旁系秦氏子弟,浩浩蕩蕩的走進了秦都城門。
兩旁百姓兩道高呼,不時有百姓上萬言書於後方的禮部官員,全是一些對秦之炎歌功頌德的言論,更有大商戶做出了大旗黃幡,寫著秦之炎的名號,上面用細小的圖案畫滿了長命鎖百歲公的圖畫。秦之炎的風頭,一時蓋過了其他所有的皇子,想必就算是秦王出行,也必定沒有這樣的待遇。
青夏坐在車裡,隔著紗簾望著外面聲勢浩大的場面,一雙好看的眉毛漸漸的緊蹙在一起,青兒碧兒兩個小丫頭天真無邪,興奮的眼角含笑,不時的悄悄的掀開帘子,指手畫腳的比劃著。
青夏卻遠沒有她們這樣樂觀,秦王好妒,疑心病頗重。據說當年他剛登上地位的時候,為防外庭大臣叛亂,竟然開設了一個內廷,上至各家女眷,下至大臣家中的車夫僕人,都可直接上書皇帝,舉報大臣對皇帝的不敬或是奇怪之舉。兩年內,因此原因被不明不白斬殺的大臣數不勝數,使得大秦境內人人自危,讀書人寧肯去鄉間教書也誓不為官,後來還是在三公九卿的齊齊上書反對下,才漸漸取締這項政策。
現在從青夏的角度看來,秦王應該不是在百官的壓力之下解除了這項措施,十有八九是因為內廷的開銷太大,所需人手太多,入不敷出,財政無法支撐,才無奈取締。雖然如此,但是大秦的探子卻是四國中最為神出鬼沒的,比之燕回的精銳密探燕子絲毫不落下風,形成了一個巨大的監視網,監控著全國各方權貴的一言一行。如今秦之炎方一回城就受到百姓這樣的擁護和愛戴,秦王怎會不起疑心,想必還沒到秦太和宮,關於秦之炎的密報就已經被擺上了秦王的案頭。
炎字營大部分士兵都被安排在城外的京畿大營中紮營,只有三百鐵衛跟隨著秦之炎進了城。帶著青夏和後面二十多輛馬晨一同前往了位於城北的宣王府,而秦之炎則隨同太子和一眾文武百官去了秦王太和宮。
剛一到地方,身後的二十多輛馬車就傳來一陣紛亂的嘈雜聲,青夏在青兒碧兒的扶持下緩緩下了馬車,只見身後二十多輛馬車裡走下來七八十名盛裝女子,一個個打扮的花枝招展,滿身濃厚的脂粉之氣,正是十七江華王送給秦之炎掩人耳目的青樓女子。
儘管秦之炎已經讓她們各自返鄉,或是找炎字營中有意之人婚配。但是仍舊有大部分女子選擇了留在宣王府,畢竟在她們眼裡能嫁進王府都是一步登天的美事,天上掉餡餅的機會不是每天都有的,按她們想來只要抓住機會,接近宣王,定能一朝得寵飛上枝頭,即便是做一個侍妾,也好過做一名粗鄙大兵的正室。青夏看著嘰嘰喳喳花枝招展的一眾女子,不禁大搖其頭,對江華王的眼光十分失望。
連舟奉命回來照顧青夏,連忙畢恭畢敬的來到青夏身邊,恭敬的行禮說道:「姑娘,請跟我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