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人?出了什麼事?」四下里一片黑暗,燈光明亮的走廊處有人朝昏暗的隧道這邊跑來,大聲喝問。
摔倒的男人哼哼唧唧的說道:「錢副統領讓我們來送飯,摔了一跤,沒事。」
「口令!」走廊處人全身戒備,厲聲喝道。
「太子萬福!」男人回答說道。
看來兩方人竟然互不相識,青夏不由得放下心來,此刻,她已經迅速的將被殺死的士兵的衣服拔了下來,穿在自己黑色的夜行衣下,雖然很大,但是裡面有一層衣物,倒顯得十分的合身。扣上那男人的玄鐵帽子,此刻的青夏活脫脫就是一名鐵浮屠的小兵。
將屍體拖到一處黑暗的隱蔽處,這裡是視覺的死角,若是不走過來低頭認真查看,根本發現不了。顯然建築這裡的人也是高人,這裡地處地下百十多米深,就算透氣孔做的再好,空氣也會不充足,所以不可以到處都點燃燈火,隧道里只有幾個火把,自然昏暗。但是為了看押太子安,所以設置了一條燈火通明的走廊,裡面大量的侍衛全天候的看守,只要接近牢房,必定走過這條走廊,這就確定了安全係數。
隧道里的燈火被迅速的點燃,眾人被這突來的變故搞得有些鬱悶,也沒有去在意身後的侍衛是否跟得上。
暗號對上,裡面走廊的人也沒有再同這些人說話,仍舊四下行走,全沒有一絲一毫的鬆懈警惕。看來這樣的行走也是安排好的,以防侍衛懈怠睡著,或是中了敵人的迷香,只要一人停下,就可以確定有人來過。
青夏緊緊的跟在送飯侍衛的身後,一排人走在走廊的中間,絲毫沒有引起懷疑。走廊雖然不長,可是青夏卻是手心是汗,因為此刻只要一旦被人發現,就會陷入圍攻,況且她已經偷偷查看,牆角的筒燈處,有細小的繩子,通往黑洞洞的上方,不用腦子想就知道是做什麼用的。若是剛才強攻進來,定會引起整個天牢守衛的攻擊,還有旁邊的軍營,自己能不能跑掉還是個未知數,至於太子安,就不用提了。
青夏小心翼翼的跟在幾人的身後,她跟的十分巧妙,並沒有十分的緊,稍稍脫離了一點距離。因為走廊的看守和送飯的守衛雖然互不相識,但是畢竟同樣是屬於鐵浮屠的禁衛,服裝相同。所以前面的送飯侍衛若是回過頭來,她就左右遊盪行走,讓他們以為自己是走廊的看守。若是左右行走的走廊看守看過來,她就跟上前面的人,對方就認為她是前來送飯的。這樣,兩方人馬沒有對話,卻都認為這人是對方的人,青夏反而處在一個最危險的安全地帶。
走廊的盡頭,最前面的男人出示了令牌,大門被哄得一聲打開,裡面是一條昏暗的長廊,沒有半個看守的人影。
青夏暗道一聲天助我也,身後的大門剛一關上,她就瞬間閃身而上,一把捂住了前面男子的嘴,匕首瞬間插下,那人連哼都沒哼一聲,就軟軟的倒下。輕手輕腳的將男人的屍體放下,青夏迅速向另外一人奔去。
悄無聲息的解決掉五個侍衛。前方的兩名看樣子是首領的男人仍舊沒有絲毫察覺。這一系列的動作,靠的卻並不是運氣,在以往的行動中,青夏早已嘗試了千百遍的動作,此刻運用起來毫不生疏。需要的,就是高強的身手,絕頂的膽識,十足的小心還有充足的智慧。
「到了,把前面的門打開。」最前面的男子沉聲說道。
「是。」青夏響亮的答了一聲,就走上前去,一把打開了最後一道大門。
「恩,」那人點了點頭,抬起頭來不經意的掃了青夏一眼,初時沒留意,可是馬上就如同詐屍了一般猛地跳起來,大聲叫道:「你是誰?」
然而,還沒待他有所動作,青夏的右手瞬間上前,一把掐住了男人的脖子,一陣骨頭錯位之聲頓時響起,男子雙眼圓瞪的倒在地上。
「有人……」劫獄兩字還沒說出聲,那人就轟的一聲倒了下去。青夏走到他的屍體旁,拔出了插在他喉嚨間的匕首。在他的衣服上擦了兩下,就站起身來,拿下他手上的食盒和鑰匙,往大牢深處走去。
