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青夏的匕首和長劍都綁在身上,脫下晾乾的外袍,披在青夏的肩膀上,秦之炎背過身來,沉聲說道:「上來,我背著你。」
「你背著我?」青夏一呆,瞪大了眼睛,滿臉的疑惑。
「怎麼,你都能背我,我就不能背你嗎?」
「不是不是,」青夏連忙搖頭說道:「我是覺得你堂堂一國皇子,屈尊降貴來背我,有點受寵若驚。」
秦之炎苦澀一笑,看著滿是傷痛的青夏:「沒有你,我這個一國皇子早就灰飛煙滅了。」
走到青夏身前,微微彎下腰去,將挺拔的背脊對著青夏。
青夏嘴角霎時間咧出一個大大的微笑,張開雙臂,一下就竄了上去。
秦之炎看起來很瘦,可是背脊卻很寬,很溫暖。無論在什麼時候,無論有多麼狼狽,他的身上,總是帶著一股好聞的川貝中草藥的味道。他的脖子修長,青夏雙手環在他的脖子上,小小的腦袋靠在他的肩膀上,十分的妥帖。秦之炎雙手攔過青夏的腿,帶著兩顆火石和一把寶劍一隻匕首全部家當,就走出了黃土大殿的殿門。
青夏小小的身體趴在秦之炎的背上,看起來像一隻小貓一樣,輕盈嬌小,輕的幾乎沒有重量。
「依瑪兒。」秦之炎的聲音暖暖的,輕聲的叫道。
「恩?」
「你疼嗎?」
「不疼。」
「哦。」緩緩點了點頭,秦之炎默默的向前走。
「依瑪兒。」
「恩?」
「你累了嗎?」
「我又沒有在走路。」青夏的聲音有點悶悶的,她迷迷糊糊的趴在秦之炎的背上,幾日的疲倦突然湧上心頭,嘟囔著說道。
「哦,那你餓嗎?」
「早就餓過勁了。」
「依瑪兒,等我們出去了,我一定請你大吃一頓,全天下的珍饈佳肴,你想吃什麼都行。」
「用不著什麼珍饈佳肴,我現在看到什麼都能生吞下去,就算給我一頓肯德基,我發誓我也能自己一個人吃完一整個全家桶。」青夏閉著眼睛,思緒迷糊的說道。
「恩?」秦之炎微微一愣,沉聲說道:「這個啃的雞是什麼雞?我怎麼從來都沒有聽說過?」
「你們這邊沒有,那是一種西方的油炸食物,沒什麼營養,也不算很美味,但是卻很方便。」
「西方?可是西川嗎?」
「不是,還要再往西一點。」
「再往西?那就是匈奴人的地界了。你去過匈奴王的地方嗎?」
「不是,是比匈奴再往西。」
秦之炎眉頭緊鎖,努力的思索道:「再往西就是蒼梧海了,依瑪兒,你說的海上的食物嗎?」
「不是!」青夏有些氣悶,瓮聲瓮氣的說道:「是在海那邊,反正你這輩子是去不了了。」
「去不了?」秦之炎眉梢一揚,少見的光彩自他的臉上散發而出,帶著強大的自信和力量,「就算是為了你這隻啃的雞,我將來也一定要打敗匈奴平定西川,收復天下,光復我大秦霸業,然後揚帆過海,抓一隻這種雞來給你吃。」
「秦之炎,你到不了的。」一陣難過的情緒緩緩爬上青夏的心頭,「就算你打敗了全天下的人,也找不到。就連我自己都回不去了,秦之炎,我被我的國家拋棄了,我的朋友戰友全都不要我了。」
一滴溫熱的液體緩緩流下,落在秦之炎的脖頸上,他突然愣了一下,隨即堅定的沉聲說道:「依瑪兒,他們不要你,我要你。」
「恩。」青夏困頓的點了點頭,將頭埋在秦之炎的脖頸上,抽了抽鼻子,輕聲說道:「好,我早就想歇歇了。我想上大學,想談戀愛,我本來也不想幹了。」
「好,你跟我回大秦,我帶你去上書房讀書。」
「恩。」青夏摟緊了秦之炎的脖子,突然覺得十分睏倦,她聲音淡淡的,輕輕的答應著。
「依瑪兒?」
「恩?」女孩子已經要睡著了,輕聲的回應著。
「你怎麼了?很疼嗎?」
「沒有,」青夏輕聲說道:「秦之炎,我好累,我想好好的睡一會。自從來了這個地方,我從來沒有睡過一個好覺,我好睏。」
「好,」秦之炎點了點頭,清淡的笑道:「你睡吧,出去了,我會叫你的。」
「恩,等我再睜開眼睛的時候,就能看見太陽了。」
青夏聲音悶悶的,漸漸睡了過去。
秦之炎真的沒有騙她,睜開眼睛的時候,她真的看到了明晃晃的太陽。
青夏張大了嘴巴,舌頭幾乎打結的說不出話來,眼前的一切,都是那般的不可思議。她望著半空之中那輪碩大的,明晃晃的,散發著熊熊熱力的圓形氣體,只覺得生平的價值觀被完全摧毀,這一切都是那般的荒誕不羈、匪夷所思,讓人無法相信。
張口結舌的拉了拉秦之炎的衣角,好一陣子,才磕磕巴巴的問道:「這……這是哪裡啊?」
秦之炎淡淡一笑,伸手推開前面的青木小門,笑著說道:「東方青木神殿。」
說是神殿,其實卻沒有半點大殿的樣子。青夏看著眼前茂密的竹林,清幽的小橋流水,鮮艷嫵媚的朵朵鮮花,蹁躚的飄逸彩蝶,第一反應就是自己眼睛壞了,揉了半天才認清楚現實。
原來所有的一切,竟然都不是幻覺。
她突然想起以前看過的那個叫做地心遊記的電影,莫不成她也來到了地殼中心?
