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若是放在現代,這叫做犬齒結構,在兵家的理論上,最是唇亡齒寒的一種錯雜關係。曾經在非洲的土族之中,有二十一個神秘的部落,隱藏在叢林之中,相互存在了上百年,現代戰爭大師曾針對這個課題開了課,最後得出的結論是,這樣長期存在的並立現象,並不是因為生產力低下,也不是因為人民熱愛和平,而是因為他們土地的劃分是以物產為基礎,這就造成了他們在經濟上存在了超強的互相依存的關係。這樣的關係是隱性的,即便兩國打得不可開交,也不會顯現出來,但是只要一國過於強大,另一國將要出現滅亡的趨勢,經濟就會穿上巨人的衣服跳出來,用隱性的大手扭轉局面,使得勢力均衡。

這個問題的形成,源於上百年的時間積累,而且形成需要的條件非常苛刻,即便是在現代幾千年的歷史上,也只在非洲的局部地區有所發現。主要原因還是因為交通的閉塞,人民視聽的狹隘,還有物產的貧瘠。青夏不知道在中國這樣大的國土面積上怎麼還會形成這樣神奇的土地分配方式,南楚產鐵、東齊產鹽、北秦產糧、西川畜牧業佔主導地位。其餘的,煤炭、絲綢、茶葉、藥材,這些關係到民生的幾樣大商業,也基本為個別國家所壟斷,其他國家的商人但凡想在這些方面有所建樹,就會立刻遭到大商戶的蠶食和伏擊,想通這一結論之後,青夏幾乎驚訝的目瞪口呆、脊背發涼,因為這樣大的手筆和動作,即便是一個國家也難以完成。市場經濟更不會自覺的形成這樣詭異的局面,那麼就只有一個原因,那就是隱藏在四國之後,還另有高手在暗中操控一切。

青夏不知道自己得到的結論到底正不正確,這一切畢竟只是來源於自己對情報的分析和現代的科學理論。

這裡面,隱藏著一些至關重要的東西,她還想不清楚,想要解釋這樣一個事情,需要的是大把大把的時間和充足詳盡的情報。不知道為什麼,青夏突然對這一切產生了濃厚的興趣,她暗暗揣測著,若是真的有這樣一個實實在在的神秘巨手,那麼這個人,又會是什麼樣的身份呢?

當一個人力量強大到可以控制整個大陸的商業的時候,他想要顛覆這個世界,又會是多麼的簡單。

夜裡的風有些大,西林辰站在桅杆下,為青夏整理了一下披風,將她圍的嚴嚴實實的,面容沉默,帶著一絲微微的怒意。

青夏還是不太習慣西林辰最近突然對自己態度的轉變,有些尷尬的撫開了他的手,說道:「西林,這次的事情真的不怪你,你不要再這樣自責下去了。」

「是不是因我而起,我自己心裡明白。」西林辰淡淡的說道,眼睛也不抬,突然從懷裡拿出一隻墨綠色的錦袋,袋子香飄四溢,有著濃郁的幽香,遞給青夏說道:「這是我配置的葯囊,你隨時戴在身上,有驅寒、安神的功效,你失血過多,寒氣重,以後要細加料理。」

青夏接過來,放在鼻子尖聞了聞,只覺得氣味似蘭非蘭,似麝非麝,竟是十分的幽香好聞,眼睛一轉,連忙說道:「你說這有驅寒的功效?那你再做一個給我好不好?」

西林辰眼梢微微一挑,斜斜的看著青夏,眉頭輕蹙,似乎想從她的話里挖掘出什麼一樣,想也沒想,轉身就走。

青夏一愣,一把抓住他的手腕,沉聲說道:「幹什麼?話也不說一句就走,我哪裡得罪你了?」

「這裡面是我姐姐從關外白蛉大雪山上挖回來的半目蓮,是天地間至寒的藥物,把它放在南疆極火之淵下煉製一個月,以堅冰包裹,每兩個時辰,換一次冰,才能保證它不被烤熟,當初為了煉製這味葯,姐姐幾次差點死在雪上和地淵之下。我醫術不及兄長,堅韌執念不及姐姐,這味葯從今往後,可能就絕於世上了。」

西林辰面無表情的說道,青夏微微一愣,沒想到這麼小小的一包葯,竟然有這樣的來歷,不知是否是心理作用,拿在手裡,竟然感到一絲絲灼熱和燙手。想了想,遞還給西林辰,沉聲說道:「既然這樣,那我更不能接受了,這太貴重了。」