這處的牢房跟青夏當初的比起來,真的是天壤之別,可惜青夏此刻卻全沒有半點欣賞的心情,一處寬大的中廳呈現在眼前,裡面琳琅滿目的刑具映入青夏眼帘,地上鮮血淋漓,充滿了血腥味道。
青夏微微皺起眉頭,這處是絕密牢獄,關押的只是齊太子安一人,何必搞這些刑具。難道是楚離竟然冒天下之大不韙的對太子安動了刑?想到這裡,一聲呼嚕聲突然從一旁的房間傳來,青夏眉頭緊鎖,按理說,這裡是不應該有人看守的。一是外面的看守已經嚴密至極,二來太子安身份特殊,為防有人混入,這處更應該是真空地帶。那麼裡面的人難道是太子安。
小心翼翼的靠了過去,門沒上鎖,不是齊太子。青夏小心翼翼的推開房門,只見一個肥胖的身體正躺在床上,紅鬍子的兇悍老者長大嘴巴,酣然入睡。原來是這個殘忍的傢伙,當初在大牢里沒教訓這個敗類,在這裡碰上自然用不著再手軟,青夏緩緩走過去,眼中冷光一閃,手起刀落,申獄典肥大的頭顱就落在了地上。
想起這傢伙殘忍的手段,青夏心中一陣焦急,順著中廳旁的走廊,迅速的奔至了最後的目的地。
鑰匙插入鐵鎖,咔嚓一聲,鐵鎖就落在了地上。裡面石床上的身影微微一動,鮮血淋漓的身體陡然散發出強大的殺氣,他緩緩的抬起頭來,雙目好似刀子一般的射了過來,死死的釘在青夏嬌小的身上。
青夏嘆了一口氣,心中無名火起,楚離果然不顧大局,沒有道義,既然已經決定和大齊談判,竟然還這般虐待太子安。眼中目光森冷,青夏一把摘下玄鐵頭盔,不忍的看向身上無處不傷的齊太子。
「是我。」
柔和的聲音在空氣里緩緩回到,太子安的眼睛霎時間大睜,不可置信的看著一身侍衛服飾的青夏,複雜的神色一閃即逝,餘下的都是巨大的震驚和無噶相信,滿身傷痛的太子安終於忍不住心下的驚詫,驚異叫道:「青夏?」
清冷的風從甬道口幽幽吹來,寬大的牢獄之中,一座冰冷石床上,衣衫單薄的男子,獨自靜坐,一雙淡薄如水的眼睛,有著寒鐵刀鋒般的冷漠。除了一開始的愕然之後,他漸漸轉過頭去,再也不看向青夏一眼。衣衫染血,傷痕纍纍,青夏的心霎時間好似被一直巨手緊緊捏住一般,雙眼微微眯起,想開口,卻仍舊被他的冷漠推拒到千里之外。
一燈如豆,幽幽的燈光之下,青夏猛地回過神來。自己這是怎麼了,為何會有這樣強烈的情緒,在這樣險惡的情況下,怎能這般不顧大局?無暇去想自己的異樣,青夏幾步跑上前去,一把拉住太子安的胳膊,輕聲急促的說道:「可以走嗎?」
齊安轉過頭來,清瘦的臉孔慘白如紙,青夏看的眉頭大皺,面上怒色一閃,沉聲說道:「他們對你用刑?」
女子緊張的神色,登時瓦解了齊安的冷漠,他緩緩轉過頭來,神色憔悴,面容痛苦,聲音低沉的說道:「為什麼?」
低沉沙啞的嗓音從男子乾裂的嘴唇緩緩吐出,只聽這聲音,就足以想像他到底受了什麼樣的折磨。齊安睜大雙眼,突然緊緊的抓住了青夏的手臂,力道之大,似乎想要將她的手骨捏碎一般,呼吸急促,身體陡然前傾,溫熱的呼吸吐在青夏的臉頰上,幾乎是一字一頓的說道:「為什麼,要背叛我?」
青夏的手被齊安緊緊的抓在手裡,看著他身上鮮血淋漓的傷口,青夏只覺得怒火中燒,那些莫名的情緒猛然從心底升騰了起來,「我去宰了他們!」
「青夏!」一聲低呼突然從齊安的口中發出,他一把拉住要出去的青夏,情急之下,一口鮮血猛然噴出,溫熱的液體順著青夏白皙的手臂緩緩流下,青夏急忙傾下身子,一把將他扶住。
「告訴我!」急促的咳嗽聲登時響起,齊安口中鮮血淋漓,青夏抱著他的身體,只感覺他身上無處不是傷口,他似乎已經不會再說其他的言語,只是反覆的追問著原因。
「你自己捫心自問,你所認識的庄青夏,可會背叛你嗎?」青夏半跪在齊安的面前,微微垂下頭去,緊盯著齊安的眼睛,認真的問道。
齊安神色一滯,沒有答話,青夏知道此刻怎樣解釋都無法讓他釋懷,況且這事情本身就是匪夷所思。若是說自己是借屍還魂的異時空靈魂,只怕會被他當成是別有用心,他此刻對庄青夏本就滿腹狐疑,區區言語根本不可能釋他心中的仇恨。