這一切,又怎能僅僅用一個鬼斧神工來表達。
上好的芝蘭香氣幽幽的傳了出來,一扇精巧的竹門被緩緩推開,觸目所見,全是一片碧色的海洋。
竹製的長几,竹製的小椅,青色的帷帳在碧色的竹床上緩緩的飄蕩,壁上是意境悠遠的山水畫,角落裡,有白色的清雅燭台,箱子柜子全都恰到好處的擺放在屋子的角落裡。小屋不大,可是卻分外幽靜,窗外的竹海在微風中發出淡淡的風聲,清幽的香氣從窗子瀰漫開來。白色的花朵在竹林中飄曳搖動,像是仙境一般瑰美。
竹床上,擺放著整齊的被褥,書架上,裝著滿滿的書籍。門前,甚至還擺放著一隻淡青色的木盆,可是看得出裡面的水已經乾涸,但是潔白的手巾,還是掛在木盆之上。
整個屋子都是那樣清靜幽雅,只是積了厚厚的一層灰塵,看起來像是塵封了多年的珍藏,被人小心的揭開了屏障。
秦之炎大步走了進去,將青夏小心的放在床上,然後端起地上的木盆,轉身就走了出去,一邊走一邊叮嚀道:「我去打點水,你在這裡等我,不要亂跑。」
巨大的疑惑和震驚從青夏的心底升起,顧不得腳上的疼痛和秦之炎的叮囑。她小心的站起身來,慢慢的挪向長几,長几上,積了厚厚的一層灰塵,青夏一動,就有灰塵在屋子裡升騰了起來。她被嗆得一陣咳嗽,紅著眼睛,好一陣才緩過來。
長几上擺著一個托盤,上麵茶壺茶杯齊備,是一套淡雅素凈的竹製器皿,十分精緻。
托盤旁邊,是落滿灰塵的文房四寶,細細的毛筆狼毫擺在筆架上,旁邊的鎮紙上雕刻著一隻潔白的玉蘭花,十分典雅高潔。
長几後,是一把竹製的椅子,青夏眉頭不由得一皺,她記得秦朝的時候是沒有椅子的,這裡的歷史從秦二世時就發生了改變,難道連帶著也改變了這裡的物產技術?
椅子後面,是一個巨大的書架,上面滿滿的都是厚實古樸的書籍。青夏走上前去,隨便抽出一本,一陣嗆人的灰塵瞬間浮起,青夏連忙掩住口鼻,可是還是被弄了個灰頭土臉。
淡淡的潔白上,有著細小的花紋,看起來不像是現代的紙張,可是卻比現代的紙張更加光滑,一陣幽幽的香氣撲面而來,青夏不由得微微抽了抽鼻子。也不知道這到底是什麼材料製成的,竟然這麼多年都不見腐朽。
青夏心中暗暗稱奇,緩緩的打開書籍。只見娟秀的小楷書寫其上,一看就是出自女子之手。
「三國大軍會盟逐鹿,叟面而解調,言,不可戰。
川國曰:不戰割城十五座,以為賠。夏國曰:不戰錢帛五千騎,以為貢。秦國曰:不戰留書乞降,以為臣。
叟曰:不戰,比酒,酒烈者,則為勝。割城十五座,錢帛五千騎,留書乞降,效忠為臣。
三國曰:大可。
川國有酒青花甘霖,抓一鼠,灌之。越一盞茶時,鼠醉,悠然而倒。川國使臣大喜,曰:吾國酒烈,無可比也。
夏國有酒白川玉溪,抓一鼠,灌之,越半盞茶時,鼠醉,悠然而倒。夏國使臣大喜,曰:吾國酒烈,無可比也。
秦國有酒名為燒刀,抓一鼠,灌之,鼠飲之無恙,奔回鼠洞。
川夏二國其問:何為?
秦使淡笑:莫急。
果,未幾時,鼠由洞奔出,手拿巨石,大呼:貓何在?貓何在?吾與之拼也!
兩國大嘆:服。」
青夏大驚,沒想到在這裡竟然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