「比起你的命來,沒有什麼東西是貴重的。」西林辰淡淡的推開她的手,聲音清淡的說道:「我希望你以後不要再輕易的為別人涉險,對自己的性命,也要看的重視一點。」

青夏知道他還在鬧著彆扭,就笑著說道:「我對自己的性命向來都是很看重的,你還小,我自然要照顧你。」

「我不是小孩子了!」西林辰突然一把撫開青夏的手,抬起頭來怒聲說道:「在楚離的黑衣衛下我都能逃出命來,他連續八千多里路的追殺我,都沒能要了我的性命,那些低能弱智的白鹿堡土賊,又能奈我何?反倒是你,冒冒失失的衝到敵人陣營之中,以一人之力對敵千人,明知是死路還要往裡闖,不是比那些大兵還要愚蠢嗎?你仗著自己身手敏捷矯健,就不顧生死,就把自己當成了金剛不壞之身,就天真的以為什麼事情都可以輕鬆解決。難道你沒有想過,你再厲害也只是一個凡人,你對付得了十人二十人,對付的了千人百人嗎?與人為敵重要的不是身手,很多時候也是要動腦子的,你到底懂不懂?」

認識西林辰許久,還是頭一次見到他這樣的疾言厲色,青夏一時間有些忡愣,活了這麼大的歲數,這還是第一次被別人說自己沒腦子。當時的情況自己能怎麼樣?她不知就裡,有人看到了西林辰前往西坡,他又不在自己的身邊,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少年落入敵手,不爭取時間去營救,難道還要周密的計畫出一條救人方案嗎?在白鹿堡人眼裡,他不是什麼人質,沒有什麼高貴的身份,可能被抓到話還沒說一句就會被直接砍了,在沒有時間的情況下只能硬拼,這是當初在軍部的教導下自己學到的最有實戰效應的戰術,並在以後的任務中經過了充分的實踐檢驗。在她當時的角度上看來,這是沒有任何問題的。

西林辰怒氣沖沖的看著青夏,眼神帶著說不出的怒氣的火焰,他突然一把拉住了青夏的手,用力拉住抵在自己的胸口,沉聲說道:「我告訴你,不要隨意去相信別人,不要輕易的為別人涉險,不要為了別人罔顧自己的性命。我是大人了,不是孩子,你不要總是拿對孩子的那一套來對我!」

「可是,」青夏微微一愣,今夜的西林辰讓她有些茫然了,她皺著眉頭,微微沉吟的說道:「西林辰,我相信的人是你,你是我的親人,是我的弟弟,這有什麼不對?」

「我不是你的弟弟!」西林辰突然怒聲說道,掌心炙熱好似一團烈火一樣,他雙眼黑暗,好似一潭死水,對著青夏一字一頓的說道:「夏青,我是西林家的人,我家裡的人已經全部都死光了,我怎麼可能是你的弟弟?」

青夏面色一白,嘴角輕輕一瞥,冷冷的自嘲道:「你這麼說的意思,是不是就是讓我不要再自作多情,你不是我的弟弟,和我也並無關係,我以後也犯不上再犯賤的去為你強出頭?」

西林辰面色一沉,沉聲說道:「你若是想這樣理解,也可以。」

「西林辰!」青夏一把拉住西林辰的衣袖,擋在他的面前,厲聲說道:「你到底在犯什麼彆扭?何必對我說這些莫名其妙的話?你偷偷給白鹿堡的人傳遞消息,引得敵人來襲,這些事情我全都知道。男子漢大丈夫,做便做了,有什麼大不了的!」

西林辰聞言一愣,猛地抬起頭來直視青夏的眼睛,驚愕的說道:「你知道?」

「你真當我是不通世事、沒有腦子的婦人?」青夏斜眼看著西林辰,苦笑的說道:「敵人來襲,史行廢物一個,損失慘重不說,還丟失了糧草。這時候你一個小兵卻能保得糧草不失,當然是大功一件,你需要找機會在軍中扶搖直上,才能有機會殺了楚離為你西林家報仇。你需要一些人的重視,又想要暗中扶植白鹿堡,好可以在白鹿原之戰中重創南楚的軍隊。你哥哥曾經親眼目睹過沙旱地的圍獵之戰,知道我和秦之炎關係匪淺,是以你才敢大膽的想要依靠我的關係,為自己找到託庇秦軍的這條後路。你把時間、環境都拿捏的相當好,就是沒有算到我會為了你不顧生死的冒死營救。你現在後悔了,內疚了,於是就想要和我陌路相對,再無瓜葛了嗎?」

西林辰雙目大睜,驚愕不定的說道:「你,你是什麼時候知道的?」

「從知道你沒死的那一刻起。」青夏直直的看著他,眼睛裡閃動著黑暗一般的光芒,她聲音低沉,緊緊的盯著西林辰的眼睛,沉聲說道:「你知道我身手了得,必然能在亂軍之中逃的性命,可是你卻沒有考慮班布爾等人的安全,那時的情況,若是我一人逃跑綽綽有餘,若是帶著他們就會有一些風險。你在頭一個晚上將我的馬牽到東邊的營地,又給馬喂足了草料,更在箭囊里裝滿了弓箭,故意在東邊留出一條逃生的出口,你做了這麼多的功夫,事後只要稍稍一聯想就會得出的結論。難道你真的就以為我會傻乎乎的被你蒙蔽,什麼也不知道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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